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确认,晏榕又重新问了一遍:“皇叔在想父皇?”
不知为什么,诸鹤总觉得背后有点发毛,抿了抿唇才道:“……对。”
晏榕微微垂眼,目光就像浸了寒冰的深潭,幽深的看不见底。
然而声音却是清朗的。
他紧紧环着怀中的人,就像将猎物一步步诱拐入口的凶兽,低头吻了吻诸鹤的发顶:“皇叔想父皇什么?”
诸鹤压根就没想起先帝什么,自然没办法立即回答。
只愣了一下,晏榕便已经先开了口:“父皇比孤好么?”
诸鹤:“?”
诸鹤茫然。
晏榕却将诸鹤的沉默当成了他的默认,陡然间神色便沉了下来。
他微微勾了一下唇,扣着诸鹤的五指,温声问道:“皇叔,父皇比孤好在哪里呢?比孤政绩卓越,比孤更懂朝臣所向,还是比孤更大,更能让你舒服,让你爽……所以才更得你心意?”
这句话有些长,诸鹤愣了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晏榕的意思。
而待他反应过来之后。
诸鹤:“……”
小屁孩长大了,连虎狼之词都能随口就来了!
先帝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在民间本来就早已经众说纷纭,诸鹤自然也听到过不少关于两人的秘闻。
大历宗帝在位四十三年,子嗣一直不兴,后宫人数也不多,以至于儿女们至今还活下来的只有晏榕一人。
而这位早就已经注定登基的太子从小便聪慧超乎常人,众人都以为先帝定会对这个儿子宠爱非常。
可时间一日日过去,愈渐得宠的却并非晏榕,而是逐渐长大的唯一一个异姓王。
离王诸鹤。
这几乎成为了谜一般的宫中之事。
此时在被晏榕提起,诸鹤沉默了片刻,竟然难得的没有反驳。
而正是这份安静,让晏榕更加愤怒。
他轻轻的俯身贴近了诸鹤耳畔,一字字问道:“皇叔不解释么?”
诸鹤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也一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只是他从前向来不乐意去回想那些糟心事。
再被问起,本来就不多的耐心越发不够。
诸鹤停了片刻,有些烦躁的推了把晏榕的手:“反正本王清清白白!你一个小屁孩儿问这些……”
“小孩?”
晏榕的声音像是带了几分凝着冰的笑意,唇却擦着怀中人的皮肤一寸寸辗转而过。
“是么,想必皇叔很快就能知道,孤究竟是小……还是大了。”
诸鹤:“!”
等诸鹤反应过来刚刚一时不查说错了话,后果已经无法弥补了。
曾经喜怒怨怼都掩藏不住的少年不知何时在南疆的风雪中学会了不形于色,以往单薄的身形开始挺拔而修长。
覆上来的一瞬间,诸鹤怂得下意识往锦被里缩了缩。
却很快就被掐住腰揽了回来。
不知是晏榕的手指的碰触,还是未着寸屡带来的凉意,诸鹤无法自抑的轻轻颤了一下,咬住唇,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只正在放肆的手。
晏榕不闪不避,有力的手掌将诸鹤养尊处优的五指轻而易举的握进手心,沉着声音问他:“怎么了?”
诸鹤:“……”
直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口中的小屁孩将东西放了出来,许久再没挨过疼的诸鹤终于开始见了棺材才死心的惧怕。
然而空间逼仄,厚重的床幔一层层的遮盖,又在东宫的地面上旖旎开来。
晏榕丝毫没给诸鹤留下可退可跑的路径。
诸鹤被晏榕锢在身体与床面之间,视线四处飘了一圈,才颤巍巍的绕了回来:“本王突然想起,前日还有几本从边关来的奏疏还没有看过,不如……”
“皇叔是说楼将军送来的那些奏疏?”
晏榕抚了抚诸鹤额角因为动作而被汗沁得微湿的发丝,连目光都是温柔的,“孤已经全部批过了,如果皇叔想看,明日孤派人给皇叔送来。”
诸鹤:“……”
“不过,若皇叔指的是楼将军放在奏疏最后,缀了私印的那封。”
晏榕吻了吻身下的人,“孤已经将它烧了,皇叔怕是无缘看到了。”
诸鹤:“……”
大概是诸鹤面上无言以对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晏榕轻轻弯了弯嘴角,指尖一点点向下触碰,柔声道:“楼将军的那枚玉牌……皇叔,你只要仔细看一眼,就能看清那玉牌出自前朝的雕师之手,上面刻的是最有名的鸳鸯戏水图。”
男子原本清和温柔的声音不知何时渐渐哑了下来,望过来的凤眼中像是压着千般的欲意。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笑来,“就和孤特意为皇叔挑选的这方床纱一样。”
“只不过孤与楼将军不同。”
晏榕俯身,吻住了诸鹤的唇,一字字道,“孤绝不会像他那般总是将皇叔拱手相让,皇叔是孤一个人的。”
诸鹤:“……”
诸鹤呆了呆,这才后知后觉的偏过头,艰难的看了一眼铺在床上的床单。
……靠。
还真是一对鸭子在卿卿我我!
诸鹤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晏榕,终于悲伤无比的确定了自己今天怕是真的在劫难逃。
那怎么办?
只能做一只能屈能伸的鹤鹤。
诸鹤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晏榕压下来的时候勉强推开了他,却又被很快移了开去。
他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示弱:“轻……轻一点……”
晕黄的灯火跳跃,厚重的床幔内投出深深的剪影。
被禁在下面的那道显然力有不足,纤细柔软的手指几次挣扎着试图抓住床帐,却很快被另一只有力的手轻易的按了下去。
晏榕啄吻着诸鹤因为沾染着薄汗而越发显得艳丽的脸,最终将吻落在他向往已久的那点泪痣之上。
“当然……孤怎么舍得皇叔疼呢。”
*
诸鹤说不清自己睡了多久才醒过来的,总之一睁眼皮就是太阳高照,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
尤其是腰。
原来男人之间是这样做的……
那在诸鹤记忆里留下深重阴影的绛紫床幔依旧遮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从一醒来到现在,诸鹤总觉得床上的气味有些……像自己弄在晏榕身上的味道。
从不脸红的诸鹤极其罕见的尴尬了一秒钟,随即做贼心虚的小心翼翼的去扒拉床幔,试图让味道再散一散。
候在殿外的人很快就跑了进来,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来喜,而是一直跟在诸鹤身边的德庄。
德庄也不知是不是一宿没睡,脸色比诸鹤还差,那目光活像是诸鹤马上要入土了似的:“王爷……您醒了?”
诸鹤:“……”
德庄却感觉要哭了,几步便跪在了诸鹤脚边:“王爷,太子把您……把您……”
诸鹤:“……”
晏榕这事也做得未免太毒了。
德庄算是自己最近的亲信,见过摄政王最嚣张跋扈的时候,如今也见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晏榕:发出叹息。
楼苍:呵。你以为这样他就是你的吗?
鹤鹤:呸!狗男人!
——
更辣!偷偷亲你们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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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要按诸鹤自己来看, 做了也就做了,其实他倒也没什么可吃亏的。
动的是晏榕,出力的也是晏榕,他只要躺好, 视自己乐不乐意爽不爽, 再配合一下就行。
反正马上就要死遁了……爽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腰太酸太难受了。
诸鹤出了会儿神, 思绪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昨晚的场景,然后欲言又止的扶了下腰,萎靡不振的倒回了床上。
年轻人的体力果然不是鹤鹤这种老胳膊老腿能接受的, 爽一次还行, 多来几次可能真的要命。
还是让晏榕把体力留给其他人吧。
德庄已经将近四天没见过自家主子了,直到东宫的人上门传他进宫,才在太子寝宫中看到了几日未见的人。
他自十二岁被卖就跟着诸鹤,一路看到他从离王变成摄政王,从一介少年变得权倾朝野,顺风顺水, 高高在上, 肆意奢华。
——见过摄政王放歌纵马,趾高气扬的日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憔悴苍白,单薄枯寂的模样。
半躺在床上的人只穿了一件纯白的里衣, 衣裳的料子是极好,但领口的纽扣未搭,只一眼便能看到脖颈一圈的淡红色吻痕。
还有更多无法言明的痕迹被半遮在衣下。
而摄政王的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整个人松散无比的靠坐在床上,沉默的看了许久天花板,才转过身来。
“得,别哭了。先去给本王打热水,然后我们回府。”
这一句话让德庄的心中酸涩更甚,垂下头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