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挑了挑眉,问:“你不怕?”
“我什么时候怕过。”随弋狂妄得很,双手自然地交叉枕在脑后,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宓看。
两个人打着哑谜,李胜男和王亚兰着实猜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又不好开口问,于是两个人的心都像被小奶猫抓过一般瘙痒难忍。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二人出院,回到家时已经深夜,苏宓脱下衬衫扔给了李胜男,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背心,“我去洗个澡,衣服有点脏了,你帮我扔洗衣机里洗一下。”
“好嘞,洗完澡早点休息。”李胜男难得温柔,听得随弋心里酸酸的。他故作不屑地白了眼李胜男,见李胜男重重地白回来之后顿时怒了,气鼓鼓地跑上楼,一直没有再下来过。
李胜男失笑,摇着头走进洗衣房,正欲将衬衫扔进洗衣机里时,动作忽然一顿,背后一阵冷意袭来。不对劲,苏宓为什么要这么说?洗衣房就在浴室的隔壁,他分明可以顺路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他当时看着那张属于随弋的脸,听到苏宓这么说就理所当然地照做了,可苏宓一向是个勤快、不愿麻烦他人的人……李胜男盯着手中的这件衬衫,瞳孔微微缩紧。
十分钟后,苏宓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抬眼间看到李胜男正扶着栏杆沉思,他微微笑了笑:“洗干净了吗?”
“干净了,很干净。”李胜男用粉紫色星空指甲撩着发丝,得到苏宓的一句“指甲很好看”后瞬间高兴地笑了,热情地小碎步跑上前,给苏宓展示自己的指甲。
“刚做的,花了几千大洋呢!”李胜男得意洋洋,又用兰花指柔柔地指了下自己的嘴唇,“口红也是新买的,美不美?”
苏宓的笑容真挚,望着李胜男鲜红的嘴唇仔细端详了下,“颜色太红了,看起来有一点凶,但是很有气场。”
李胜男嘿嘿一笑,“还是我们小宓会说话。”他轻轻拍了下苏宓的肩膀,兰花指一捏,轻柔地踮起脚尖附到苏宓的耳边,悄悄说:“你有想知道的随弋的黑历史都可以问我,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咳咳。”几声轻咳从身后传来,李胜男娇躯一颤,回头一看,自家正主就站在后面,目光凶狠地瞪着他。
“这么晚不睡觉会变成丑八怪的,老男人。”随弋开口扎人心,说的话相当不留情面!
这太过分了!李胜男气得叉腰,娇声吼:“你马上就29了,你以为你还是年轻的小伙子啊!”
苏宓抬眼看向随弋,马上就29了?随弋要过生日了?他回想了一下:随弋的生日是8月20号,而今天是……他一怔,今天是19号。
“你工资不想要了?”随弋威胁他。
“我管你~反正现在是我们小宓给我发工资~对吧,小宓?”李胜男挑衅地看了眼随弋,气得随弋后牙痒痒。他看向苏宓,正要让苏宓回去睡觉,却见苏宓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他微微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地抓了下头发。
苏宓深深地望了眼随弋,自顾自转身回房间,和上门后,他蹲坐在地上失神。想来想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十二年前青涩的他们早已一去不复还了。
夜还长,苏宓毫无睡意,他气恼地瞪了眼左侧的墙,都怪随弋离他太近,害得他一点都不困。怪过之后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方才过于幼稚,更是气恼,于是他登上了许久没有登过的“萌妹是我”的微博,编辑了一大段明里暗里讽刺随弋的话,却在发送之余犹豫了。
犹豫什么?!苏宓给了自己一巴掌,泄愤一般重重点击了发送。微博发出去还不到两秒,消息提示音便此起彼伏,是群里的声音。
萌家军—阿泽:卧槽卧槽!失踪人口回归!
萌家军—s萌:萌萌回归!s快出来!
苏宓的坏心情被一扫而空,他笑着回复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的萌家军们:好久不见,最近工作比较忙。
萌家军—s萌:萌萌辛苦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也在兢兢业业黑随弋哦~
……这句话没毛病,可是怎么越品越怪?
萌妹是我:他快凉了。
萌家军—s:怎么说?
s一出现,顿时炸锅!好多还在窥屏的人纷纷冒粉红泡泡,甚至有人还截屏下了苏宓和s的同框,打算未来做一个相册留作纪念。
萌家军—杯盏:s萌大法好!
萌家军:小风扇:呜呜呜呜我死了!s萌一同框我就感觉我恋爱了~
……如此发言还有几百条,刷屏的速度快到苏宓完全看不清s到底说了什么。他索性从群里找到了s的微博给他发私信,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小窗找s。
萌妹是我:还有没爆出来的情人,我估计他们在蓄大招。
s: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萌妹是我:直觉,我不相信随弋只有这么几个情人。他大概率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些人正在搞他,同时也在利用我们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s:你说我们被那个人利用了?
苏宓的眸光闪烁了下,回复道:对。自从我用这个号放随弋的黑料的时候,随弋以及他的团队虽然找过我,但是他们一直没有查到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们想查,一查就能查到,可为什么没有查呢?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查不到。我的账号被人秘密保护着,我一直以来都被他们利用了。
s:你早就知道了?
并非,他只是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联想。互换身体后才开始往这方面设想,慢慢地便肯定了这个想法。
苏宓敲下几个字:总之接下来小心为上,虽然我们都抱着相似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显然更不纯。
“小宓?”李胜男不知为何忽然唤他,他一时忘了点发送,应了声走了出去。
隔壁房间的随弋看了萌妹是我的分析越想越害怕,他似乎养成了习惯,一有点什么事就要去找苏宓,这次也不例外。随弋斟酌着语言,走进了苏宓的房间。
“怎么了?”他倚在门框上,看着房间里的李胜男忙前忙后,一会从衣柜伸出小心翼翼地拿出袖口,一会看着衣柜里崭新的几套西装发愁。
“明天随弋生日,你得代替他回去庆生,不过要穿哪件呢?”李胜男发愁着,“你帮我想想主意,随弋之前的衣服都不符合你的气质。”
随弋的气质是万里挑一,不,亿里挑一。几乎没有人像他一样如此矛盾:脾气暴躁又自恋傲娇,豪门之子却并不高高在上,潇洒狂妄又心底柔软。
所以基于这种气质,李胜男每次给随弋准备的衣服都是奢华中带着朴素,朴素中暗藏奢华,比如随弋的一个小巧的却高达几十万的小袖扣。
可苏宓不一样,苏宓自带贵气,长相又是世间罕见的绝美,似妖非妖,似仙胜仙。他的长相太过出尘不染,若是太过朴素就会拉低他的光芒;若是太过奢华就会使他显得俗套。
他就适合一身由世间万物之精华打造而成的红衣,艳而不俗,美而不妖。
“我看一下那个胸针。”他指的是李胜男手边的一个孔雀蓝的泪滴型胸针,孔雀蓝十分纯粹,微微呈现渐变色,底部泛绿。
李胜男递给他,只见他从容地戴在了自己的左胸前,又从首饰柜里找到一对孔雀蓝的耳钉,只取一只戴在了右耳上。
“非常棒!不过会不会显得有些轻浮?”李胜男被他惊艳到,瞬间觉得自己不值钱的耳钉变成了无价之宝。
“我现在是随弋。”苏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反应过来的李胜男捂住嘴低低笑出声。
二人达成了眼神交流,见时间不早了,李胜男连忙催促他回去睡觉。苏宓笑着应了几声,他慢步走回去,坐在电脑前时眼神一冷。
萌妹是我:总之接下来小心为上,虽然我们都抱着相似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显然更不纯。
s:好的,他们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地做什么。
他离开前分明没有将那句话发出去,显然有人动了他的电脑,是谁不言而喻。苏宓起身闯进随弋的房间,房间中漆黑一片,床上的人正“酣睡”着。
装,真能装。他一点困意都没有,这位倒是先“睡着”了,“你动我电脑了。”
用的是肯定句,黑暗中的随弋紧紧闭着眼,心虚又慌张,想着该怎么和他去解释?他心跳如鼓,紧张得不得了。
气氛僵持着,随弋蜷缩了下手指,抓住了柔软的床单。这一抓忽然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猛然回神:不对啊,分明他才是受害者啊!苏宓背地里建小号骂他,他只不过是不慎发现了自己是受害者的真相,他为什么要心虚?
随弋想明白后腾得跳起来,理直气壮地喊:“我还没生气呢,你发什么脾气?”
“你在背地里黑我、骂我,有什么理由来跟我生气?还有,s是谁?你为什么跟他这么亲密?”随弋心虚地摸了下鼻子,依旧理直气壮。
苏宓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涌了上来。就事论事,背地里黑人、骂人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件事他做错了。
随弋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明天早点起,四点我老子就会打电话催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