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可能是这样的吧。萱萱刚刚确实表现得像是已经忘了这件事似的。”
“所以……”
“所以？”青年有些茫然地重复道。
但叶肖却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他沉沉地看着前方。
不值得。
叶雨萱根本不值得戚安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戚安的这些努力其实都被辜负了，因为——
叶肖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他没有管旁边大气不管喘一下的司机，只是垂着有些晦涩不明的眼眸。
因为什么？
叶肖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前面。
单从他的外表来看，谁都看不出叶肖此刻在发呆。
在又过了好一会儿后，叶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叶肖垂眸一看，发现关于戚安的资料已经发过来了，而且特别详细。
叶肖的眉头微皱了下，他跟那人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怎么这次这么快？
：属下刚刚查的时候，发现属下之前就已经查过他的资料了，所以在添加了一些新的内容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后就直接给您传过去了。
当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叶肖怔得更厉害了。
：查过了？你什么时候查的，我之前应该没有让你查他吧。
那端很快就回复了。
：对，不是您本人让我查的，是叶雨萱小姐。您忘了吗，您之前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小姐，然后让我帮小姐查过一个人。
叶肖按着手机屏幕的手忽地用力了一下。
叶雨萱。
她派人查过戚安？
但如果叶雨萱已经查过戚安的话，她为什么还会认不出戚安来？
而且他明明记得，叶雨萱当时找他的时候是说的她要查的是一个——
一直跟她作对的仇人！
眼神忽地一动，叶肖微抿着唇将这份传来的资料点开了。
这是一份从小到大的资料。
当看到戚安在小时候确实因为性格内向和样貌而被排挤和多次转校的事情后，叶肖的嘴唇抿得更厉害了。
但前面的内容都被他匆匆略过了，叶肖眼神微凝地看着其中一条十分显眼的消息。
——根据我的推测，戚安应该就是‘叶子’。
他游戏时所用的身份证号以及上传的照片都来自他的姐姐，他签约时用的身份也都是假的，同样是在冒用他姐姐的。
在这条推论下面，做这份资料的人还详细地说明了原因。
什么戚安姐姐的照片，其在和其他颜值榜上有名次的玩家的现实照对比后，刚好排到可以排到‘叶子’所在的位置。
以及戚安姐姐在现实生活中是出了名的不爱玩游戏，她的很多行程都会跟‘叶子’的直播时间产生冲突。
以及一些‘叶子’的ip定位，而这些定位刚好和戚安所在的位置吻合了。
……
虽然做这份资料的人用的是‘推测’这个词汇，但这些证据都足以让这件事变成板上钉钉的。
叶肖眼睛里的晦色更甚了一些。
所以，戚安就是‘叶子’。
他就是叶雨萱一直想要打压毁掉的那个人，而叶雨萱也知道戚安冒用身份的事了。
叶肖的神情突然恢复了正常，但旁边的司机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是变得更加心惊胆战起来。
叶肖再度细细地翻阅了一下他得到的这份资料。
当翻到最后一面时，他顿了一下。
没有。
果然没有。
这份资料上没有戚安的照片，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戚安样貌的评价都是从一些人的印象里得出的。
所以，叶雨萱其实并不知道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戚安就是她一直想要毁掉的那个戚安。
所以她刚刚在见到戚安的时候才会被惊艳到。
叶肖重新打开手机拨通了叶雨萱的电话。
“喂，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叶肖的眼皮子缓慢地抬了一下，“刚刚言子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有一个少年来找你，然后你和他相处得还不错，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我小时候的同学。”
叶雨萱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谨慎了很多，往日里那骄傲任性的语气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叶雨萱是有些怕她这个名义上的兄长的。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叶肖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叶雨萱明显是愣了一下，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了，“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他真的不是坏人的，他也没有怀着别的目的来接近我。我可以感觉得到的，他人真的很好。”
叶肖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她不知道。
叶雨萱果然还不知道。
现在怎么就突然知道对方好了，之前怎么就那么想毁掉他？
叶肖知道叶雨萱的性格，他很清楚，对方说要毁了‘叶子’，那就一定会不留余力、不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甚至于，叶肖已经知道叶雨萱已经都安排妥当了，马上就要正式开始动手了。
照现在这架势看，叶雨萱很有可能会到真的伤害了戚安之后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只要叶雨萱机灵点，提前发现了真相，这样的情况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叶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像是渗着某种永远都化不开的寒沙，“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你想要毁掉的那个戚安！
只是，就在叶肖压抑着怒火准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忽地顿住了。
叶肖看到了前视镜中的自己。
带有怒火，带有不满，还有——
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嫉妒。
叶肖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起来。
他在嫉妒。
为什么？
叶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什么？哥，你认识他吗？”叶雨萱拘谨而茫然的声音透过手机穿过耳边。
嫉妒源于贪念和**，是在觊觎对方此刻所拥有的东西。
叶肖沉沉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就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开始出现了不断滋生的晦色和阴暗。
所以，他的内心想要——
叶肖听到了自己好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萱萱，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很喜欢很喜欢奈秋的，对吧？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对。”
叶雨萱从来没用被叶肖用‘萱萱’这么亲昵的称呼唤过，她怔愣得更厉害了。
叶肖眼底的晦色更浓了，但他却笑了，“嗯，我知道了，路上小心些。不要玩得太晚了，早点儿回家。”
所以不值得啊。
因为叶雨萱就是一个不注重别人感受、很任性、很由着自己性子的一个人。
因为戚安找错了人，戚安不应该选择叶雨萱，他应该选一个能够看得到他的好懂得珍惜的人。
叶肖收回了自己看向镜子的视线。
就比如，他。
这样才是对戚安最好的，戚安才不会受到伤害。
叶肖掩去了眼中的晦色，他头也没转地淡淡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叶雨萱不过是占了一个先机、比他早点儿出现在戚安面前罢了。
她在戚安心中的样子和真实的她完全是两个模样。
他现在在戚安心中的地位确实没有叶雨萱重要。
但只要等到叶雨萱开始伤戚安的心，真实的叶雨萱被暴露之后，那个唯一一个站在戚安身边帮过他的人就变成他了。
他会让戚安对叶雨萱失去希望。
虽然这个过程中会伤害到戚安。
但是——
叶肖的眼睛中闪过一些阴暗和冷漠。
这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而且，他会想办法把这种伤害降到最低的。
——
另一边，刚刚挂断电话的叶雨萱也有些微怔。
但她很快就朝戚安弯了弯眉眼，“哇，你不知道，刚刚我哥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变好了很多。他不仅开始叫我的小名了，而且竟然会关心我，让我注意安全，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你真的是我的福星，我一见到你，他对我的态度就变好了。“
叶雨萱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但她很快就继续愣住了。
她以为她会因此而很开心的，但她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她觉得有点儿慌。
想到刚刚那有些诡异的对话，叶雨萱难得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戚安顿了一小会儿。
他当然不能。
他是小男孩的事情需要在他自杀后被曝出来，要想一切变得具有勉强可以说得过去的逻辑，小男孩必须是‘戚安’。
但叶雨萱已经知道戚安就是‘叶子’的真实名字了。
他不能说出他的名字，甚至碍于小男孩的人设，他不能说一个假的名字或者故意不说。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忘了我，而且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一定可以认出我的。”戚安轻轻地道。
叶雨萱心里的自责和内疚继续蹿了出来。
虽然戚安的声音很温柔，让这本该有些失落的话语显得很温和，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分了。
自己对对方那么重要，她怎么能够这么过分地去伤对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