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对自己这位属下是颇为了解的,听到他说了这样的话,便道:“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
“然。”相柳深深一礼,“属下在想,如今玄宁势弱,而久冥也刚刚重建、堪称弱小,反倒是周围的缃素一直虎视眈眈、国土辽阔。所以我们何不... ...”
九凤眯了眯眼睛:“你是说... ...结盟?”
相柳坚定地点了点头:“正是。”
九凤转身走回王座之上,缓缓坐下。
沉默许久后,他才重新看向相柳:“可久冥那边?”
就算是他们想要结盟,也不知久冥可愿意?
毕竟玄宁现在情势如此,实在算不上什么强大的助力。反而可能因此吸引来缃素的注意力,让自己更早面临缃素的攻击或为难。
相柳跟着向前走了两步,行至王座之下:“如果您有意结盟,便将此事交与属下吧。”
他从容一笑:“属下一定,不负主上所托。”
***
远在蓬莱中的梁语并不知玄宁王殿中的这些事情,更不知道相柳居然敢隐瞒自家主上,即将借着“外交”的名义来蓬莱找自己。
他现在还处于一种对于新鲜事物的探索之中。
当日稍稍调息之后,梁语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终于可以被重新调动了。
然而还没等他研究明白这些灵力之前为何会突然“失灵”,却先发现了另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他的灵力竟然能够用来治疗了。
彼时在山洞口旁,梁语与疏言看着地上的阮阮和迟遥真是头痛极了。
灵兽若背着或抱着其他人便不能日行千里,而此处距离蓬莱实在太过遥远,若要靠走的、不知要走到何时去了!
见他们焦急,一直躲在竹屋内旁观了全程、直到这时才小心翼翼走出来的几个守卫缓缓靠近。
因为看到了梁语是如何赶跑了吃人的怪兽,如何安抚了“暴动”的白色猛虎、还将其化为了灵兽,他们才终于相信了之前凛绍跟他们说的话——
这几人是来救他们的,是他们久冥的人!
虽然面对生死时,他们胆怯且无能,但其实平时也都是一群普通人。
见到自己的恩人似乎遇到了困难,他们便走了出来,希望能帮上些什么。
梁语抬眼看了看靠近的这几个人类,心中对于这些危难关头只知道让同伴去送死的人并无什么好感,是以并没有理会他们,只对凛绍一人点了点头。
被这样的强者点头致意,凛绍激动非常,忙道:“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梁语看了疏言一眼,示意他代为回答。
作为话唠,疏言非常愿意代劳这活儿。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后,他才做了最后陈述:“所以,你们有办法吗?”
众人非常尴尬地集体沉默了... ...
等了半天,其中一个胖胖的守卫终于艰难地举起了手,试探道:“要不,我们去找辆马车?”
只是他说完这话,便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以蓬莱和此处的距离来看,就算是坐马车也是要坐上许久的。
梁语叹了口气:“现在看来也只能坐马车了。”
或许阮阮和迟遥在马车上就能醒过来,到时候再抛下马车赶回去就好了。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跟着疏言以及沉沉昏睡那两只一起颠簸着坐了好几日的马车后,梁语几乎整只兽都要崩溃了!!
就算是灵兽,就算可以用灵力护体,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啊?
感觉就快死在马车上了有木有!
连续几天不停地“颠颠颠”真是要疯啊!
他几乎已经快要忍不住去把那两个睡得正香的人摇醒了——
“别睡了行不行啊?!给条生路吧!!”
然而当然不可以,“虐待”伤兵是惨无人道的,何况他就算摇了也不会摇醒这两个人的。
如此又煎熬了半日,趁着疏言停下马车去找食物的时间,梁语终于决定要想办法了。
他盯着阮阮和迟遥望来半天,忽然想到——
以前看那些武侠剧的时候,似乎有人受伤了,另一个人就会往他后背输内力来着?
虽然现在他没有内力,只有灵力,但应该... ...原理相同吧?
虽然并不确定这样做到底能不能唤醒阮阮和迟遥,但至少他对于自己的灵力掌控得非常娴熟、不会因此伤害到两人。
是以不过迟疑了几秒,梁语便已下了决心。
他先将躺在宽敞的马车软垫上的阮阮缓缓扶起,回忆着电视剧里的模样,将手掌覆在了阮阮的后背上。
随后,便开始将灵力蕴于自己的手掌之间,向阮阮体内输送灵力。
只是梁语刚刚将灵力送入阮阮的体内,便忽然一怔。
脑海中那道此前告知了他阮阮重伤状态的提示忽然再次响起,内容却已有了变化——
“青鸟,重伤状态,正在恢复中。”
真的在恢复了?
自己的治疗有效!!
梁语激动非常,连忙继续了自己的“治疗”大业,只是待到阮阮的情况变成“轻伤”之后,他却忽然感觉掌心灵力一断。
此后,那道显示阮阮情况的提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梁语收回手掌,心中暗道,莫非自己的治疗水平,目前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而无法让这个人彻底康复起来?
他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又将一旁的迟遥也扶了起来。
按照此前为阮阮治疗的方式,他也依样将灵力输送到了迟遥的体内。
果不其然,迟遥原本的重伤状态也在他持续不断的灵力输送下转变了为“轻伤”,只是之后却如凝滞、不再有任何变化了。
不过即便不能彻底让两人好起来,但恢复到轻伤已经足够让他们加快返程的步伐了。
在梁语结束“治疗”不久之后,两人便慢慢转醒了过来。
阮阮先迟遥一步睁开了眼睛,她眼神中光芒朦胧得很,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马车里了。
直到看到了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的梁语,阮阮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撑着身下软垫,迅速坐起了身,焦急道:“主上,你没事吧?”
“没事。”梁语放软了声音,“我们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
“返程?”阮阮顿了顿,似乎好奇于为什么要坐马车返程。
片刻茫然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岂不正是因为她和迟遥没有醒,才连累了主上不能用灵力返回、只好坐马车了?
阮阮正襟危坐,羞愧道:“主上,是属下无能。”
不仅没能帮上主上的忙,让主上一个人面对危险、救了他们,现在还连累主上跟他们一起忍受马车的颠簸。
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梁语见她反应这样大,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抬手轻轻想要拍了拍阮阮的肩膀,却又想到这是个妹子,虽然是自己属下,但如此行为毕竟不妥。
是以他又默默地收回了手,只安慰道:“无妨,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若不是阮阮的防护罩,他未必能撑到疏言赶来。
何况,他已看到阮阮的决心,看到她是如何努力地保护自己了。
阮阮低下头,掩去了自己微红的眼眶,心中暗暗发誓。
这次回去,自己一定要拼命修行。
以后,再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伤害主上了!
两人言谈刚刚中顿,躺于一旁的迟遥便已翻了个身,也慢慢苏醒了过来。
他的神色比之适才的阮阮更为茫然,见到了自己人形的状态后甚至有些困惑,显然是还没有适应自己已从妖兽进化为灵兽的事实。
“主上... ...”待终于摆脱了迷惘,迟遥连忙起身道,“属下护主不利,请主上责罚。”
梁语哭笑不得,这一个两个的,台词都差不多!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好了,你们能醒过来就帮大忙了。一会我们便齐了马车,直接回到蓬莱吧。”
阮阮闻言不解道:“主上,我们为何不现在就走?”
还没等梁语回复他,便已从远处遥遥传来了一道迅速接近的声音——
“主上,我找到水源了!”
迟遥并不认识疏言,是以突然听闻这陌生声音,竟不自觉戒备起来,手都已抚在了腰间匕首之上!
而他身旁的阮阮却目光一顿,讶然道:“白泽?他怎么在这里?”
阮阮正在惊呼的时候,疏言已赶到马车前。
一掀帘子,见到阮阮和迟遥竟然都已醒了过来,而且看面色也已恢复了不少,疏言惊喜非常:“你们居然好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阮阮从疏言手中接过一堆零散的果子,在车上找了块干净的锦布包好,“你不是在蓬莱吗?”
疏言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他将自己所见简单描述了一遍,待听到当时居然发生了日食这样的异象时,阮阮震惊之意更盛:“怎么会发生日食?”
疏言看了梁语一眼,见他背对着阮阮对自己暗暗摇头,便知他是不想让阮阮他们知道自己后来重伤到昏迷的事情。
因而疏言只模糊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赶过来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