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余甘微微惊讶了一下:“这是何意?”
“上次在绍国遇到宫变的时候,公主确实是害怕,但即便是那样的时候她还能拿起武器意图抵抗……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静儿到底是和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与一般的贴身宫人还是不同的,凡事敢想就敢说:“她只是生气这些人一点新意都没有,来来去去总是这些招数。”
余甘闻言,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这倒真是想贺温珏会想到的东西。贺温珏的性格倒是在怀孕之后才开始温和了起来,从前……她也是听耿白安说过的。这种抢劫打错人还能直接把人带回山寨里的彪悍作风,内心应该也是住了一个不羁的灵魂了。
这边说完,贺温珏手里一个用力,抓着余甘的手。
余甘转头一看,发现贺温珏微微皱着眉头,冷静地对自己说道:“余甘,我……好像要生了。”
“什,什么?!”
……
“书鸿羽,若你只是想要皇位那么一切好说,朕现在就可以下让位诏书,只是有一个条件。”书永和缓了口气,慢慢说道:“你不能再伤害任何一个人。”
先前不管场面怎么混乱,周围的人看到了,却都不当真往那边想。毕竟书永和是皇上,身边都会有多重保护,而书鸿羽又是出了名的贤王……大概也就是二人在政见上颇有不和,而书鸿羽则是用自己皇叔的“手段”来压制皇帝而已。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在绵延了这么多代的大崇都是有发生过的。毕竟皇帝年轻,权利再怎么大,个人的势力始终时候薄弱了点。这种情况在过几年,应该就会好很多,甚至消失,所以大家刚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反而是书永和这个皇帝现在亲口说出了这句话,大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人群突然骚乱了起来,还是书鸿羽带来的那些人纷纷亮出了刀刃,这才让大家闭了嘴。
耿白安注意到的反而不是这个,而是书永和话里那个“只是”。这个“只是”太有深意了,一说出来书鸿羽大概就能明白书永和其实是知道书鸿羽对他的心意,只是一直在装傻罢了。
果然,原本装作淡然的书鸿羽再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往前踏出一步,更加接近了书永和:“你……一直都知道?若你知道,那为何……”
“皇叔。”书永和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加重了这两个字的发音。
书鸿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嘲地一笑:“这段时间我原本也一直在想,我做了这么多事情,要皇位到底是做什么用?现在我终是想明白了。”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笑容。
“强扭的瓜或许不甜,但扭还是该扭的。”
耿白安和书永和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周围一阵阵产叫声响起,原本埋伏在墙头的弓箭手被一个个扔进了墙里。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一个个不是被划破了颈动脉就是一剑穿心,人不到落地就已经没了气。
不仅如此,由于人数众多,血是流了满地。院子里的宾客不少都惊声尖叫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撑不住了已经开始趴在地上求饶。
书永和突然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第一时间抬手将耿白安的眼睛捂上,省得这实际上胆小的家伙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耿白安没有拉开书永和的手——只听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她刚才也看到了一点点,耿白安始终是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看样子好像就在几句话之间,就有了形式的扭转。耿白安与书永和有些莫名其妙,却能从书鸿羽瞬间难看的脸色上看到一点——他们似乎是脱险了?
第99章
书鸿羽转身,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之中的身影,反而是耿白安,看到了那个据说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的耿白平。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耿白平出现的时候还穿着一身新郎官的衣服,反倒是陆将离不见人影。不过看耿白平这个样子,八成也是没什么事,只是没让她出来待在这样混乱的场面里而已。
“我就说,耿白平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中了这货的招。”耿白安大概是打心里把耿白平当成了大哥,所以说起这样的话来也不自觉地与有荣焉。
书永和闻言,转过头来问了句:“你刚才说了?”
耿白安翻了个白眼——她心里说了。对,是这样的。
实际上耿白安不知道的是,耿白平确实是中招了,而且根本不是中了那种很难很繁复的计策。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耿白平身边的那些小厮,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是因为耿白平因为大婚了紧张,不断地喝水,这才给了一直埋伏着的有心人可趁之机。
不过要迷晕耿白平,也不是那么简单。第一次下了迷药,耿白平昏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丝毫没有影响到婚礼的准备,甚至连耿白平都只觉得是因为这几晚自己激动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才来了这样突然的昏睡。
还是第二次加大了药量,这才将耿白平彻底迷倒,甚至陆将离所在的地方也被控制了起来。
结果耿白平是被一个巴掌扇醒的。扇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亲亲媳妇陆将离,这让他有苦说不出。甚至在看到陆将离的那一刻,耿白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觉得肯定是自己误了正事才惹得平时温温柔柔的陆将离要动手的程度。
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耿白平正准备道歉的时候,陆将离反而在关切他。一声一声的询问让耿白平反应过来,他这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与此同时,他也在陆将离背后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一位。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此时才可以率领大军站在这里。
“臣救驾来迟,望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耿白平身着新郎官衣服,大步上前给书永和还有耿白安行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旁的耿毅也是笑着点点头。耿白平心下自然明白自己现在的行为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耿家的家业从此由他接了下来。
书永和毕竟是新皇,新皇总是需要自己的势力。耿毅在军中虽然威望之高、少有人能敌,但若是等他年衰老迈,耿白平还不起来的话,就不好说什么了。
耿白平毕竟是书永和平辈,还是国舅,这次勤王救驾有功,书永和就更加有理由重用他,年轻一辈也会对他更加服气。
眼看着耿白平就要成长为新一代的耿家军领头人,一旁的耿毅一时间有些感慨。随后眉头一皱——不行,在此之前一定得让他生个孙辈出来陪他这个老头子才行。
耿毅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那边耿白安却含笑点了点头:“是了,这个时候都该有这么一句台词。”
一旁的书永和也配合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说得耿白平一脸懵,抬起头神情疑惑:“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国舅不必如此,快快请起。”耿白安伸手扶起耿白平。原本身为皇后做这样的动作实为不妥,但毕竟这是亲哥哥,再加上耿家兄妹自小感情深厚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就没人觉得有什么了。
书鸿羽看到耿白平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担心。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又是此次造反的主谋,前来护驾的耿白平应该第一时间将矛头指向自己才对,而如今……即便做了那么多工作,书鸿羽还是机敏地感觉到自己大势已去。
立刻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将近二十个黑衣人对自己虎视眈眈,且他们的衣服并不是自己的手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就是书永和身边的暗卫。
可皇帝的暗卫明明没有这么多!而且书永和的暗卫不早已被他控制起来了吗!
书鸿羽就要拔剑,突然从黑衣人身后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物体向他飞来,书鸿羽想也不想便用剑将它劈成两半。白色物体被斩断后掉在地上,还不死心地弹了两下,书鸿羽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这……
“十三,怎么……不爱吃皇嫂做的白糖糕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书鸿羽不自觉地一抖,眼看着黑衣人们缓缓地向两边散开,最终露出了他们身后那人的样貌,果然就是当今太后!
“皇……嫂。”
书鸿羽张了张嘴,最终吐出了这两个字,耷拉着脑袋,嘴里说不出的苦涩。
这个女人,还是同当年一样厉害,不愧是他心中一直深爱着的人之一。
太后嘴角挂着微笑,朝书鸿羽的方向走了两步,一脚踢开半块碍事的白糖糕,伸手拍了拍书鸿羽的肩膀:“好了十三,该闹的都闹够了,同哀家回去罢。这白糖糕,一块两块的不吃的也不打紧,哀家这回可是做了许多,怕是够你吃上一辈子的。”
闻言,书鸿羽还没什么反应,耿白安就从脖子凉到了后背,打了个激灵。
“你怎么了?”书永和发现后顺了顺耿白安的背。
耿白安摇了摇头,看着太后带着书鸿羽远去的背影缩了缩脖子:“这太后真是一个狠角色。果然,要不是你是皇帝,我怕是在这个时代的宫里活不过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