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凤宇非直接说出这个不痛不痒的理由,并且提出一会儿就要离开,着实让温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请佛容易送佛难,凤宇非在这里待一天,他们就要提心吊胆过一天,虽然风光,但也憋屈的很。
再者说,凤城主的宠弟作风从来无下限,只是陪弟弟来一趟小城游玩,可比专门赶来祝贺温卿嫁女之喜的理由要可信多了。
温卿吃了定心丸就开始慌不择路地谦恭客套,“不麻烦,不麻烦,凤城主公务繁忙,尺璧寸阴,我等怎敢耽搁。老夫这就让人准备下去,凤城主随时都可方便离开。”
他顺着讲的快,回过味来才惊觉自己这话听起来就跟在赶人一样,于是慌忙张了张嘴想要圆回来,怎奈自己之前已经把话说死,再添也只会越描越黑,最后憋得脸都变得有些青白相间了也没有蹦出一个屁来。
“哼。”凤宇欢淡淡瞥了他一眼,禁不住冷哼出声。
温卿额上顿时开始冒汗了,他好像把少主给得罪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好在凤宇非理解温卿不敢出言留他的理由,只是笑了笑便不置可否了。
“这传送阵为何物?”帝殇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有些好奇,忍不住小声喃喃了一句。
在座都是灵力高修者,他这一句话自然都是听到了的,但是按着几人座位的距离,凤宇非和温卿自然不会觉得帝殇是在问自己,也就选择性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两人你来我往地接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秋满照帝殇的话来说就是个开化了的野人,俗世的东西,他可能了解的还不如帝殇多,毕竟后者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白捡了十年的记忆,但也由于这十年之内都被当做痴儿一样保护起来,接触的东西也不算多,有一些不了解的也是正常。
至于那些个侍从,主子没有点名在问他们,又怎敢擅自回应,所以这个解释的任务就堂而皇之地落到了凤宇欢的身上,不如说人家本来问的就是他。
“传送阵?”凤宇欢轻轻地咦了一声,似是不明白帝殇为何不清楚这个东西,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在雪域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思想落后一些也是正常的,还好他提前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又明亮了一些,似是十分高兴了,低低地解释了起来:“这是各个城主都会建造的一个法阵,方便征召议事,不过耗费资源巨大,所以也就仅限两地之间传送,原理跟传信纸差不多。”
不过当然是权势越大的城市建造的越多,小城为了节约灵珠就只会在几个主城之间建造,不过他相信这个就算不说帝殇也清楚,没必要说出来打击温卿了。
帝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宝贝的红唇看,末了还不忘出声附和,“这样啊,我明白了。”
怪不得自己等人马不停蹄地花了两个月才来到月城,而凤宇欢他们仅仅在自己之后就从万里之外的赤城到达了有些偏僻的月城。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欢儿……为何突然过来了?”这次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语气也更加温柔得不像话,月城可不算是个好玩的地方,况且最近因为温郡主的绣球礼,月城都快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凤宇欢最是厌恶人多的地方,又怎会在这个关头往这里跑……
所以帝殇思来想去,一个答案呼之欲出,顿时把他的心撑得涨涨的,唇角也忍不住越扬越高。
其实凤宇欢为何会突然跑过来,这事还是要说到昨日……
赤城,凤府,
“少主,门外有一人自称是夜宗的门主,请求您出门见上一见。”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房门口,说话的声音刚好传到里侧。
凤宇欢手上的笔没有丝毫停顿,一染一铺一抹,很快地,一幅《游鱼秋水图》就完成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只在右上方位置写了画名,连章都没盖就交给了桌旁站立的素月,自己净了净手,对着屋外回了一句,
“知道了,这就去。”
素月将画纸小心地收好,心下觉得可惜,她虽不懂画,却也知道主子不盖章的画卷都是不打算要的残品,这一幅估计是毁在最后几笔了吧。
门外的裴枫在请人通传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等着,挺直的身子仿若石雕一般,他本以为凤宇欢一定会借机下他面子,晾自己几天,又或者是干脆不来见自己了。
却没想到仅仅半柱香的功夫,那人就已经不紧不慢地来到了面前,雪衣墨发,遗世独立,即使隔了有一段距离,裴枫还是能够闻到空气中突然多出的淡淡墨香,
他愣愣地看着,一时间满腹草稿竟成空话。
第36章 凝血丹药
凤宇欢莹蓝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启唇唤道:“裴门主。”
仅仅一个称呼,却让裴枫的心忽地静了下来,他向着凤宇欢微微弓腰行礼,沉声回应:“凤少主。”这样谦恭的样子可与当日在武灵会上大相庭径。
凤宇欢瞧着他这一身的疲惫,也没有多问,只是笃定道:“门主是为了尚郎君的事情来的。”他不是帝殇,才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的人不可能会忘的。
“少主知道!”裴枫听到他提到“尚清夜”的名字,不禁有些激动,连一身的颓然气息都淡了不少。
凤宇欢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顿了顿才淡声回道:“只是猜测而已。”裴枫和尚清夜是道侣关系,把他们二人放一起想也是正常现象。
“裴门主,想让我做什么呢?”他瞧着裴枫的样子就知道是急事,便直接在门口问了起来。
“此事来找少主,却有不该,但也只有少主能够帮这个忙了。”裴枫依旧弯着腰,只在说话的时候看向了凤宇欢,语气破带愧疚,“在下希望少主能够救阿夜一命。”他的脸色细看有些寡白,看来之前的比赛真是元气大伤了。
凤宇欢微微皱了下眉,心下疑惑,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尚清夜是被交给傅东风处理了,按照傅东风那天说的话,后者活命的可能性估计不大,可现下听裴枫的话,是说尚清夜还活着吗?
凤宇欢想了想,故作疑惑地问道:“尚郎君出什么事了吗?”他可不能直接问尚清夜死了没,这不就摆明了不打自招吗。
“阿夜他……被少宗主关押了起来。”裴枫提到此处颇感无力,少宗主,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既然这么讲,就说明尚清夜还活着了,凤宇欢心下惊奇,但面上却并没有多少表情,“既是被你们少宗主关了起来,你去求他不就好了。”
“少主身份尊贵,又与少宗主相交,您说的话字比在下管用一百倍!”裴枫见凤宇欢要拒绝,慌忙堵了他的话头,连一贯不屑的溜须拍马都使上了,“阿夜性命垂危,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恳求少主!”
他一掀衣袍跪了下来,语气更加诚恳,“请求少主搭救!在下愿献上所有身家!少主就是要在下的命也可以!”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先起来。”凤宇欢眉头皱的有些深了,按照傅东风所说,裴枫受尚清夜的毒迷惑才让其一直待在身边为所欲为的,现在他们少说也分开了两月,尚清夜就算是给裴枫下了毒也该清醒了,怎么还更厉害了?
“再说了,我与你们少宗主仅一面之缘,他又怎么肯听我的。”凤宇欢说到这里的时候忽而想到了帝殇,觉得这事若是发生在那人身上,他估计不但不会救人,说不定还会将裴枫给一并送进去,哪里会由得人在这里闹腾。
谁知裴枫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起身,反而一不做二不休,把头也磕在了地上,“少宗主放出话来,要在下征得少主和商公子的原谅才会放阿夜出来,明日是最后期限,商公子现下遍寻不在,在下只能来求少主您了!”
见他这样激动,凤宇欢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既是要我二人的原谅,那光我一人说也不成啊。”
裴枫听出凤宇欢是松口了,慌忙再接再厉,“凭借商公子对您的感情,只要您传书给他说明,在下相信,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我与他有什么感情,用不着你来胡说。” 凤宇欢轻斥了一句,明显对裴枫拿帝殇说事的做法很不高兴,而且他要做什么,怎么做,还用不着别人来教。
裴枫哪里想到自己会触了逆鳞,不由急了,大声哀求道:“在下知道只要少主想,就一定有法子救阿夜的命!求少主了!”
本来凤宇欢没带面具站在门口就已经够吸引过路的人侧目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裴枫在门口跪着不依不饶的,这下子投过来的目光便更是多了一些,若不是凤府威势大,护卫又多,指定不一会就门庭若市了。
素月本就看不过去,此时瞧着主子的脸上已经显出不悦来,便冷冷地对着裴枫低喝,“裴门主是在求人,还是在逼人,这般作态,是想让别人看凤府的笑话吗?”
素月虽说看起来像是个不爱言语的冷美人,但护短的时候可毫不含糊,
“武灵大会上,尚清夜多次想置主子于死地,主子事后不与追究便是大恩,你竟然还妄想我主会去救那个阴毒之人。”她说的这么难听自然是因为想到了裴枫当日胆大包天地伤了自己的小主子的事,若不是后来帝殇补了一击让裴枫吃了亏,她现在就不只是骂人,而是早上去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