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梁宗主吧?”司淮隐约猜出了他们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而来,但是也不好当街说破,只好敷衍道:“在下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没有时间招待梁宗主,还望见谅。”
“急事?是要出城吧?”一抹狠厉的神色自梁宗主眼中闪过,他仍维持着面上的假笑,开口的声音冷了许多,“桂安是我梁家的地界,你在我梁家的地方伤了我的儿子和弟子,就准备这么一走了之吗?”
“梁宗主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司淮嗤笑了一声,举着手里的伞从门边两个持剑的弟子跟前走过,缓缓道:“若是因为这件事,梁宗主应该先问问他们做了什么才是吧?”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总归是没有伤你分毫。”梁宗主身形一动挡到了他身前,面上端着的假笑终于扯了下去,换上了一副质问的语气道。
“你在澜沧山就杀了我一名弟子,可你是受万民敬仰的神龙仙上,就算是看明华寺和圣禅法师的面子,我也只能息事宁人。可现在你又伤了我的独子和我两个弟子,我梁家也是仙门大家,总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吧?仙上是不是应该给本宗主一个交代?!”
他的语气已经有些咄咄逼人,大有要不出交代就不离开的架势,周围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了这番话都纷纷议论了起来,司淮耳尖地捕捉到了只言片语,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可也不好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
“交代?”司淮的语气也冷了下来,看向梁宗主的目光变得冷冽,沉声道:“他们口出污言秽语在先,难道不该受到教训?梁宗主问我要交代之前,是不是应该把他们带过来赔礼道歉?”
“什么污言秽语?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仙上大发神威出手伤人?还有我那五弟子,他又是如何出言不逊,才落得个丧命的下场?”梁宗主刻意抬高了声调,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引论的人群,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司淮垂下的目光划过一抹阴鸷的神色,握住伞柄的手指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根本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情,不过是仗着他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才这般得寸进尺,可面对这样的逼问,他也不能说出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话出手伤人,乃至于杀人。
重重呼出一口气,司淮正打算低声下气地赔个礼将这件事化小,没想到话未出口,对面的人倒是先大笑了起来,不善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的脸,道:“神龙仙上说不出来吧?那不如本宗主来替你说?”
司淮心里“咯噔”一声,当即知道了他要说些什么,恐慌的神色毫不遮掩地布满了整张脸,一声“慢着”说出口,便被梁宗主更大的声音盖了下去。
“你与那灵隽法师卿卿我我举止亲密,时常在无人的时候搂搂抱抱,行为举止何其不端,当真就以为没有人看到吗?白日里尚且不知收敛,还不知道晚上睡在了一张床上会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你修炼数百年化形,与一个和尚做这种事情,也不怕亵渎了神明遭受五雷轰顶?!”
“你闭嘴!”司淮目光阴狠,带着警告的意味。
梁宗主被这样的目光慑了一下,很快又放声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让开更多的空隙让围观的百姓看清里面的情形。
“当初我那可怜的弟子无凭无据胡乱揣测,冒犯了你们的名声丧命在澜沧山,我们认了;昨夜他们不过为了那位死去的师弟抱不平,一时激愤说了这些话,你又将他们伤了,还扬言再乱说就杀了他们。怎么,你们的名声重要,我弟子的性命就不重要了?”
“功德无量的高僧如何?修为高深的神龙又如何?你们敢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就不敢承认吗?!我的弟子亲眼见到了你们晚上缠颈而卧,我现在当街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要把我梁家上下屠个干净,把这桂安郡所有听到的人也一并杀了!?”
“我让你闭嘴!”司淮低低吼出这句话的一刹,山河剑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一道青蓝色的剑芒挥出,森冷的剑气逼得在场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梁宗主祭出了抱在胸前的佩剑,才勉强站定在他面前没有动,见四周围观的人群已经逃命似的散开了去,才不屑地哼了一声,抬手将剑拔了出来,泛着冷光的剑尖指向了司淮。
“恼羞成怒了?”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能够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仙门对佛门心存敬畏,可不代表万事都会退让。我梁家是仙门大家,少宗主伤了、弟子死了,若还能大事化小息事宁人,岂不是沦为仙佛两道的笑柄?!”
“依你所言,当如何?”司淮微抬的眼睑正好将那颗鲜红的痣掩去,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青色在漆黑的瞳孔里晕染开来,带了一丝诡谲的戾气。
“我要你们亲自到我梁家赔礼道歉,在我亡徒的坟前长跪七日向他谢罪!”梁宗主将佩剑斜斜往下挥出,雨丝被薄刃斩断,又化作了一滩水渍汇合。
他道:“你们做出这样败坏佛门清誉的事情,不配受到天下人的敬仰!佛门养出你们这样的人,也不配受香火供奉!同是修行道派,就是因为灵隽和你,佛门将仙门压了一大头,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所谓的得道高僧,和你这位备受赞誉的仙人,到底有多么地不堪!”
司淮冷冷凝视着他的目光,握住山河剑的手凝起了几位修为注入到剑身之中,沉声开口问道:“若我不肯呢?”
“那便怪不得我了!”梁宗主语气冷硬,手中的剑泛着强盛的紫色光芒,夹着冰凉的雨丝就朝对面的人挥了过去。
司淮足间一点便跃上了半空,被躲过的一道剑芒直直地打到了他身后的墙上,白石砖砌成的墙面“轰”地一声便倒了下去。
梁宗主见他退避反而出招更加凶狠,接连劈出去的几道剑气都带着森然的杀意,险险地擦着司淮的边上过去,削下了一缕黑色的发丝。
司淮的杀心被他接二连三的杀招逼了起来,眼底的青色愈发地浓郁,眼见着劈来的又一记剑气比之前都要重,他却停在虚空之上没有躲避。
山河剑从手里脱了出去,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他周身环了一圈,凝起了一层青蓝色的透明结界,将那道迎面而来的剑气抵挡了去。
纯粹得接近透明的青色光芒环绕在司淮的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莫名惊骇的气息,山河剑低低地呜吟了一声,下一刻便被他握在了手上,带着不容抵挡的架势朝着底下张狂挥剑的人而去。
人和剑残影还留在虚空之中,正主却已经到了梁宗主的身后,一抹刺眼的红顺着剑尖滴下,映衬着他喉间的颜色。
“你……”长剑落地的清脆声响撞碎了雨的声音,梁宗主伸手捂着鲜血喷张的脖子,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单音,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直直朝身后倒了下去。
“杀……杀人了!杀人了!”
余下的梁家弟子惊慌地叫喊着,却不似围观的百姓那般落荒而逃,纷纷拔出了手中的刀剑,喊足了气势一齐冲上前。
司淮微微合上了眼睛,听着身后凌乱的脚步踩踏雨水的声音,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没有了漆黑的墨色,一道青色的光芒在他眼中泛起,最后变成了佛莲的形状隐进了微张的瞳孔之中,带起了一道杀气。
十数把刀剑一齐朝着司淮所在的位置落下,面前那道身影却化作了一缕青烟一点点消散在眼前,一道劲风从身后略过,不知是谁先低声叫喊了一声,众人只觉得手腕一痛,兵器落地的声音便“哐哐”地响起了一片。
司淮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虚空之上,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低垂着眼俯瞰下方渺小的众生,带着凛冽的杀意。
梁家众弟子只觉得这六月的雨水比冬日的寒霜还要刺骨,呆愣在原地看着上方那凝起了剑势的人,周围落下的雨丝都被山河剑的剑气吸引了过去,变成了一根根泛着寒气的冰针。
山河剑带着划破长空的架势劈落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到那群弟子头上,一道金色的佛光忽然出现在了他们跟前,看不懂的金色梵文像一面流转的墙壁,一点点化去了山河剑的凛冽杀气。
“司祁舟!”
一声带着怒意的唤声传进了司淮的耳朵里,几乎是一刹那,眼中的青色已经消失殆尽,墨色的眼瞳骤然缩了一下,有些慌张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灵隽。
司淮缓缓从虚空中落了下来,手里的伞早就被凌乱的剑气劈成了碎纸,落下的雨珠湿透了他的衣衫。
可是在看到灵隽的时候,他连心都冷了,张了张嘴,连话都忘了应该怎么说。
灵隽看到了……看到他杀人了……看到他失了控要把这些人也杀了……
那他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些传出去的流言碎语了……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做的这些事都是见不得人的……
司淮的脑子像下雨天的池塘,被一圈又一圈泛起的涟漪萦绕得混沌不清,看着灵隽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下意识地便开始往后退,低声呢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人的……”
灵隽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脸色阴沉得可怕,司淮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迫切地希望他说一句什么,又害怕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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