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凰的视线快速从许佑转移到了余卿身上，一簇火苗飘过，余卿身上的伪装设备报废，白发，红眸，一黑龙一红鸟短暂在他身后的火光里显化又隐匿。
“火凰神恕罪，我等不慎遗失白凰，又令涅槃术被盗，这两位是我族的贵客，请您息怒……”
这片大陆这个秘境依托于这只火凰神鸟而存在，即便在上次重大事件的白凰被盗，他们也没有惊动无限期沉眠中的火凰。
这一次她只是例行尝试唤醒火凰，稍作祷告，再把凰族的决议告知许佑和余卿，仅此而已。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根本没开始她的尝试，火凰就自己醒来，飞落在他们面前了。
而且一出手就对着余卿去……凰真都不知该惊吓，还是该高兴了。
所以火凰是已经提前预知到了紫云凰族的大变故了吗！
凰真愕然抬头，随后双目一阵失神，再气喘吁吁地跌倒在地。
巨凰已经从她这里获得了绝大部分的信息。
“叮叮！！！”
两声交汇的凰鸣声后，金红火焰交汇之处，走出一个人头鸟身的五六岁女童。
随后祂又继续变化了一会儿，双翅依旧没能变化为人手外，其他都已成功变化。
这蹩脚的变形术……许佑眼角抽了抽，他有所领会，凰鸟此刻进行的变形术与他……不，是圣龙皇·尤·白瑟有所干系。
余卿身上红羽衣少许弧度地炸起，他已经认出这只小……曾经的小凰鸟来了。
“柚柚给它治过病。”
余卿话音才落下，一道金红火光瞬现在了许佑身前，半人半鸟女童抱住了许佑的一边大|腿。
再然后它给余卿拎起一边翅膀，甩手丢了出去。
“装什么嫩！紫云凰族都被你带坏了。”
明明已经成体，且是好几十万岁的老凰鸟了……还化形成这幅模样，明显心怀不轨！
余卿没有收回的手，继续敲着扑腾着归来后女童的脑袋。
“笨鸟，再碰柚柚一爪子试试……”
“呜呜……吾，我错了，圣皇救我……”凰鸟女童抱住脑袋，左右摇晃着身躯，和许佑求救。
“咳，”许佑一声低咳，余卿和女童同时停下了声音和动作。
余卿收回手，凰鸟女童退后两步。
神情个比个地严肃和正经，恍若之前那荒唐逗趣的一幕是个幻觉。
许佑低眸对上凰鸟女童看来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记起太多。”
他二锁沉眠的记忆里还没有关联巨凰的部分。
女童闻言却是看了一眼余卿，再认命般地低下了头，一滴又一滴的火星子从她眼角滑落，极乐一下子切换到极悲。
许佑有所触动，抬起的手，轻轻落在凰鸟女童的头发上，揉了揉。
“抱歉……”
“不……阿滟是高兴！”
凰鸟女童用她刚从凰真脑袋里学来的人族通语，认真地表达自己。
“卡瑟斯陛下终于没有骗我……我只要一直睡一直睡，睡醒了，你们就一起回来了……呜呜呜。”
陛下……许佑猜测，久·卡瑟斯大概是真的越过了科克尔所有的子嗣，成为了新的黑龙皇。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佑和余卿对视一眼，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对古史有所了解，且活着能交流的生命体了。
踏上石台，许佑往不远处咕噜噜冒泡的熔浆湖看一眼，那里是火凰鸟无限期的沉眠之地。
“说一说你知道的，关于我、阿卿还有你。”
席地而坐，许佑看向凰鸟女童，出声要求。
凰鸟女童闻言跪坐在了许佑和余卿面前，这个石台之外，左一和凰真远远站着，他们脸上都是茫然之色。
许佑余卿和紫云凰族守护神存在的火凰神是旧识，是他们谁也没想不到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呢？”
这几天，她的调查十分详尽，许佑和余卿比她小了好几百岁！
她乃至历代凰主绝大部分都没资格面见的火凰神……居然认得许佑和余卿，还有意装嫩，和余卿争宠。
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凰真快要挠秃自己的头发了。
左一茫然之后是若有所思……很早之前开始，他就常常觉得许佑余卿似曾相识。
回一趟银龙新族地后，更是如此。
但在模糊不清的梦里，还有无法言说的悲慠和痛楚，令他无法主动追究。
跪坐在石台中心的凰鸟女童，胸口上一团火光冒出，遮盖了许佑和余卿的视野，再接着这片被火焰熔浆包围的谷地被遮天蔽日的金叶古桑所覆盖。
白发红眸额头两根龙角的余卿走进这方世界，他先是手动开辟了这块石台，久久站立后，将一枚红纹凰鸟蛋抛到地上，当下就被凰鸟蛋灼烧出一团熔浆。
随后余卿看着这只凰鸟蛋破壳，生出一只红鸟，又喂了它几片火桑叶后，他离开了。
这一场景重现后，凰鸟女童开始认真讲述，她所知道的那些。
“……我对外有感知的时候，就是先天不足，生机殆尽，是圣皇让我渐渐恢复生机……后来您和久皇把我送回族地，说那里更适合我诞生……”
“你们前脚离开，后脚凤君就把我封起来了。”
凰鸟女童认真思考了会儿，才把她口中凤君的名字想起来，“是曦月陛下。”
“我对外界再有感知时，是……卡瑟斯陛下把我唤醒，呜呜……他满身都是您的气息……我还以为他把您杀了。他说不是。他带我来到这个古桑秘境，助我破壳，并让我留在这里沉睡和等待。”
凰鸟女童用一种略带神奇的目光看向许佑和余卿，左翅悄悄碰了碰余卿的白发。
“我把古桑啃秃了……努力地长大，我外出找过您和卡瑟斯陛下……但你们不见了。所有我认识的龙君凤君凰主都不见了……”
随之而起的是许多有同源血脉气息的古人类，他们的身躯无法横渡秘境通道，却获得机械族的部分传承，开始一点点占领星空和尚存的古星域。
“后来，我按照和卡瑟斯陛下的约定，沉眠去了。”
并且祂给自己设置了非许佑和余卿再临，永不醒来的沉眠术。
所以以往，不是那些凰主没尝试唤醒火凰鸟，而是唤不醒。
凰鸟女童小翅膀再往熔浆那边一招，一个桑木盒子飞出，落到了她怀里，再缓缓递给了余卿。
“您让我守护的……”
以秘术再现的上古之景消失了，上古后期久·凯瑟斯的形象与此时此刻的余卿完全重合。
凰鸟女童似乎是说了很重要的真相，但她所告知的这些，许佑和余卿早就能推测出大概，包括余卿形象的转变，并且带给黑龙古族虞氏的深远影响。
许佑看一眼余卿，他伸手把桑木盒接过。
他的气息一接触桑木盒，它就自动打开了。
光芒黯淡的红晶镯子，一巴掌大小的纯白蛋壳碎片，大大小小不知价值的各色金属块，七片银桑叶，一朵无名干花……等等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这是余卿收集所有尤·白瑟的物件。
尤其那只镯子，是久·卡瑟斯和尤·白瑟分离多年后的那场邂逅里，一个重要的见证物。
许佑先拾起的是那枚仅剩的蛋壳碎片……
“被我吃掉了？”
他认为自己大概率不会舍得吃，可这里只剩这么巴掌大的碎片了。
许佑偏头看向了面色僵硬和苍白的余卿，他尽量语调轻柔地询问，“阿卿想起来在什么地方了吗？”
澜血窟……一个特殊得只有乌椿和余卿知道的地方。
而久·卡瑟斯安排小凰鸟在此守护无数岁月的遗物，必然提前带回了余卿的部分回忆。
许久后，余卿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们先去把东西收回来，再去……澜血窟。”
东西……一个在林白朗身上，却能解答许佑所有疑惑的重要物件。
第96章 第096章
“卡瑟斯陛下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凰鸟女童问向许佑, 黑发黑瞳黑焰……以恐吓她为乐, 被称为“魔龙”的黑龙·久·卡瑟斯变成了这幅模样，她极其极其地不适应, 从沉睡前就是这样。
而她管余卿叫陛下, 和许佑所猜测的有所出入。
久·卡瑟斯不是成为了黑龙族的皇, 而是万族共尊的帝, “陛下”一词是祂从凰真的语言词汇里学来, 认为相对符合的叫法。
许佑略作沉吟回答道, “我弄的, 应该……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治疗禁术的后遗症。”
后遗症严重到差点把卡瑟斯的血脉都改变了。
“哦哦, ”凰鸟女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企图靠近许佑时，被余卿甩飞回熔浆里去。
有许佑在身边, 余卿的情绪不太好, 也不会一差到底。
和许佑在一起这些年，许佑希望的，和他自己一直努力的就是不为负面情绪所掌控, 虽然还是略有辛苦, 但他做到了, 理性地做出合适的决定。
先解决了林白朗以及附带的霍明，再去澜血窟, 和乌椿做个了结。
看向余卿, 许佑朝点了点头, “听你的。”
“阿卿不要自责, 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