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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和虞寒生刚回到家,他就收到了边城电视台发来的短信。
——恭喜您成为《午夜餐厅》的嘉宾人选,第一期节目将于本周末直播开拍,届时会告知指定时间和地点, 请携带好必备行李!
谢乔倒不关心节目什么时候开拍,他比较关心什么时候发工资,他把短信翻来覆去也没见到签约两字, 只能自己问了句。
【谢乔】请问什么时候签约?
节目组很快回复了他。
——节目开拍那天我们会准备好合约
那也快了。
【谢乔】好的,谢谢。
虞寒生一回家就坐到了沙发上看文件, 男人逆着光,浓密漆黑的睫毛沾上光晕, 锋利的面容少了几分冷峻。
谢乔突然想起了虞寒生原型上累累的伤痕, 他端了杯温水走近沙发, 递给了虞寒生, 小心翼翼地问:“虞先生,你伤好了吗?”
虞寒生打字的手一停,细长的手指接过水杯,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放下:“没受过伤。”
男人的神色太正常,要不是谢乔亲眼看见过虞寒生身上的伤口都要信了。
他走得更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的手伸进了男人的衬衣上摆,他还没有伸进去,手腕就被攥住了!
虞寒生捏住他的手腕,一步步把他压在沙发上,注视着他的眼问:“你想摸什么?”
谢乔发誓他真的只是想摸摸虞寒生身上的伤,可被虞寒生这么压在身下,两人的距离极近,连灼热的呼吸都要萦绕到一起,他大脑骤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他的手被虞寒生带领着一点、一点向下,他大脑那根弦猛地绷断,终于反应过来,挣脱束缚逃离了沙发。
他回到卧室关上门。
谢乔的背抵在门上,心脏怦怦地跳动。
——越来越激烈。
他的左手上仍残留着异样的温度,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可脸依然红得不像话。
他一直靠在门后,听到虞寒生出门的声音后,他才鼓起勇气走出了卧室。
小草们自在地在露台上晒太阳,谢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走了花盆里的姜黎,回到了卧室。
他把姜黎放在书桌上,给苍白的亡灵草浇了点化肥。
姜黎欲言又止地提醒:“我现在只是一株草。”
谢乔:…………正常草是不会思想这么肮脏的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桌前,斟酌地问:“你谈过恋爱吗?”
“你不会没谈过吧?”
姜黎整株草都顿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谢乔咳嗽了一声:“我有一个朋友——”
他话刚一出口就被小草打断了:“不用说了,我知道那朋友就是你。”
谢乔:…………
“感情上遇到问题了?”姜黎了然地问。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谢乔缓缓地开口。
小草换了一个生长姿势,一片叶子托着另一片叶子,困惑地问:“这有什么可烦恼的?”
“我担心万一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谢乔把徘徊在心底的不安说出了口。
“我想,那还不如做朋友。”
他慢慢垂下了头。
姜黎轻轻用叶子搭在了谢乔的手臂上:“你喜欢他呀。”
“只有喜欢才会诚惶诚恐。”
喜欢?
过了很长一阵,谢乔抬起垂下的头,不确定地开口:“那……我要怎么做?”
“追她。”
姜黎经验丰富的开口:“送她花,约她出来吃饭,让她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至于分不分手是以后的事,你真的觉得可以和她做朋友吗,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和别的人在一起?”
“相信我,不会的。”
听到姜黎的话,谢乔思考了一阵,他确实无法做到,他下意识就会在脑海里回避虞先生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
他没有回答,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要送花。
——要约会。
或许,他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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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大厦,七十八层。
会议室里刚开完长达四小时的会议,众人无一不感到疲惫,正往外走的时候,一个青年抱着了束蓝色桔梗花等在门外。
“请问,虞总在里面吗?”
青年礼貌地问道。
冉舟因为昨晚醉酒头有点昏,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瞄到青年手上捧着的花,好心地提醒了句:“虞总最讨厌花了。”
那头九头蛇模样生得出挑,脾气是有目共睹地不好,除了刚入职的小姑娘会被皮相迷惑,但凡工作个一两年见了虞寒生只有远远躲避的份,他不记得最近招了新人啊。
冉舟正在回想的时候,一身西服的男人在李泽的陪同下出了会议室,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蓝色桔梗花上停住了。
冉舟替青年捏一把汗。
虞氏这两年越来越难进了,要是因为一束花被开除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虞寒生一动不动地注视青年问:“送我的?”
谢乔有点紧张地捏紧手,点了点头:“如果你不喜欢花的话——”送别的也可以。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虞寒生就接过了花,敛了敛眸开口:“很喜欢。”
不仅是冉舟,从会议室里战战兢兢走出来的人面面相觑,只有李泽叹了口气,连身边这头九头蛇都脱单了,他一积极向上的纯种人类怎么还单着?
虞寒生和谢乔走后,他望着两人的背影,向冉舟吐露了心声。
冉舟沉思片刻回答:“看脸吧。”
李泽:…………
不管怎么说,只有脸能看的巨蛇能找到对象着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而谢乔带着虞寒生到了边城最出名的一家餐馆蔡记。
听说蔡记之前还是一家小餐馆,这两年生意越做越红火,特别是地道的边城本地菜好评无数,他提早在包厢里预定了位置。
虞寒生审视了招牌一眼,踏进餐馆的步伐顿了顿。
“你来过这家店吗?”
谢乔好奇地问道。
“来过。”
虞寒生轻轻开口。
“应该挺好吃的吧?”谢乔不禁问。
虞寒生淡淡地“嗯”了声,听不出情绪。
谢乔提着的心放下了。
他们走进订好的包厢坐下,菜还没点,服务生拿着记菜的下本子站在一旁:“您好,请问两位想吃点什么呢?”
“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特色菜?”
谢乔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便问向服务生。
服务生客气地回答:“您好,我们这儿的特色菜很多,都是边城本地菜。”
谢乔微微颔首,然而服务生下一句话差点把他吓得化为原型。
“双椒兔肉你们有没有兴趣呢?”
如果不是谢乔注意到了餐馆墙上的营业许可证,他都要怀疑这家店是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店了,怎么一上来就对着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垂耳兔推荐双椒兔肉。
“没有兴趣。”
虞寒生冷冷地回道。
服务生从善如流翻开下一页菜单:“风味蛇羹你们有没有兴趣呢?”
谢乔:“…………也没有兴趣。”
“双椒兔肉和风味蛇羹可以套餐价购买喔。”服务生依然殷殷切切推荐着。
“不需要谢谢。”
谢乔深呼吸了一口气。
服务生这才止住了话:“那您看看要不要点些其他的?”
说实话,现在的谢乔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
他没想过第一次约会竟然这么血腥,气氛完全不对,甚至还变得有点诡异,本来构思好要说什么,话全卡在了喉咙里,他只能低头看菜单缓解紧张。
……
一小时后,谢乔觉得这顿饭还吃得挺失败的,他和虞寒生走出餐馆时,人也有气无力的,和来之前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走着走着就不想动了,经过一条狭窄的巷子时变回了一只垂耳兔。
虞寒生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想往自己身上爬的垂耳兔。
小毛球爬半天爬不上来,最后还是男人拎起了垂耳兔放在怀里。
走出巷口后正面遇上一个孩子牵着妈妈的手。
小男孩指了指虞寒生怀里的垂耳兔,像看见了新大陆一般惊讶地跟妈妈分享:“妈妈!你看这只兔子是秃的!”
垂耳兔的玻璃心瞬间被戳中了,他奋力地爬进了虞寒生的衬衫口袋里缩起来了。
虞寒生瞥了行人一眼,离开了。
只不过在他离开后不久,小男孩哭得震天动地:“妈妈,我的头发没了。”
而趴在虞寒生口袋里的垂耳兔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钻出来一个小脑袋,鼓起勇气问:“对了虞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兔子啊?”
“白色的。”
虞寒生惜字如金地开口。
“还有呢?”
“巴掌大的。”
“还有呢?”
“秃的。”
谢乔听到虞寒生的答案不禁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出一层薄薄细毛的身躯,语气带了点担忧地问:“可我不秃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