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课满,没一天能在十点之前下班,通勤的公交正好停运,只有出租或者网约车,不发个红包过去他可真怕这个一毛不拔的小吝啬鬼开动十一路走回家。
“啊?”夏云则难掩失落,小声问:“没别的意思?”
陆远非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别的意思?”
夏云则期期艾艾地说:“就、就我朋友圈那首诗的意思。”
陆远非眉毛微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问:“那是什么意思?”
夏云则炸毛了,低声叫道:“陆哥你看不懂?”
陆远非面不改色地摇头表示看不懂,那态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夏云则如遭雷击,震惊又幻灭,眼睛瞪得溜圆,人差点跳到桌子上。
说好的不跟没文化的一起玩耍呢?空气中仿佛传来噼里啪啦、清脆悦耳的打脸声。
他忿忿地把陆远非解除置顶,但是强提醒还留着,然后哀怨地看向对方:“陆哥你没有心!”
“没心早死了,你打什么哑谜?”陆远非莫名其妙,只当这熊孩子吃太饱了又作妖,懒得与他计较,大手一挥,说:“不睡觉就出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午休还没结束,能赖一秒是一秒,夏云则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横,俊脸泛红,被生活抽打得隐隐作痛。
他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公主,焉能终日与这等粗坯为伍?
夏云则委屈地往里缩了缩,抱了个软枕蜷起一双长腿,生怕有人进来跟他抢沙发。
只会煮方便面,又爱管手管脚,怪不得一把年纪还没人要。
他悄悄划拉开手机,又把陆远非置了顶,还给他设了个星标朋友。
然后暗自纠结得睡不着。
看来文艺范儿的暗示没用,他得使出第二招。
他这次学精了,选择部分可见,然后只选了老板一人,发出特供朋友圈:二十四,出大事,上班险些殉了职,二十五,命好苦,裤子破了无人补。[可怜][可怜]
发完朋友圈,他闭上眼装睡,耗到快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听到办公桌后传来一声轻笑。
像一片羽毛沿着耳廓划过去,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夏云则浑身僵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双眼紧闭,眼睫轻颤。
脚步声渐近,稳稳地停在他身边,脑门挨了一记轻弹,男人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要过生日了,跟我撒娇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夏云则假装被闹醒,脑袋拱了拱沙发扶手,扭过脸来皱眉看他,下巴一抬,语气不耐烦地问:“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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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教练有小聪明,可惜一遇到陆哥就翻车。常辉:虽然我拥有姓名但是我没有西皮,一看这随机出来的名字就知道我不配在本书谈恋爱。
第23章 意思意思
陆远非俯到他面前,让他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赫然是他那条带表情的朋友圈。
夏云则仰着脸,竭尽毕生的演技,将傲娇进行到底,从鼻腔里发出浅浅的一声“嗯?”
陆远非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地看着他,说:“你这条发出半个小时了,你同事,你父母都没有点赞评论,怎么,专门让我看的?”
夏云则脑袋里像塞了个雷火弹,轰地一声炸得满脸桃花开。
他怎么忘了这家伙不仅跟所有同事都互加过好友,还与他父母交换过微信呢!
拙劣的小把戏被当场戳穿,夏云则羞窘难当,无地自容,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无暇思考,劈手抢过对方的手机塞到自己身下。
吵架打架都不行,撒娇耍赖第一名,陆远非看着他光洁的脑门,手痒,想弹。
这是别人家的孩子,万一手上没轻重弹出个脑震荡就糟了,他这样提醒自己,大手覆过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好像在撸一条狗。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他耐着性子问,感觉内体的铁血教官之魂即将苏醒,很想拎起这小子的一身反骨给他捋顺溜了。
夏云则露出倍受打击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红了眼圈。
这委屈样,好像自己才是作天作地没事找事的那一个。
陆远非叹了口气,把铁血教官之魂按下去,换上隔壁老王的喜当爹之魂。
“跟哥说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是你是你就是你,让人一见就生气。
哥什么哥?谁想给你当小弟了?
夏云则仿佛被塞了一嘴黄连,咽不下吐不出,只想喷他这便宜哥哥一脸。
上辈子他虽然在御前不讨喜还时常被兄弟姐妹们排挤,可回到芝兰宫关起门来他就是老大,黄公公等一干贤妃旧人都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伺候得无微不至,恨不得摘星揽月来弥补他身不由己男扮女装的委屈。
在外微如草芥、在内众星捧月的结果就是他养成了柔怯懦弱又骄矜任性的矛盾性情,视具体情况来回横跳,一时笑容可掬,一时愁云惨雾,心思转换之快让人坐着火箭也追不上。
兼具敏感多思的委婉作派,腻腻歪歪不痛快,让人累觉不爱。
陆远非是个简单粗暴的直脾气,最受不了跟人拐弯抹角讲道理,看着夏云则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就觉得给他关禁闭可能是个好主意?
他站直身体,脸一板,轻声喝道:“夏云则,起立。”
夏云则愣了一下,听口令似懂非懂,看脸色一目了然。
他更委屈了,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梗着脖子与陆远非对视。
这个哥哥是充话费送的吧?一点也不亲。
不过回想上辈子就算亲哥也对他爱搭不理,说不定连他叫什么都记不住。
夏云则沉浸在孤家寡人的消沉中,只觉得拣尽寒枝无处可栖,前世今生一场大梦,游丝软系不如归去……咦?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腮畔,陆远非眉目俊朗、英气凛然的一张帅脸几乎贴住他的脸,没来由地让他面红耳赤,一颗心险些跳出腔子。
然后就见对方淡定地俯向沙发,拿走了手机。
夏云则那点忧思愁绪都被气跑了,气咻咻地一扭头,结果适逢陆远非起身,嘴唇不小心从人家脸上蹭过去。
延伸出一道柔软温热的触感,让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英勇战士心脏漏跳一拍。
谁也没有说话,偌大的办公室弥漫开尴尬的沉默。
夏云则还欲盖弥彰地捂住了嘴,睁着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熊孩子!
陆远非到底比他多吃几年咸盐,很快收敛心神,清了清嗓子,再下口令:“立正!”
夏云则无语地看着他,深深懊悔自己吃完饭马上擦嘴的好习惯,不然蹭他一脸油多好?
落到铁血教官手里,只有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虽然他不会,但是他心明眼亮,深谙依葫芦画瓢的技巧。
小教练学着陆远非的站姿,挺胸抬头收腹,腿绷直,脚跟并拢脚尖打开,双手下垂贴住大腿外侧,唇角抿开得意的笑容,整个人鲜嫩得像一棵茁壮生长的小水葱。
依着他纠结又矫情的破脾气,没哭一场就算好的了,现在竟然笑得出来,让他自己也很惊讶。
他这一笑,让陆远非也不忍心再板着一张臭脸,声音柔和了几分,问:“说吧,刚才哭什么?”
夏云则当然不肯认帐:“我没哭,你看错了!”
陆远非看着他倔头倔脑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你心里哭了。”
话一出口,自己先被酸倒了牙,陆远非有自知之明,他这种粗线条的糙汉只适合操练人,干不了指导员的活。
夏云则被他的神逻辑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眼睛,像看怪兽一样看着他。
怪兽没一口吞了他,还好声好气地哄他:“你有心事别憋着,憋坏了我没法向你父母交代。”
听听,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夏云则还没感动一秒钟就被泼了一头冰水,酸爽到骨子里。
“有话直说,谁也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夏云则心生困惑,低头戳手机搜索蛔虫,结果被图文并茂的科普恶心得差点吐出午饭。
“来,坦白从宽,只要别太出格,哥尽量帮你办到。”陆远非给他画了个饼,表示塑料哥哥也有几分真感情。
夏云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之前的万千感慨真是不如喂狗。
他对上陆远非沉静幽深的眼眸,吞咽了口口水,在对方催促及鼓励的眼神中,头一次艰难地尝试着打开天窗说亮话——
“陆哥,别人过生日的时候,你不觉得该意思意思吗?”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为了礼物暂且不要脸。
陆远非“哈”地一声笑出来,摇头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折腾得这么迂回曲折?”
本公主过生日不是大事吗?!夏云则想大拳拳捶他胸口,又怕不小心把人打死了,礼物收不到,还得倒贴一笔丧葬费。
陆远非笑够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挑好了把链接发给我,这么点事以后别老让人猜。”
夏云则指尖发颤,胸中升腾起狂热的冲动,想干掉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