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池钰而言不过是个拥抱,又不是没抱过,是以他压根没当回事,而是笑吟吟看向台下南绛,神情不言而喻。
南绛高高隆起的眉骨舒展开来,真心实意一拜,朗声道:“大师兄天纵奇才,我认输了。”
高以阳脸色灰败惨然,不久前还觉得是必赢的局面,如今竟以他们惨败收场。
池钰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相反,他甚至有些睚眦必报,此时站在台上的他趾高气扬,对高以阳等人道:“怎么,要我请诸位上台么?”
高以阳身为宗门这届弟子中,十九位元婴中的一员,又是宗门排行第六的弟子,他何时做过这么耻辱的事。
有心想要抵赖,可这场赌局闹得整个宗门人尽皆知,如今抵赖是断断不可能的。
高以阳神色变幻几息,猛然跃至台上,冷声道:“愿赌服输,不必劳烦大师兄相请。”
另外几人以高以阳马首是瞻,见此虽无奈,但也一个个走了上去,只有南绛神色坦然,大大方方重回擂台,遭到高以阳对他一瞪,他也没当回事。
高以阳心里都快恨死南绛了,若不是南绛多事,非要直接和池钰比,哪就一定会输?
让池钰先与周子清比一场,到时受点伤再与南绛比,便不会拖那么久,拖到两人都结金丹。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等人要做那种羞耻的事,事关师长颜面,高以阳已经不敢去看柳汝州的神色了。
柳汝州也是恨啊,他今日本可以双喜临门,一来弟子喜结八纹金丹,二来可以看到师沐阳最宠爱的弟子出丑,这无异于师沐阳自己当众出丑。
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人家弟子结了举世稀有的九纹金丹,且还赢了赌局,换成自己的弟子要出丑。
自己的弟子要出丑,这与他本人出丑又有何区别?
众人眼神既心疼又玩味,心疼他们下的赌注,这下输了个干净。玩味向来抱团盛气凌人的高以阳等人,也有今日。
九个少年郎站在擂台上,脸颊窘迫眼神羞怯,貌似惴惴不安的。
池钰心下发笑,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很纯情很可爱,往日看不顺眼的人,这会也觉得他们好玩的紧。
就在池钰觉得这几人可能还要磨磨嘴皮子,试图耍赖时,高以阳带头,率先一撩衣摆,面向擂台下方跪了下去,看其方位,显然是冲向柳汝州座位跪的。
这也不算作弊,池钰钦佩他的坦荡,大庭广众之下跪着唱歌,换自己怕是没有这般爽快的。
南绛神色更是坦然,第二个跟着跪了下去,剩余七人扭捏一下,也纷纷跪了。
改编版征服的词与谱整个宗门都早已熟悉,是以也无人拿出来稿子,就见高以阳以掌相击,打出朝颜谱的调子,开口吟唱。
“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
分出了胜负,
输赢的代价,
是让我跪地俯首,
人模狗样的我心里,
难受无数,
顽强的我是,
这场战役的俘虏,
就这样被你征服,
丢掉了所有傲骨,
我的心情是沉痛,
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
唱着你谱好的曲,
我的时代已落幕,
我的骄傲已入土,
终于我明白我想要的,
是一个臣服。”
数道男声清朗朝气,伴着掌心相击的清脆节奏感,唱出了池钰意料之外的味道,擂台下寂静无声,无人哄笑嘲讽。
高以阳飒然一笑,起身拂去衣摆尘土,随后扬着下颌,对池钰道:“愿赌服输,大师兄攒了多少臭袜子,我等稍后自去断阳峰拿,届时五千上品灵石,一并送上。”
池钰神色古怪,高以阳之前脸色分明羞耻恼火,可如今坦坦荡荡,洒脱自然,甚至师沐阳等人眼力在,已看出高以阳境界有所松动,怕是因为此事,反而要进阶了。
不愧是大宗风范,观其弟子可窥一二,池钰唇边带有笑意。
真好,能穿到奉灵宗,能成为师沐阳的弟子,能结识这么一群纯碎好玩的人。
池钰心想,待日后回去时,他可能会万般不舍。
第40章
给师尊找花魁
琼华城,繁华昌盛的一街道上。
两个气度不凡的少年郎正在采买,只见后面那人已拎了无数东西,前面那少年却还在买买买。
“颜少,快点过来,这家茯苓饼可是琼华城一绝,皮薄如纸,色白胜雪。大姐姐,我可以尝一块吗?”前面的少年喜笑颜开,嗅着摊位上码放整齐的茯苓饼。
卖茯苓饼的是个大娘,被这么一个俊小伙唤了声大姐姐,顿时美得找不着北,一叠声道:“哎呦,哪里来的公子这么俊,这嘴也忒甜。我家茯苓饼可是百年老字号了,你今儿吃过我家的,日后别家可再入不了口了,快尝尝。”
少年郎修长两指捻起一块,放嘴里细细品尝,随后眼睛一亮,赞道:“妙,这才是正宗的茯苓饼,大姐姐,我要两斤。”
大娘手上动作极为麻利,过称,包扎,嘴里还不忘喜滋滋唠嗑,道:“公子是买给媳妇吃的?哎呦喂,公子人又俊嘴又甜,做你媳妇可是捡着了。”
少年郎抿唇一笑,脑海中想到那个站姿如剑的男人,温声道:“没有媳妇,是买给一个长辈吃的。”
师尊,也算是长辈吧?
尽管从面相看也长不了自己几岁,但人家确确实实活了近三百年,他这具身子可才一百年。
大娘一愣,这年头给媳妇买的多,给孩子买的多,给长辈买的可真是不多。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她那还在学堂的儿子,希望他将来也这般孝顺自己。大娘笑着给过好称的纸包里又塞了几片茯苓糕,那眼神看少年郎越发欢喜了,可惜她没个女儿,不然倒可以试试招个女婿。
这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暗银广袍的池钰,后面那位锦白长衫的少年,自然是朝颜了。
给大娘给过铜板,池钰笑着接过茯苓糕,并与大娘热情告别后,一转身,将茯苓糕系带挂在了朝颜大拇指上。
朝颜额头青筋直跳,压低声音道:“池钰,差不多得了,折仙长老又不是女人,他怎么会喜欢这些东西。”
池钰一双含情带笑的眸子打量四周,物色下一个摊位,抽空道:“你又不是我师尊,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他呀,就是对自己太不上心了,这些人间的美味肯定都没吃过,既然没吃过,怎么谈喜不喜欢?”
一说起师沐阳,朝颜就知道他说不过池钰,只好道:“那行,反正当初你暗中买自己赢,赌局赢了不少,又有高以阳给的五千灵石,你有的是钱,爱买多少买多少。但我说,我们能不能先去一处僻静处,将这些收起来?感情不是你拎着,你不知道重是吧。”
在城里修士的身份不便暴露,否则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拜访,是以得去僻静处再装储物袋。
池钰看一眼朝颜身上,脖间、胳膊、怀前都堆满了东西,是不好再挂了,于是点头同意,道:“走吧,前面有个巷子。我说你就是体修太差了,这点东西喊什么重,就该让我师尊虐虐你。”
二人一路斗着嘴,拐进前方巷子里,确认无人注意,池钰掏出储物袋开始往里放东西,并碎碎念着什么。
朝颜细细听,只听其念叨着:“茯苓饼,白白的师尊肯定吃;糖画,这可是条龙,衬得上师尊的身份,不吃看着玩也行;龙须酥,入口即化,得让师尊尝尝;冰糖葫芦,嘿,怎么能少得了这个......”
一大堆东西满满当当塞进去,终于获得解放的朝颜活动身子,不满道:“这已经是第四堆了,从玩具配饰,到各种零食小吃,你还要买多少?你今日兴冲冲拉了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吧?”
金丹弟子每月有一日出宗门的机会,需得提前三日向戒律堂登记报备。
池钰还没学会御剑的时候,就拉着朝颜报备了今日,随后快速学会御剑,今日一大早就拉了朝颜出来。
这可是一月一次的宝贵机会,朝颜不敢相信池钰出门一趟,就为了给折仙真君买零食和玩具。
这像话吗?
池钰收好零食玩具,看着自己三平米的储物袋已经满满当当,不由叹口气,道:“不买了,买了也没地放了。我今日带你出来,当然不是为了买这些东西的。”
朝颜神色微动,探究道:“那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自赖宝儿大叔那出来,还不到午时,如今一直逛到这会,眼看要日落西山了,都没好好吃喝一顿。”
池钰笑容慢慢带了点猥琐,搓搓手,道:“就是要日落西山,夜幕降临,这事才好进行啊。走,先带你去搓一顿好的,吃完饭时间正好办正事。”
朝颜不明所以,被池钰拉着去琼华城最大的酒楼搓了一顿,池钰可是来之前做过攻略的,专点招牌菜,倒也符合朝颜的口味。
等二人出了酒楼,街道两旁灯笼已经亮起,琼华城在奉灵宗的范围内,这里夜不闭户,当然也没有宵禁,是以夜里的繁华不比白日差多少。
池钰领着朝颜左拐右拐,从酒楼所在的第一街道,一直拐道了第五街道,朝颜神色慢慢变成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