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却是，他转身就走，毫不留念。
自己，却成了那个苦苦挣扎，不见未来的人。
“大哥。”顾念冉的脸色还很苍白，不只是小产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更多的，是失去孩子的心理打击，还有，对陈景泽无视自己苦痛的心冷。
就算他不爱自己，可孩子呢？
居然也，不闻不问，甚至厌烦。
顾念冉微微抬头，便见莫离窝在男人怀里，一向不苟言笑的凌王殿下，正一脸温柔的一条一条的喂他小鱼干。
顾念冉突然觉得有些酸涩，慌忙避开了眼睛，躬身行了个礼，“见过皇叔。”
也只有宫宴上，或称呼上，顾念冉才能觉得，哦，自己还是皇子正君。而不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废弃玩偶。
陈焉却没有理会他，轻轻松开莫离的腰，起身往里走，“宝贝，你们兄弟聊，别太久。”
直到陈焉拐进走廊，没了身影，莫离才稍微挪动了挪动姿势，看了眼对面的椅子，“坐。”
顾念冉摇了摇头，“不了。我知道，也许，我以前做的事，你该是知道的。我也不否认，我的过错。我今日来，是想求你，帮帮五皇子，毕竟，你也爱过他，不是吗？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莫离把嚼的快没了味儿的一口鱼肉咽下，慢条斯理地打断了顾念冉的话，“往日的情分？呵，你以为，他有今日，是谁在背后做推手？”
顾念冉一愣，琢磨了一下莫离的话，还有他身边那个位高权重的凌王，紧接着便是浑身一寒，本就羸弱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是，是你！？”
原来，最可怕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姜宁钰，而是他。
原来，那些他大概知道了的事，他不是不记恨。
原来，五皇子的辜负，他不是洒脱的转身就走，而是……
顾念冉胸膛狠狠起伏不定，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淡然，话语平静无波的莫离，好半晌，才泄了气一般，呢喃道，“你好狠啊，我们，都看轻你了。”
顾念冉颓丧的弯下了身，慢慢跪了下去，“大哥，你怨我，怨姜宁钰，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对付殿下？你不是爱他吗！你明明爱他的！我求你，为这往日一分爱，你帮帮他！”
莫离腾开了身体，没有接受顾念冉的跪拜，“我只是个闲人，一非皇室二非朝官，可帮不了堂堂五皇子殿下什么。”
顾念冉急道，“你能。我知道你能！就算本来不确定，但你既然——既然能对付他，自然也能帮他！你不是还有凌王殿下，你帮忙说说话，好不好！陛下下了旨，要送五皇子去淮南封地，五皇子他，会疯的！”
筹谋那么久，努力那么久，却被封到南边去，从此与大位无缘，顾念冉担心，五皇子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莫离站起身来，只轻轻一拉，便把顾念冉拉了起来，“顾念冉，告诉我，值得吗？”
顾念冉卡了一瞬，声音有些低，“…值得。”
莫离不懂，“你知道，他只在乎姜宁钰，就算他做了皇帝，皇后也不会是你。”
莫离没说，以他对剧情，和对姜宁钰的了解，甚至，顾念冉都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顾念冉苦笑道，“我只要，他好。”
莫离忍不住道，“哪怕他杀了你？”
顾念冉浑身一颤，声音终于失了平稳，仿佛确定，又仿佛自我安慰，“不会的…殿下不会的。我只是爱他，只是爱他啊。”
莫离眼中不由有些空茫，“什么是爱？”
顾念冉恍然回神，“你，不爱凌王吗？”
莫离急促地扇了扇眼皮，“我，不知道。我想，我不爱。”他不否认，和严纵也好，陈焉也好，都过的舒心舒坦，两个人也算登对，可，他不觉得自己爱他。
他愿意陪他一辈子，左右是一个人无聊而已。但，莫说像顾念冉对陈景泽的无私一般，哪怕是让他吃点小亏，他也绝不干。
有那功夫，还不如重新换个趁手好用的猫奴才。
没有得到答复的顾念冉悻悻离去，留在院子里的莫离一个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陈焉不知什么时候，从走廊绕了出来，莫离回头时，看到的就是一张铁青的脸。
莫离一个咯噔，完了。
莫离下意识地慌了一瞬，立刻又逼自己冷静下来，决定恶喵先告状，“你居然偷听！”
陈焉一句话也不说，冷着脸几步到了他跟前，一把攥住了他手腕，拖着他就走。
莫离挣了挣，却觉那手铁锁一般，难以脱开。
……
直到被丢在床上，手腕被拴了一条婴儿手臂粗的锁链，陈焉还是一个字也没说，莫离终于有点儿慌了，“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就——呜！呜呜！”
一句话没说完，嘴就被有些凶狠的力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莫离彻底炸了毛，一脚踹在了陈焉小腹上，再偏一点，恐怕就踹废了。
嘴一经脱离，莫离便冷了脸，“陈焉，我不介意陪你一生，但你要搞清楚自己是谁！我莫离，不允许任何人爬到我的头上去，强行要求我怎样！行就行，不行就一刀两断。爱，我没有，就是没有。”
不知为何，莫离下意识的觉得，爱，是个该敬而远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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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打脸那个伪白莲受（二十四）
莫离明显动了真怒，陈焉恐慌片刻，紧紧箍住了他的腰，“对不起，我只是怕。”
“放开我。”
“你会离开我吗？”陈焉并未直接打开锁链。
莫离垂了垂眼睫，会吗。
陈焉太多疑，太强势，重点是，自己打不过他。
这样一个人，不合适。该换了。
陈焉没有听到答复，心越来越沉，慢慢从莫离身上撑起身来，下了床，“我不敢。我不敢放开你。”
*
“宿，宿主，你没事吧？”七七有些忐忑的问道。
陈焉已经出了门，宿主表情不太对劲。
莫离似乎察觉到了七七的纠结，问道，“出什么事了？”
七七顾不得想宿主的情绪，慌忙道，“姜宁钰知道陈景泽可能无缘大位，怂恿陈景泽逼宫造反！他得到了曲尘在江湖上的所有势力，正要飞鸽传书，命令所有势力朝京都围聚。宿主，那群人，冷血至极，姜宁钰下了令，屠杀沿路任何兵卒，借此威逼皇室。”
莫离的神情总算有了点变化，“无耻。”
七七还是不大放心，“宿主，你到底怎么了？这种锁链，您应该能弄开啊！”
莫离无力的闭了闭眼，“我发现，”
七七等了等，发现莫离又不说了，不由追问道，“宿主发现什么了？”
莫离无奈的吐了口气，“之前，陈焉问我会不会离开，我，竟然下意识地想说，不会。”
七七不理解，“那就不离开啊！那您当时为何不开口？您说了，陈焉不就放开您了吗？”
莫离牵了牵嘴角，“还不明白么？我，本不该是这样的想法。”
自己明明应该毫不犹豫的说，不好用，就离开的。
然而，自己居然犹豫了。
唉。
居然有点儿不想离开他。
肯定是，他太周到了。伺候的本喵太舒坦了，嗯，一定是这样。
莫离重重叹了口气，坐起身来，甩了甩手腕，带动锁链哗啦啦作响，“唉，不想了。先干正事。”
幽蓝的魂力一丝丝缠上了坚硬的锁链，莫离的脸色一点点儿变的苍白起来，“七七，我想好了，害我这么辛苦，还是要给他点儿教训的。”
*
莫离不见了。
陈焉把莫离关在卧房，便被急急找过来的张顺喊住，声称探查到五皇子有反意，具体情况还不太明朗。
回到卧房，陈焉就发现锁链已断，自家猫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感压顶而来，陈焉顾不得多想，发了疯般吩咐所有人去找。
屋顶上的莫离，望了眼几尽发狂的陈焉，撇了撇嘴，悄无声息的跃出了府外。
*
姜宁钰紧紧捏着手里的令牌，眼中的惊惧简直突框而出，“你，你是人是鬼？”
顾念倾！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知道五皇子逼宫，又来缠着五皇子？
可是，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殿下率军逼宫，自己在外作乱，这，消息不可能透露啊！
莫离踏着满地尸体一步步走到姜宁钰眼前，忽地一笑，一把捏住了姜宁钰手里的令牌，“手掌生杀大权，你是不是觉得，很满足？很享受？”
姜宁钰看着他那绝对不同于以往的深邃和肆意的笑，心中莫名不安，“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别缠着殿下，也别找我麻烦，殿下他不会爱你。”
莫离嗤笑道，“你想太多。我杀你，与他无关。只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
七七一慌，“宿主！宿主冷静！杀了主角受，世界会崩溃！”
莫离呵道，“如果我一定要杀呢？”
心情不好是个原因，可这个姜宁钰，让人恶心，也是事实。
莫离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杀一个人。
姜宁钰是第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