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雅的脸色瞬间凝固,犹豫了几瞬,最后吞吞吐吐道:“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
就是这一犹豫,让在场不少人有了怀疑,真的是没有注意吗?
明明是不对付的两个人,肯定不会毫无芥蒂的站得很近,怎么会没有注意?
而季远川也问出了他们心底的疑惑。
“是你没有注意,还是根本没有看见?”
“我……我确实没有看见,可是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与他住在同一间书舍几个月,他的声音我还是能分辨的。
就是他推的我,他还说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想弄死我。”
孙子雅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就应该死咬住见过顾长盛这点不放的,可是目前的状况对他不利,他一时气急,说了实话。
“也就是说,你听见了顾长盛的声音,并没有看见他的人?”
孙子雅声音都低了几分,道:“我没有看见他,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推下去了。”
“好,接下来是…”季远川转向那一直缩在一个角落,若不是刻意去找,定要被忽略的证人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孙子雅的身上移向那人,除了顾长盛。
他看着季远川的眼神,亮得惊人。
“你把你看到的再说一遍……”
第13章 被害的男主
“你把你在湖边看到的,
再说一遍,当时顾长盛是怎么推他的,用哪只手,他们当时站的位置是怎样的?”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握拳紧紧攥住,就是不开口说话,直到有人不耐烦要开口时,他突然抬起头,看了孙子雅一眼,然后又迅速低头。
“我……我……我不知道,我看的不是很清楚,背影看起来很像顾长盛……”
背影像?在场人都要被气疯了,青明书院的学生,穿着统一的学子服,那背影相像的,多了去了。
刚刚还一副言之凿凿,我就是看见了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改口了?
王风启电光火石间,灵机一动:刚刚这学生看了一眼孙子雅,他为什么要看孙子雅的脸色行事?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难得聪明一回的王风启觉得,自己已经领先其他人看到了真相。
“别说了,这些其实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吧孙子雅。
之前你在我和季夫子面前,告顾长盛状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人不对劲,竟然陷害同窗,可见人品卑劣,而这次是故意来陷害顾长盛了。
什么证人,他明明和你就是一伙的吧,两人勾结好一起来陷害顾长盛。孙子雅你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一面假装自己溺水,一面让人去叫人来救,既不会真的淹死,又有了证人,真是好算计啊。
只是不巧,你遇到我了,你的那点图谋我已经全看透了。”
王风启洋洋得意的打开折扇过,大力扇子起来。
有的人不认同王风启的观点,有人则认为非常有道理。
赵牧道:“我觉得王夫子说的有理。”
季远川没有说话。
顾长盛附和:“王夫子英明,多谢王夫子与季夫子还学生清白,学生没有做过的事情绝对不认,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
孙子雅还欲争辩,却被山长不悦地打断:“你先安静!”
孙子雅心里隐隐不安,有什么事好像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事情的走向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小陈,你说,别怕,有我给你担着,谁也不敢事后找你麻烦,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部说出来。”
书院中,有的夫子可能记不住多少学生,而他却是能将所有学生对上名字的。
面前说自己看见推人者的,是学院杂工的孩子,自小在书院长大,山长见他聪慧有礼,便几度减免了他的束脩,如今他已经就读甲班了。
虽然性格怯弱了些,但在山长看来,陈新词还是个善良诚实的孩子,只是今日的阵仗吓到他罢了。
陈新词这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山长,放开紧咬着的唇,面色苍白的问这“山长,我不是有意要说谎的,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这条,他又犹豫的看了看孙子雅。
孙子雅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要说什么,立刻破口大骂:“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什么……你诬赖我……”
山长眉头皱起,对一旁的学生道:“堵住他的嘴。”
一群学生便手忙脚乱的找东西要堵孙子雅的嘴。
这时,也不知顾长盛从哪儿摸来一条褐色的布条,上面还泛着油光和污渍,动作利索的塞进了孙子雅的嘴里。
孙子雅下意识一个干呕,想吐出嘴中的异物,双臂却立刻被制住不能动弹。
见他安静了,山长才对陈新词道:“继续说…”
陈新词点点头,胆子也变大了:“昨天,孙子雅找到我,说是要我配合他演一场戏,我不同意,他就威胁我,如果我不照着做,他就让我父母在书院待不下去,我也别想在书院里继续念书。于是我……”
……
最后,真相水落石出,哪怕孙子雅从头到尾都死不承认,但他还是被山长惩罚——赶出书院。
孙子雅经此一遭,除非去外地求学,否则桐城则无一家书院会收他。
当然,陈新词作为包庇者也受到惩罚,但念他最后关头说出真相,便从轻处理,罚他向顾长盛道歉,并且做三个月的书院劳务。
事情结束之后,天早黑了,所有人都打算回住处。
顾长盛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某个身影微微出神,一阵钟声传来,原来是提醒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了。
顾长盛头纹丝不动,眼神一转,迅速的与不远处的陈新词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笑容,一闪而过。
没有任何人发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王风启所吸引。
“果然,最近的书不是白看的,观察事情就要从细微处着手。”王风启自得的大力摇着折扇,连步子也跟着摇起来了。
季远川好奇问道:“云平兄最近看了什么书?”
王风启见好友感兴趣,更起劲地介绍,而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学生,也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
“我跟你说,这书还真是个好东西,你不看一看,你根本不知道世界上竟有如此奇特之物。”
“哦!被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
王风启嘴角挂笑,用力甩开折扇,道:“那书就是《大秦洗冤录》。”
洗冤录?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季远川很给面子的继续问:“这是什么书?”
“哈哈,我就知道季夫子没看过这样的书,我跟你说,我之前也没看过,就是有一次…”
身后的学生们不禁在心里犯嘀咕,我们也没看过啊,快说是什么啊,我对你是如何得到这本书的过程不感兴趣啊!
“……它是一位仵作所写,专门用来验尸,里面详细列写了死尸所呈现的反应,还有不同死因的死状。
原来尸体也是能说话的,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真相,比如……”
然后详细说了说不同死法的不同死状。
后面的学生已经巴不得缩起耳朵,能快点回到书舍,太恐怖了,为什么王夫子还这么感兴趣?
以季远川为首的将近二十人的小队,多人手中提着纸皮灯笼,沿着红漆长廊,迎着微风,在黑暗中稳步前进。
第14章 骑马的男主
接下来,连续三天都没有课,不是正式工就是清闲啊。
季远川便回家待了一天,见母亲身体好的很,且有帮他相看姑娘的迹象,第二天大清早便回了学院。
东西放下来没多久,就看见上门来找他的王风启。
“远川,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昨天就来找过你,都不知道你原来回家了。”
季远川在整理着昨日在家中写的书稿和算术题。
“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急着找我?”
王风启看了一眼季远川手里的东西,就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
“出去玩啊,老闷在学院,都要闷出病来了。难得我们两个这几天都没有课要上,一起出去轻松轻松,怎么样?”
王风启虽然在青明书院待了多年了,但一直是带一个班,从来没有人比他更悠闲了,所以他也难找到一个和他一样,总是能有时间一起玩耍的人。
季远川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纵观原主的记忆,大多都是在学习,很少有玩耍的时间。
季远川虽然不知道古代能有什么好玩的,但也很期待,难道是去青楼楚馆?那就很有意思了。
谁知季远川一走出门就被王风启喊住。
“停停停,远川,你可不能穿这身衣服去。”
“这衣服怎么了?”很平常的休闲衣袍,穿着舒适得很啊,看着也简洁大方。
“不是,衣服本来没有问题,只是它不适合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哦…”听他这么一说,季远川就更感兴趣了,这是去什么地方,还要换专门的衣服。
“去马场啊!你来得晚,也没去过学院的马场,所以这次趁你我无课,便带你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