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就是瞭花人眼的闪烁色彩,巨大的圆形舞池占据了整个空间,卡座酒吧台都散落在靠墙的角落。
舞池地板是一个个小方格拼凑而成,被电流机关控制,每个方块亮着不同颜色的光。
一群打扮鲜亮的潮男潮女站在上面跟着音乐跳舞摇摆,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
祈无病有点儿小震惊,毕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个世界的夜生活,和白天反差也太大了些,完全是两种生活状态。
他没打算去舞池,直接把帽檐儿压低,绕过人群去了酒吧台。
这里还算清净,人也不多,只有一个一头绿毛的调酒师,他嘴唇下方还穿着一个环,笑的很是不正经。
“小帅哥要喝什么?”
祈无病想了想,正要开口说话,就被人拽住了胳膊,“你怎么来这儿了?”
他回头一看,是程齐,他表情有点儿紧张,语气更是奇怪。
祈无病很无奈,胳膊都被他抓疼了,“好巧啊,正好,我请你喝酒,谢谢你帮我找到……”
程齐猛地挺直了身体,像是在拼命挡祈无病的视线,直接打断他,“不用请!你赶紧出去赶紧出去……”
祈无病无语的挣开他,“……我才刚进来,有急事儿,别闹。”
这哄小屁孩儿的语气让程齐的表情更扭曲了,他揽着祈无病的脖子就要往外走,“你才真的别闹!赶紧离开这儿!让他看见你就完了!”
祈无病一脸茫然,凭本能抓住酒吧台的桌子,尽量心平气和的再次开口,“等等等等……虽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就给我两分钟,我说完就走……”
他冲已经调酒小哥礼貌的点头,正要开口,又被程齐打断了。
“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死心吧!我还当你是兄弟才……”
程齐还没说完,余光似乎瞟到了什么,更着急了,拉着就往门口冲。
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祈无病?”
程齐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表情更加五彩缤纷,他僵硬的转过了身,吞吞吐吐的,“贺哥……他,他就是路过……”
祈无病一脸问号,慢吞吞的跟着转了回去,面前站着两个人,旁边那个很眼熟,啊,是上次疯狂点菜的那个佘禧堂,另一个就完全没印象了。
长的不错,个高腿长的,就是看着很狂很凶的样子。
他一身机车夹克,脖子上还有个像猫头鹰一样的纹身。
明明很陌生,但祈无病明显在他眼里看到了嫌恶。
贺渡看着祈无病,眉毛挑着,语气很冷,“你?路过?”
祈无病甩开程齐紧抓着他的手,揉了揉胳膊,有点儿不耐烦的说,“我是来办正事的,如果以前有跟你有什么瓜葛,先翻篇儿,之后有机会再说,你看行么?”
贺渡抬着下巴看他,眼神更冷的重复了一遍,“瓜葛?”
旁边的佘禧堂突然出了声,“祈无病好像撞到了头,失忆了。”
程齐已经傻了,祈无病也愣了一下,这兄弟可以啊,这种借口都替自己编了。
他很识时务的顺着说,“对,前尘往事都随风而逝吧,我真的不记得了。”
贺渡却没有要相信的意思,直接嗤笑,“那当时我跟你说的话,你也都忘记了?”
祈无病很敷衍的回,“忘了,都忘了。”
贺渡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他上前一步离祈无病更近了些,眼里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厌烦,“那我就再说一遍,从那天起,只要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一定,把你打废。”
他气场强大,压迫感十足。
祈无病沉默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说,“我是个病人,非常脆弱,你碰我一下,我就会死。”
贺渡、佘禧堂、程齐:“……”
他接着慢悠悠地讲道理,“不管之前咱们有什么冲突,说开了,都是可以和解的,要不我请你喝酒?喝完咱们还是好兄弟。”
祈无病跟人和解的方式千篇一律,除了请客还是请客。程齐快不认识“好兄弟”这三个字了,全程一脸服气,佘禧堂没表情,一直在静静看戏。
“好兄弟?”贺渡压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情绪似乎更怒了一些。
旁边的佘禧堂又开口了,“你们以前确实是好兄弟,可惜后来,你不愿意跟他当兄弟了。”
祈无病没听太懂,但非常会审时度势,他轻轻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温柔的骂自己,“以前的我真过分,社会毒瘤,着实欠揍。但我现在真的愿意了,诚心的。”
贺渡冷笑了一声,终究没忍住一吐为快,“当初给我下药求着让我上你,现在又要跟我当兄弟?”
“不了,我嫌恶心。”他说。
祈无病:“……”
我操?上什么?
第14章
两个当事人的表情倒还好。
旁边儿跟着看戏的调酒小哥明显情绪激动了,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
程齐差点儿跪了,没想到贺渡会说的这么直白。
他正想起个话题把这茬儿略过去,就听见祈无病开口了,语气非常淡定。
“其实,你误会了,我给你下药肯定不是想让你上我,而是我想上你。”
这种解释并没有好很多,效果反而更差了。
脑回路不正常的祈无病惊讶的点是,身为自己的年轻版,怎么可能会愿意被别人上?一定是搞错了,一定得解释清楚。
他是解释了,贺渡的脸直接青了,向前一步就揪住了祈无病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祈无病皱眉,“你是不是听力不太好?刚才我就注意到,我说个什么你都要重复一遍,你是听不清楚还是理解不动?”
程齐的表情已经是惊恐了,他第一次见到祈无病这么跟贺渡说话,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旁边的佘禧堂碰了碰他的胳膊,“他真的失忆了。”
程齐一脸沉重,“他真的变了。”
贺渡没心情去琢磨祈无病的变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直接抬手按住了祈无病的后脖子,脸色阴郁,二话不说就要把他弄出去好好揍一顿。
祈无病非常努力的在反抗,但是因为青叶毒的原因,他的身体非常虚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情急之下,他再次死死抓住了酒吧台,严肃的看向贺渡,“你让我把正事儿先说了,再打我行不行?”
贺渡眯了眯眼睛,气场冷凝,“正事儿?”
祈无病无语的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转头冲着明显在憋笑的调酒小哥,说出了此行目的,“你们这儿还招人么?”
绿毛儿懵了一下,表情空白,“什,什么?”
祈无病语气很是认真,“服务员调酒师之类的,我都可以。”
无人应声。
其他几个包括贺渡都没想到祈无病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二世祖,向来不缺钱花,这个操作有点儿出人意料。
“你帮我问问你们老板,我什么都会做,明天我再过来,可以直接面试。”祈无病撂完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直起身理了理被揪皱的衣领,率先走了出去。
贺渡听见他说,“好了,可以出来欺负我了。”
贺渡:“……”
四个人沉默的出了酒吧,刚站到门口,程齐还是没忍住,问他,“你要在酒吧工作?”
祈无病离贺渡远了点儿,才开口回答,“嗯,我要赚钱。”
程齐更懵了,“你不是还用你爸留给你的钱办画展么,怎么可能缺钱花?”
祈无病摇摇头,“我长大了,要学会自力更生。”
佘禧堂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画是可以卖钱的,价位还不低。”
祈无病顿了顿,眼神亮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你确定?”
佘禧堂点头,“确定。”
“有什么渠道么?我房间里全都是画。”祈无病瞬间精神了,两眼光芒更盛。
一旁撸袖子的贺渡眉毛抽了抽,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就提到了自己面前,举拳正要锤下去,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
极其诡异,是以前的祈无病绝对不会用的那种撞钟声,
像丧钟一样,尾音还往下滑,很不正常。
他的拳头立刻僵住了。
祈无病就着这个被抓住领子的姿势,拿出手机,摁了接听键。
他放到耳边,听见了闻观的声音,“在哪。”
祈无病语气淡定,“医院附近。”
闻观非常冷漠,“你直接回家吧,我今天加班,不送你了。明天上午八点准时来医院,你身体里的积毒还要清理。”
祈无病顿了顿,“我可能一会儿就得去医院。”
闻观有点儿不耐烦,“怎么。”
祈无病看着眼前表情冰冷的男人,低声说,“我要被打了。”
闻观相当平静,“那我先帮你交钱挂个号,你回来直接去十层,包扎完上来把医药费给我。”
祈无病:“……”
贺渡在这个时候说话了,“我听出来了,是个男的?难道是你的新目标?”他冷笑,“怪不得你突然要跟我当兄弟,原来是又找着新的了?”
祈无病有点头疼,直接就把手机塞进了兜里,一把抓住了贺渡的手,还拍了两下,温柔的说,“不,怎么可能呢,我爱的一直都是你,你既然想打我,那你就打吧,只要是你,我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