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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正是当年那人稷山拜师时所赠。
那时的秦恪尚是舞勺之年,还未长开,身形尚且有些单薄,却也已显出几分铮然英气。
他以太子金躯苦等一天,也无分毫怨言与放弃之心,在客房中泡过热水让被冻僵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知觉,便立即穿戴整齐,前去正厅拜师行礼。
见到魏昭赠画,素来总是一副思虑之色不苟言笑的少年竟是难得露出惊喜之色。他接过画,凝望着那画中意境,漆黑清澈的双眸中满是心驰神往之色,流露出几分符合年纪的少年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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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正静静打量着那副画,任往事重浮于脑海,就听外面有人喊道:“王爷,末将雷樊求见!”
周昭虽然早有预料,却也不觉有些扫兴。
他眯眼,走到一旁坐下,边为自己斟酒,边扬声道了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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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还真要留住那小皇帝性命?!”雷樊急急走进殿中,问耶律崇烨。
按照俗礼,亡国君主选择投降,本来都是会留个活口,投降够早够有诚意运气好的甚至还可以继续衣食无忧好好过日子。
但西辽人可不会跟人讲什么俗礼,他们生性狂放,凶性也大得很,一旦有疑心,往往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绝不可能留下一个亡国之君。
“那可是萧国舅的美意,本王岂能辜负?”周昭笑着给自己满了杯酒。
本来萧闫寮就算不与耶律崇烨提出这事,周昭也会借由耶律崇烨的龙阳之癖,假装图一时之色将秦恪的性命保住。现下,那老滑头要假意将人献给他,也别怪他拿那人当跳板了。
“王爷,万万不可啊!”雷樊虽然性情粗狂,但却也到底是堂堂南府大王,并非完全无脑,反而颇有几分内明,忧道:“秦恪那厮绝不可能乖乖投降,末将只恐其中有诈。王爷若不除去此人,恐怕后患无穷!”
周昭故作猖狂,摆手道:“区区落网之鱼还能折腾出什么水花?”
耶律崇烨虽然擅长行军打仗,但是生性狂傲,易轻敌,这番话倒也符合他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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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惬意地品了口酒,故在眼中浮上欲念:“况且,那秦恪确实是个极品,直接杀了实在可惜,等本王玩够了再叫他死也不迟。”
雷樊见状急道:“王爷,那厮可不是什么鱼,而是一条随时能翻江倒海的龙啊!若非东陵实在是被他老子糟蹋的太厉害,今日东陵与西辽的情势说不定都要倒过来!”
周昭心中暗想,这雷樊倒拎的清楚。表面却露出些愠色,对雷樊道:“怎么?雷大统领是觉得你我等 人都是废物吗?!”
“不不不!”雷樊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对耶律崇烨还是多少有些忌惮,意识到王爷真动了怒,连忙要解释。“末将只是......”
“行了,本王不过想图些乐子,也至于你们这么紧张。”周昭打断他作不耐烦状。
他起身,端上一派狂妄之相。“莫说那秦恪现在已经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在从前,本王若想要他,难道还是什么难事?”
雷樊粗人嘴拙,见实在劝不动耶律崇烨,只能悻悻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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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见雷樊那般威猛却被周昭喝的连连犯怂,不由暗乐,同时也忧心万一雷樊以后知道了周昭的身份,那可太恐怖了……
周昭倒依旧十分淡然,只是微微蹙眉,将手里的酒放下了。
他其实不是特别爱喝酒,古时的酒更是偏辛辣浓烈些,灼人心喉,不过耶律崇烨却是个酒罐子,平时总离不开酒。
周昭走到那画前,重又看了半饷,把那画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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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樊刚离开耶律崇烨那里不久,萧闫寮就找了过来。
“雷将军,怎么样了?”萧闫寮赔笑问他。
雷樊重重叹息声,烦躁摆手道:“别他娘的提了。王爷看来是真看上那秦恪了,说什么也要玩上一把。”
萧闫寮叹道:“本相不过是和王爷调侃几句,哪里知道那秦恪真会出来投降!”
雷樊想起来也有些怨他,皱眉道:“丞相您当时何必非多说那么一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萧闫寮被这说话总是不知分寸的粗人刺的脸上笑容僵了下,自知理亏,还是吃瘪道:“其实今日就是没我多说,依王爷那随意惯了的性子,若是看上了定也要把人留了绑去床上玩几天的。只是如今传出去说是我的意思,这,本相可真是......”
雷樊只是关心江山社稷,怕秦恪是个祸患才听了萧闫寮的话去劝,懒得再管他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道:“罢了,王爷的心思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见那秦恪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了,再说王爷换男宠不是向来比翻书都快。就让他玩两天再杀又有何妨。”
言毕,也懒得再多说,直接大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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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雷樊走后,萧闫寮身旁的侍从道:“丞相,现下您如何打算?难道真要背这个锅?”
“背了这口锅,皇后那里可交代不了。”萧闫寥眯起眼,冷哼一声,“本相早知雷樊那粗人指望不上!还好本相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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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丞相一肚子坏水,恐怕要对任务对象不利。”666透过天眼看着一切,忧虑道。
周昭毫不意外,冷笑了下。
“等等!我看到他朝关押任务对象的牢房走去了!”666惊道:“宿主,我们要不要快去救人!”
“再等等。”周昭眯眼道。
萧闫寮这么急着过去,就是因为他知道战争刚结束,耶律崇烨正身心疲惫,需要休养,不会那么快就过去。
况且,他去的越晚,萧闫寮等人就越会以为耶律崇烨对秦恪只是当做普通玩物,更容易放松下来,把秦恪交到他手里给他处置。所以他现在反而不能太轻举妄动。
“又要等吗?”虽然和周昭共事久了,它也知道周昭心里应该自有打算,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问道:“万一萧闫寮想杀......”
“不会。”周昭笃定道:“萧闫寮老奸巨猾,他明白秦恪一旦出事,耶律崇烨会第一个怀疑到他头上。他虽然为了他那个太子外甥一心想除掉耶律崇烨,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外戚,又惯常左右逢源,表面还是不敢得罪耶律崇烨的。”
“那他还去那里做什么?”
周昭看着666,道:“想要杀一个人,最高明的手段是让他自己撞到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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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静静端坐在阴冷的地牢之中,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囚服,和手脚上束着的铁链镣铐。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如同大梦一般。他秦恪此生绝未想过自己会有向辽人下跪投降的一天!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秦恪不由耻辱悲愤至极,剑眉紧蹙,闭上眼,将拳头攥得青筋凸起。
有穆城涛亲自护送,从密道逃脱,又是送去稷山,他本来绝没有想到九王弟竟会出事。正因为那样,他才敢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那门生向他带来的噩耗,让他着实难以接受。
一时之间变故太大,最终,他还是听从了太傅的意见按照那门生说的方式忍辱负重选择了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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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说他只有去向西辽投降,才能为东陵赢得一线转机。秦恪只觉困惑不已,前路渺茫。他落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会有转机?
秦恪与西辽人周旋已久,了解西辽人的野蛮凶性。今天他投降,本该会直接被杀,可为什么却被留了活口。当时那气氛,也让他感到莫名怪异。
太傅所说的那一线转机,究竟是什么?难道西辽,还有内应吗?可,什么样的内应,能扭转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的决定,保住一个亡国之君。
正想着,牢房外,一阵脚步声却突然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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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竟然正是那西辽国舅萧闫寮。
秦恪收紧眼瞳,萧闫寮老奸巨猾,来到这里,绝非什么好事。
“想不到堂堂东陵天子,当年何等风头无两,威震四方,竟然落得跪降敌军将帅,在异国牢狱中苟且求生,为天下人所不齿的下场。”萧闫寮边走进来边道。
秦恪不为所动,只正色道:“萧丞相来这里有何贵干,不妨直言。”
“哈哈哈,好!爽快!”萧闫寮抚须,笑道:“秦恪,本相知你刚毅勇猛,宁折不屈,绝非心甘情愿投降之人,定是在心中还存有执念。不过,如今的局势,本相相信你应该也明白……”
秦恪眸底异动了下,他自然知道辽军没那么容易相信他,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希望何等等渺茫,但当下他既然已经抓住了太傅留给他的这一线转机,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秦恪不善伪装,只能闭眼不与他多言。“丞相无需多心。秦恪既已选择出来归降,自然全凭处置。”
“全凭处置。”萧闫寮略有深意道,“秦恪,你可要想清楚,以你之傲骨,真的能忍受未来的种种屈辱吗?”
见秦恪不言,依旧一副神色冷硬决然,任凭发落全然不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的样子,萧闫寮哼笑一声。
“秦恪,你虽然是敌人,但是本相也欣赏你。”萧闫寮侧目,示意身后侍从,那侍从走上前来,递了个东西过来。
他俯身,将一个物什塞进了秦恪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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