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出去打点今天买来的人,他把贺遵安排和自己同屋,对外说是方便自己照顾伤员,另外三人找不到房间只好先安置在柴房。
之后,他找来严医正给他们几人都看了伤,除了贺遵,其余三人都还好,葛珠只是染了风寒,救治及时很快就好了。
但贺遵脸上的伤,严医正却无法医治,只能给他弄些烫伤膏敷一敷,能减轻点痛觉,但他那张脸彻底毁了,以后也不可能好的。
刘树知道这个答案后又躲起来哭了一场,连李煦也无端落了两滴眼泪。
贺遵这个人和刘树不同,刘树从小就是太监,是下人,贺遵却是官宦子弟,十岁时被选为太子亲卫,从那以后,他的命就和李煦连在一起,和他既是主从关系也是朋友关系,深得原主的信任。
深夜,一抹黑影悄悄靠近李煦的屋子,见四周无人,黑影从窗户跳进李煦的屋子,没多久,房门被打开,刘树按照往常那样站在门口守夜,时不时打个哈欠,眼神却清明的很,警惕地看着四周。
贺遵会出现在奴隶市场绝对是不正常的,这里到处是皇帝的眼线,刘树不得不防。
屋内,李煦借着晕黄的灯光端详着贺遵那张脸,深深叹了口气,“连累你了,很痛吧。”
贺遵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殿下不必忧伤,能捡回一条命已属幸运。”
他的声音很沙哑,一听就是嗓子受过伤的,李煦鼻头发酸,强忍着心痛的情绪,说:“说说吧,我走后都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你又为何出现在胡商的队伍中。”
贺遵低下头,很久没说话,他浑身颤抖着,李煦那一瞬间有点想喊停,他不敢听,也不想让贺遵再回忆一遍那悲惨的经历。
“你……”他话刚开个头,贺遵就开口说:“殿下前脚刚离宫,亲卫队三百人就被羁押了,陛下将我们打入天牢,说是要等查明了大家与谋反无关再放了我们,我们在天牢无计可施,只能等着,各家都找了关系向陛下求情,乞求从轻发落。
我们当时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流放千里,发配为奴了,可是……某一日夜里,突然来了一队羽林军……”贺遵哽咽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他们来了就杀人,我们手脚被缚,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一个个被杀害,轮到我时……我以为我肯定没命了,但那个人不知道为何手偏了,刀砍在胸口却没有下重手。
事后,他们将我们的尸体运到郊外焚烧,我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我寻机逃离了火场,一路南下,在途中遇到了胡人的商队,他们见我伤重原本不想救我的,我自愿卖身为奴,才让他们捎带上我,就如此来到了沧州。
原本我是想,等伤好了就逃离商队,南下寻找殿下,没想到竟然在沧州遇上了。”
李煦双手捂住脸,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胸口如熊熊烈火般烧着,这是他重生以来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韩家被问斩的那天他都没这么难过。
他知道,这三百亲卫和原主同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没想到,皇帝会狠心到这种程度。
韩家人该死,毕竟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三百亲卫何其无辜?怎么就该死了呢?
“就你一个人逃出来了?”李煦哑着声问。
“是!殿下……”贺遵重重地跪在地上,腰杆笔直,斩钉截铁地说:“殿下,您能理解属下的心情吗?那三百个兄弟是和咱们一起长大的,日夜相伴,情深义重,可是……可是就这么在属下面前被屠杀了,殿下,我恨啊!”
贺遵忍不住压抑地哭出声来,“不瞒您说,属下恨意滔天,恨不得杀了……终有一日属下要给兄弟们报仇的,您若是不愿,属下可以离开。”
李煦放下双手,缓了下情绪,然后把他扶起来,看着他那张被烧毁的脸,胸口钝痛不已,“不要谈离开的事,他们的仇我会想办法报,你一个人不够,从今往后,你改名叫贺岚,父亲是羌族人,母亲是汉人,脸上的伤是胡人造成的,听清了吗?”
贺遵郑重地磕了头:“喏。”
第34章 我不要叫荷花
李煦一夜无眠,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他甚至有股现在就冲回京城找皇帝算账的冲动。
就算他和三百侍卫没有感情,听到这种消息也平静不了,皇帝能做出这种事,说明他根本就是个暴君,这样的君主还是早点死了好,免得祸害天下。
但李煦不是冲动的人,他要是敢回头,恐怕林钊的刀会第一时间砍下他的头颅,这么死太不值得了。
第二天一早,小公主如往常那般来李煦屋子里用早膳,见到一个容貌丑恶的男人站在李煦身边,吓得失声尖叫。
李煦忙抱着她哄着:“姝儿别怕,这位是父王新买来的侍卫,就是长的丑点,人很好的。”
贺遵忙背过身去,闭了闭眼,眼里藏着恐慌和悲凉。
小公主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瞄着那个男人,第一眼没心理准备看着确实很吓人,但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没那么怕了。
多看几眼后,她“咦”了一声,把小手放下来,然后挣脱开李煦的怀抱跑到贺遵身后。
她扯了下贺遵的衣摆,命令道:“你,转过身来!”
贺遵哑着声说:“卑职容颜丑陋,会吓着小公主的。”
“我认识你。”小公主稚嫩的声音传入大家耳中,贺遵下意识地转过身来,惊讶地对上了小公主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小公主抬头,表情认真地看着贺遵的脸,又握住他的手摸了摸,贺遵心跳的极快,哑着声说:“小公主,别……”
小公主突然放开他的手抱住他的双腿,亲昵地问:“贺叔叔,是你啊,姝儿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来,你的脸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众人震惊不已,李煦使了个眼色让刘树去关门,然后蹲到小公主身边问:“姝儿,你是怎么认出他是贺叔叔的?”
小公主天真无邪地说:“他就是贺叔叔啊,身高一样,眼睛一样,耳朵一样,手也一样,就是比也以前瘦了好多,贺叔叔一定吃了很多苦。”
众人心绪复杂,贺遵捂着脸弯腰看着她:“小公主,以后不能在人前喊贺叔叔,知道吗?”
“为何呢?”小公主不解地问。
“因为……贺叔叔改名字了。”
小公主抬头问贺遵,“贺叔叔为何要改名呢?名字不是父母起的吗?”
贺遵不知道怎么回答,把锅甩给李煦,“王爷说贺遵这个名字不好听,他给我取了个更好听的名字。”
小公主有点慌张地看着李煦,哀求道:“父王,姝儿的名字很好听了,您别给姝儿改名字好吗?”
李煦哭笑不得,他真心没有乱取名的爱好,不过还是吓唬她说:“不行!父王给你想了个更好听的名字,”
小公主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有些不太信任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更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呀?”
李煦认真想了想,突然拍了下手说:“就叫荷花吧!荷花好看又高雅,好听!”
小公主“哇”的一声哭出来,“父王坏坏……我不要叫荷花,呜……”
李煦没想到会把小公主吓哭,顿时慌的六神无主,“别哭别哭,我瞎说的,没有给你改名的意思。”
小公主不信,指着贺遵说:“那你给贺叔叔改名了,他肯定也不喜欢你改的名字。”
李煦求助地问贺遵:“是这样吗?”
贺遵放下衣袖,很诚实地说:“殿下,我想从母姓,我母亲姓穆,往后我就叫穆岚吧。”
“木兰啊……”李煦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你干脆叫花木兰算了。”
贺遵耳力好,听到了他说的话,却不解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姓花,不过李煦只是开玩笑的,贺遵改成什么名字并不重要,他喜欢就好。
贺遵曾经是太子亲卫,和羽林军大多数人都很熟,李煦担心他被人认出来,干脆以养伤为名让他呆在屋子里静养,一日三餐都让刘树给他送进去。
有了贺遵这回事,李煦也不想在沧州停留了,离京城越近,贺遵被认出来的风险就越大,于是,他也不做救生衣了,让人在城里采购葫芦,时下人有用葫芦做救生设备,他准备借鉴一番。
葫芦不难买,很多人家都会留几个用来装东西,也有河边的渔民船夫会拿这个来渡河,林钊原本以为李煦会想出更巧妙的方法,看到一车大小不一的葫芦时还有点失望。
李煦把买来的葫芦挑拣一番,一个个都在水里试了试,发现在水里游的时候只要一只胳膊夹住葫芦,就能用另外一条胳膊和两条腿侧着游,如果一个不够,就两个葫芦的绑在一起直接挂在腰上,增加身体的浮力,也很方便。
这东西用起来简单,不会游泳的人有了它也能在水里扑腾一会儿,李煦没有要求每个羽林军都学会游泳,毕竟不是他的兵,但他身边的人却一个个被他抓着去练习游泳了。
他还另外给小公主做了个羊皮圈,可以套在腰上当游泳圈用,有了这个,李煦当即就带着小公主去了附近的河边练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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