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便放手让她去做,也没离开,就在一旁念叨起来,“唉!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这一场接着一场的雨怎么就不能让人安生呢?老天爷啊?可开开眼吧,别再降灾了啊!”
“您就放心吧,老天爷会眷顾我们的。”张黄氏接口道。
“呸!什么老天爷眷顾,还不是有李大人,这莒平县自从李大人上任以来,就没有见到过水患了,你是新过门的不知道,以前莒平县年年都闹大大小小的水患,年年不得安宁,现在可好了,李大人主持修河堤,这才没见到水患了,只是今年这雨下的特邪门,一连半个多月了也不见停歇。”余氏说到这里重重叹息了一声。
张黄氏早就听婆婆念叨过无数次了,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不说话了。
她是外县的人,今年年初才嫁到这莒平县来的,只听说莒平县的官是个好的,从不盘剥老百姓,还免赋税,百姓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能嫁给莒平县的人,那可就是有福气的,她当家的张大发是在县衙做事,是吃公家饭的,有俸禄,生活条件也好,只是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事儿太多,常常十天半月的不回家。不过她也能理解,看看周围人一说起她当家的,哪个不羡慕的,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上两句,每每这时,她就欢喜的不行,她是真的嫁对了人。
现在她当家的正在李大人的带领下,在河堤那边防汛呢,嗯,大发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耳边听着婆婆的念叨,伴随着巫子外滴答滴答的雨声,令她也不由自主忧心起来,但愿不要发大水才好。
哎!她得赶紧熬好了姜汤给自家男人送过去,让他们大家都喝上两碗去去寒。他们淋着雨在外面河堤上忙活,可别把风寒给染上了。
忙活了半个时辰,姜汤终于熬好了,张黄氏手脚利落的盛在一个木桶中,想了想,又从碗柜子里摸出两张白面饼来,贴身揣在怀里,嘴里说道:“娘,我顺便给大发揣两张饼,他饿了再吃。”
“好,好,去吧,路上小心些。”余氏点头,“也只有这两年才有白面饼吃,三年前哪里能见到白面,能有野菜粗粮饼就已经是不错的人家了,唉,那味道不说,只吃一口就能将嗓子给划破……”
张黄氏知道婆婆念叨起来没完,也没搭话,穿戴上蓑衣斗笠,提起木桶就冲进雨里。后面远远传来婆婆余氏的声音:小心着些,早些回来。
张黄氏抿抿唇,这个婆婆除了唠叨了些,其他都很好,他男人大发对她也好,她这是落进了福窝里了。
路上也碰到了三三两两跟她一样的妇人,或是送姜汤,或是送吃的,张黄氏赶紧几步,跟她们走到了一堆,大家说着话,也就没觉得路程远了。
黑压压的天幕像是要从头顶上给压下来,河堤上人头攒动,大家都冒着雨,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张黄氏问了人,在别人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浑身裹着泥浆的张大发,她有些心疼,急步走了过去。
张大发见到张黄氏,放下肩头的沙袋,嘿嘿一笑,“你怎么过来了?这么大的雨,不好好在家待着。”
“张大哥说的什么话,嫂子这不是关心你么。”周围的人跟着起哄起来。
张黄氏脸红的低下头,张大发朝着周围的人挥挥手,“去,去,瞎起哄什么。”说完拉着张黄氏在一边树下避雨。
“娘在家中还好吧?她的病可好些了,我这些天太忙了,都没时间回去看看。”张大发接过张黄氏还带着温度的面饼,咬了一口问道。
张黄氏看着自己丈夫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不禁心疼,点头道:“娘的病已经好了,今儿个还是娘让我送点姜汤过来的,你喝些,再分些给你的弟兄们吧。”
张大发听了,放心不少,点点头,拿大海碗舀了一碗,一口气喝干了,然后招呼一个弟兄来,将木桶给提过去分。
张大发三两下吃完面饼,站起身来,“我先去做事了,回去的路上你自己小心一点。”
虽然张黄氏还想与他多相处一会儿,可以她知道眼下的情形,只能点点头,看着丈夫又头也不回的踏入雨幕中。
她站起身来,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远远的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人回来了。”
她抬眸望去,就看到远远有一簇人过来了,待走得近了,她才看见人群中一个年轻人,他虽然身着官袍,可一身上上下下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浑身都被淋湿了,到处都是泥,袍子边角撩在腰上,裤腿也挽了起来,与在场的所有人一般无二。
张黄氏知道这就是李大人了,每次来她都能见到李大人忙碌的身影,她知道,这是一个好官,真真正正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正如她娘念叨的一样,莒平县正是有了李大人,他们才会有好日子过,而且,听丈夫说的什么五年,十年计划,将来的日子只会是越来越好。
现在莒平县好多人家都给李大人立了生祠,愿李大人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呢。
她娘也想立一个的,被丈夫给阻止了,说什么李大人说了,平民百姓他管不着,可他们身为公职人员,却不允许这么搞,不然就得扣俸禄。她娘这才怏怏作罢。
李喻刚刚跟着河工往上游走了一趟,主要巡视堤坝,探测水位,看看堤坝是否有安全隐患,水位是否还在安全线上。
这些河工都是他厚着脸皮找肃王要来的,一开始听说来这个穷乡僻壤,他们还不愿意,结果到了地儿,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比在其他地方当牛做马被人使唤的强多了。没几天他们就已经习惯这儿的生活,到后来甚至将妻儿老小一并接了过来,准备在这里落地生根了。
这些年来,莒平县县令李大人是真的尊重他们,他们这些人,在别人眼中都是低贱的身份,能有这样的待遇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这几年,他们尽心尽力用尽自己所学,在李大人的带领下治水患,建码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年年都有的水患被他们好歹治理住了。
修了三年的河堤,成败在此一举,而今年这水比往年大多了,如果能挺过这一次,以后就能彻底消除这个隐患了。
已经下了半个月的雨了,上游的水明显量大多了,水位线是见天的涨。
“几位有什么看法?还能够支撑住吗?”李喻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这些天不眠不休让他的眼睛都充满了血丝,人看起来也憔悴了些许。
一个五十来岁年纪的郑河工开口了,“大人,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的问题,只要熬过这些天,等天放晴后,上游水位一降,便能高枕无忧了。”他是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大的,资历也是最老的,他说的话大家也都赞同。
“嗯。”李喻点点头,“关键就是这几天,我们必须要坚持住,我就怕万一再来一波大降雨,河水暴涨,我们的堤坝承受不住。”
现在李喻已经征召了大量的人手,河堤上随处可见抗沙袋,打桩的人们。虽然李喻安排了两班倒,轮流着休息,可是谁也不愿意下堤坝,困了就在一旁搭的帐篷里囫囵眯上一会儿就行了。
这是他们的家园,以前常发水患,又没人带头治理,百姓们深受其害,苦不堪言。现在李大人带领这他们修堤坝,治水患,可都是为了他们啊,他们自己不努力护住自己的家园,还能依靠谁?
看看人李大人不也一直都在堤坝上,好几天都没合眼了吗?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撸起袖子加油干呗。
“这个问题,的确是要注意的,时刻还得留人监测着才行。”另外有一个河工说,他看了眼李喻的样子,于心不忍,劝道:“只是大人,您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过了,不如趁此时还安全,回县衙中歇息歇息吧,这里留下我们就好了。”
李喻摆摆手,“这样的情形叫我怎么能放下心去休息?”他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徐河工,问道:“小徐,我看你一直在思考,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徐怀念是这些河工中最年轻的一个,年轻人嘛,有闯劲,思想活络,看任何问题颇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深得李喻看重,因此,没事儿就想听听他的意见。
听到李喻问起,徐怀念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大人,我一直在想马鞍村那一段,那边有弯道,河流最是湍急,加上那边地势原因,堤坝最是薄弱,依我之见应该多派些人手,加强那一段河堤的稳固性。”
李喻也想起来了,那边的确有个急弯,水流急速,他点点头,正想说什么,旁边一人就说道:“那段虽然水流急,可如今计算出的水位来看,决堤的可能性很小。”
这话一出口,众人就点头附和,徐怀念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了口。在这些人里面,他是年轻后辈,说话自然不如其他人管用。若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怕这些人又拿资历压人,罢了,还是自己去那边看着吧,安然无事那就最好了。
而他们都是经验老到之人,李喻自然相信这话,挥手说道:“那行吧,还是要派人密切关注那边水位,一有不对劲就立马报。”
众人点头应是,便纷纷散去做各自的事情,李喻想了想,正想拉着徐怀念去马鞍村那段河堤看看去,就见到陈四急匆匆的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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