谢衍惊魂未定，看向面前的云逸远，只见他双目血红，胸口微微起伏着，握着剑柄的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是戒备的状态。
“为什么……”云逸远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要害我至此？”
第12章 拾贰
“什么情况？这个云逸远，是真的还是假的？”慌乱中，谢衍腰间的余生突然激烈的震动起来，似是想要出鞘。
“应该是本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性格大变，”烛明看着云逸远，眉头紧皱，“或者也是中了阵法？”
“不是说好的破了阵出来就行了吗？这还带后遗症的？”谢衍话还没说完，就见云逸远嘶吼着又向他刺来一剑，谢衍吓得大叫一声，余生瞬间自行出鞘，挡住了云逸远的攻势。
“全自动，就是牛逼！”谢衍捡回一条小命，向余生比了个大拇指。
余生可没空理他，它忙着招架云逸远。此刻云逸远双目红的都要滴血，剑法也杂乱无章，只是疯狂的朝着谢衍攻击，余生看起来也并不想伤害他，每一剑都是防御，没有进攻的想法。
“这样不行，剑灵光凭自己的意志是坚持不了太久的。”烛明看向谢衍，“你快去抓着剑柄。”
“我不会使剑啊！”谢衍浑身都是抗拒，连忙摆手，“烛明小朋友，你要相信，这把剑的剑术，要比它的主人牛逼很多！”
烛明满脸都写着无奈，开口道，“那你想个办法，把你徒弟弄晕再说。”
“弄晕？”谢衍闻言蹲下，似是在地上找什么。
“你干什么……”烛明满头黑线。
“找砖头啊！你不是叫我把他弄晕？”谢衍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烛明。
“这里是苍剑派的入派石阶，怎么可能会有砖头……”烛明幼小的身躯此刻看起来几乎要昏厥过去，“你什么武功都不会，到底是怎么当上别人师父的？”
“这你就不懂了，我能当上别人师父，全靠我这张嘴，以德服人啊。”谢衍爬起来，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身上的土。
“那你有没有本事，靠你的嘴让他晕过去？你的剑灵看起来马上就要不行了。”烛明说道。
谢衍闻言看过去，烛明此言不虚，云逸远此刻跟个疯子一样，乱刺乱喊，丝毫不知道累，而余生处处小心，灵力耗了大半，防御的力道明显比刚才弱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云逸远弄晕？谢衍焦急的思索着，突然又想到刚才烛明的话，
“那你有没有本事，靠你的嘴让他晕过去？”
嘴？谢衍福至心头，对着余生喊道，“余生！让一下，让我进去！”
这话明显有歧义，余生动作僵了一下，它不知道谢衍要做什么，正犹豫时，谢衍却已经冲过来了。
余生惊了，收了攻势险险避开了谢衍，见余生让路，谢衍毫不迟疑的冲过去，看样子是想要抱住云逸远。
“你疯了！你想被他一剑刺死吗！”烛明大喊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谢衍看着那灵剑向他直直刺来，竟然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他看着发狂的云逸远，硬是一把抱住了他，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谢衍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云逸远的嘴。
云逸远的剑割破了谢衍的左臂，鲜血不住的涌出，但这招效果还是不错，云逸远此刻已经停了动作，满眼困惑的看着谢衍。
看来光亲是没法让人晕过去的，谢衍看着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云逸远，狠了狠心，用自己的脑门重重的撞向了云逸远的脑袋。
脑门相“吻”时发出了一声闷响，云逸远瞬时倒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谢衍也因为冲击倒退了几步，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嗡嗡作响。
烛明目瞪口呆，本来谢衍用嘴使云逸远冷静的一幕就够刺激了，谁承想接下来的谢衍会以头做武器进行攻击。烛明缓缓走上前，开口道，“你都已经让他冷静下来了，为什么还要撞这么一下？”
谢衍脑袋晕乎乎的，总感觉耳边有很多小鸟在飞，他恍惚的看了烛明一眼，说道，“对哦？余生你怎么不拦着我呢？”
尴尬的停在半空的余生默默的自己回了鞘，看来是并不想理会谢衍。
“所以……现在怎么办？”谢衍晃了晃脑袋，看着倒在地上的云逸远。
“等他醒。”烛明找了块地方坐下，“我们总不能拖着他往前走。”
***
“君子为人要光风霁月，不可心胸狭隘，师父给你起的名字，你可记住了？”
“弟子明白，弟子记住了。”
“飞鸾真人明日要考你术法，口诀可都记得？”
“记得记得，我给师父背一遍！丹天火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
师父？周光霁走在一团雾气中，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抚养他长大的师父，师父如记忆里一般严肃，正监督着他背着口诀。
幼年的周光霁扬着脸背完了口诀，笑嘻嘻的求师父表扬，师父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叫他端正态度，却又从袖子里掏出了油纸包好的绿豆糕，轻轻放在了他的手心。
那是幼年的周光霁最喜欢的甜点，周光霁喜欢那绵甜的口感，吃起来就很难停下来。苍剑派位处深山，这种市集上的糕点很不好买，可是师父每次都能在周光霁表现好的时候，奖励他一块。
“师父……师父等等徒儿……”周光霁想上前看清师父的模样，可是牵着幼年自己的师父却刹那间烟消云散，周遭的场景也瞬间变幻。
此刻的周光霁，站在苍剑派的传剑堂里，看到15岁的自己，正跪在蒲团上，恭敬的伸手等着他的佩剑。
“此剑名为清风，是我和你师父用玄铁，打造了七七四十九日，又放在了派中的古木中汲取了七日的天地精华造出的灵剑，此剑有灵，会护你周全，望你今后能够如清风，如明月般普爱世人，驱邪卫道。”
那说话的，正是飞鸾真人。
这便是周光霁的授剑仪式，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清风的时候。
周光霁怀念的看着那柄灵剑，不舍移开视线。清风是师父和飞鸾真人托付给他的，他却没有护好它，其实，他就连自己……都没有护好。
画面再一转，周光霁又回到了自己出山时的场景，那时他刚满十八岁，意气风发，满腔热忱，他挥别了师父，挥别了飞鸾真人，就这么下了山。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代名士，江湖中无人不知他的名号，他以为自己可以把苍剑派的名声发扬光大……
可是他错了，他落得的，只是剑毁人亡的下场罢了。
眼前的场景逐渐散去，黑暗再次袭来，周光霁重新陷入了混沌之中。
当周光霁醒来时，发现自己周身绑的都是足足有手腕粗细的锁链，他的四肢被锁链朝四个方向强迫拉开，悬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地方？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周光霁想要思考，却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正当周光霁想要用蛮力扯断锁链时，脑袋里却传来尖锐的疼痛感，他当即嘶吼起来。
不对，自己怎么会感到疼痛感？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周光霁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的脑袋里好像被插入了什么东西，重的不得了。
“果然是灵魂被封在了身体里。”
谁？谁在说话？周光霁艰难的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就见一个老道站在他的面前，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你……你是谁？你穿的，怎么会是苍剑派的道服？”周光霁强忍着脑子里的剧痛，开口问道。
“我是苍剑派的太和真人，刚才听我的两个徒弟说，你是周光霁？”太和真人开口问道。
“我走的时候，派中并无太和真人，想来，我应该辈分要比你大才是，你应该叫我师叔。”周光霁冷笑道。
“真是无礼，我现在在苍剑派执掌长老之位，你一个不知哪来的东西还想让我叫你师叔？”太和真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这个行尸说的，是不是假话。”
“飞鸾真人和我师父，都能证明我就是周光霁。你把他们找来，就能确认我的身份。”周光霁眼睛死死盯着太和真人说道，“倒恐怕是真人你，并不想这么做。”
“飞鸾真人，早就驾鹤西去了。”太和真人不屑的看了周光霁一眼，“你这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还是早日轮回为好。”
“不可能！”周光霁愤怒的出声喊道，铁链因为他的怒气剧烈的震动起来，“飞鸾真人已经达到元婴后期，不过短短几十年，怎么可能就这样仙逝！”
“你不会知道的，就像是你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死的一样。”太和真人笑容里都是讥讽，“待我那噬魂剑把你封在体内的三魂七魄给散掉，你就会化为一摊飞灰，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
“你……你到底对苍剑派做了什么！”周光霁痛苦的怒吼着，他想要挣脱困住他身体的铁链，却无计可施。
“有因必有果，你还是先想想，你出山后，做过些什么吧。”太和真人斜了周光霁一眼，大笑道，“什么百年门派，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