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晋狼狈不堪,愤怒极了,“粒粒!”粒粒明明是他的猫,这时候竟然帮着外人来咬他?!
可惜猫粒粒压根不听他说什么,咬完它就直奔着白天抱过他的谢灵乔而去,喵呜一声,肉乎乎的一团便扒在了谢灵乔小腿上。
平白无故被一只猫格外青睐亲近的谢灵乔:!好像,感觉还不错?而且还帮了他们呢……
打完了,危机解除,商禹廷带着一个少年、一只猫从仓库里走出去,顺便将受了伤的两个失败者关在严丝合缝的大门里面上了锁。
谢灵乔手里抱着猫,一只手抚摸猫头,注意力却并不集中在猫身上,而是主要在商禹廷身上——商禹廷受伤了吗?应该没有吧……
不对,有,左手上染了血,应该划开了一道口子……谢灵乔屏住呼吸,小心地拿过商禹廷的手,轻声道:“你受伤了。”
“一点小问题。”商禹廷不甚在意的说。他中学时代便是打架出了名的,既然是出了名的,参与的次数必然就多,次数一多,受点小伤便也是在所难免。
谢灵乔听对方这样说,却还是不肯放松,他刚想再仔细看一下,便听见商禹廷问他:“反倒是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商禹廷一边问,一边将谢灵乔拥在怀里,说话时的热气便萦绕在谢灵乔耳畔,搞得在撩人似的,但商禹廷是真的担心。
——不然干嘛比所有人都快上一步,十万火急地按照遗留信息疯狂找过来。现在看谢灵乔似乎没事,
他一直吊着的心才稍微松了些。
“没……”
谢灵乔摇摇脑袋,说道,正准备继续说什么——
远远的,警车的声音已然传来,持续而极富辨识度。
接到报警电话,来处理此次事件的警察来了。且缀在警车后头的另几辆私家车令谢灵乔有点眼熟,其中有一辆的车牌号,显然是商崇礼的,他见过不止一次。
这个声音,像是在昭示着一切都结束了。
谢灵乔遥望着朝他们而来的车辆, 包括打最开头的警车, 感到一种尘埃落地似的虚无感。
他偏过头瞥向商禹廷, 商禹廷正与他并肩, 在两人的侧边,有杂草沿着路边生长。
果然不止是警察, 商崇礼、商家的几个儿子都来了, 包括小女儿商静。
佩着武器的警察们一下车便冲进仓库里, 去控制其间的犯罪嫌疑人。方晋与那个人绑架了谢灵乔, 这自然是犯罪,是该受法律制裁的。
商家的人全员到齐,几个人快速过来看谢灵乔与商禹廷情况如何, 剩下的走的慢一点,过来围观——商静一看到谢灵乔, 人已经飞也似的冲了过来,矢车菊蓝的裙子在空中飘动摇摆, 她到了谢灵乔跟前, 拉住他空着的一只手, 忙上下看少年有无受伤, 有无出其他意外。
——“乔乔……”
谢灵乔没有再留意去看后面他们那些人,而是同商静、商禹廷在一起。
商静目光上下扫了一遍谢灵乔, 粗略的检查完少年并未受外伤,于是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是愤怒, 对于绑架少年的人的愤怒使得她咬紧了贝齿,对少年说:“那个人真是该死……”她已经知晓,是方晋带人把谢灵乔给掳走的。真是该死。
谢灵乔已经安全,便随商禹廷与商静一起上得车去,其他的便顺其自然去吧。
当商崇礼被方晋——被警察们押出来的方晋扑到身上,委屈而惊惶地望着他,焦急地同他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时,商崇礼注视着这个本该与他婚后琴瑟和鸣的、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是一副良善且温和、独立且大方模样的人,倏然油然心生一种莫大的荒谬。
捕捉不到什么,又遗失了什么似的,那样的一种荒谬。
商崇礼任由方晋抓着他的手,僵硬的雕塑一般,目光却不受控制的,游移到即将上车的谢灵乔的背影上。
少年的背影,纤细又美好,从来都那样的好看——而且,似乎离开他以后,变得更加好看了,更加赏心悦目。
但少年,在他的订婚仪式上,是落下了泪的,珠串似的眼泪,晶莹又美丽,而那眼泪,又代表什么呢?代表他还怀念着过去,留恋且难过于从此以后他们两人只得分道扬镳么?
而抓着他的手的方晋,原本以为是良善白月光,却没想到能做出这种事,一切不过是伪装罢了。
商崇礼的眸中,一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而方晋……他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了。
坐到车上后,关上车门,谢灵乔扶着商禹廷的胳膊,给对方看伤口,即使只是手上受了伤也并不严重,谢灵乔的内心也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来。
到底,是为他而受的伤。
当他们的车绝尘而去,留下经过此次事件的警车与商家其他一群人,便好似是在与一层什么结界作一个割裂。
“真没事。”商禹廷说,他没受伤的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揉揉谢灵乔的头发,却将那头发给揉得更加的乱了。
两个月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_(:τ」∠)_
窗帘一半被雨水打得湿透,窗外, 一轮弯月如钩。凄凄的芒从那一轮弯弯的月亮中透出来, 一只黑猫自垃圾桶旁蹿过, 发出凄厉的叫声。
室内, 一片狼藉。一个面皮白皙的青年跪倒在一张沙发旁,用手捂着显然已经红肿的面颊, 不甘而哀伤地瞪着他对面的男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半隐在阴影里, 一半沐浴在灯光下。
商崇礼面色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冷凝着一张面孔, 方才用力的那只手,指节微微发青;方晋倒在一旁,月白高领衬衣的领子已经歪了, 因他的手已捂住了脸,且此时跪倒的姿势难堪又难看, 他整个人的气息便更显出一股向下的挫失感。
“你为了他打我?那个贱人?!”方晋冷笑一声,甚至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心态几乎已经全盘崩掉, 胸口憋闷得似马上便要爆炸。他气什么?气商崇礼——
气商崇礼在他尚生着病的时候出去路边捻野花吃, 气商崇礼明明同他说的好好的会原谅他、继续照顾他, 结果这般快便如此残忍而恶心的食言而肥!
商崇礼,他昨晚出轨了, 在他们正式结婚还不到一周时间的昨晚!
出轨的是个长相秀气白净的男孩,名字尚且不知,但长得同那谢灵乔倒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鼻子嘴巴,还有眼睛底下的那颗痣……还是方晋亲眼撞破的。
他所指的贱人,便是商崇礼出轨的男孩。
“你要知道,按照婚前协议,婚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管不着的。”商崇礼冷冷道,也是撕破了脸。
——他们如今虽然已经正式领证结婚,婚前却签了协议,那协议物质条件上没亏待方晋,于道德上的有些条件却是宽松得不平等,虽未明文来述,实际上哪怕是婚后商崇礼给方晋戴上一顶顶绿帽,方晋也是没法说出个“没道理”三个字的。
方晋此前哪知道商崇礼真会做出这种事,他撞破现场以后直接气得理智全无,一个巴掌就对着那男孩甩了上去,当场就撕了起来,回来以后他还想要商崇礼给个说法,结果商崇礼呢,不愿意同他多说,反手就打了他。他现在捂着脸跪在地上,一条落魄的狗似的,若是从前的他哪能想到今天。
“商崇礼,你真是好……”
方晋气得极处,居然笑了起来,笑得嘲讽又凉意深深,眼角夹着讥讽的光。也不知讽的是对方,还是自己。
窗外依旧风雨不歇,雨点猛烈地敲打着这个本就不宁静的夜,夜色漆黑如墨,零星的几点惨白的灯光坠在楼下郊区黑暗的世界里。
空气里,血腥味儿弥漫,又是冰冷又是灼人。
“我好得很!看看你如今这泼妇样子!”商崇礼剑眉倒竖,撇下这一句,不再看方晋一眼,转了身便自此处离去。
方晋仍然颓唐地跪在地上,一个脱力,向后跌坐下去。
毫无疑问,他们婚后的日子是不快乐的,虽然两个人真正的在一起了,且缔结了共度余生的契约,但两人终究是离了心,既是离了心,若又没有绝好的合适的办法及时补救起来,感情终究是隔了一层裂缝,终将滑向更深的深渊。
且他们之间离心的缘由,可并非简简单单的小矛盾——商崇礼已经不相信他的品行,而他不相信商崇礼的心。
或许……从很久以前,他们两人便是彼此不信任对方的,但又已然习惯了对对方情深如许的样子,那么,是谁的出现,戳碎了这一层说不上究竟是不是伪装的表皮?
在仓库绑架那件事过后,商崇礼仍然愿意与方晋领证,而后加快进度举行婚礼,其实也并非对方晋的爱。甚至商崇礼生怕出了什么变故似的,草草的就办了这个婚礼——当然,方晋是没有获罪进监狱的,因为谢灵乔并未追责,而且商崇礼又动用了人脉。
而现在,出来了的方晋,他开心吗?何谈开心快乐!
方晋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一会黑一会红,他一个没忍住,抄起手边造型圆润的落地灯,猛地砸下去。
碎片一地,光也暗了下去。室内的其他灯光倒是还好,但更透出一种完好的讽刺。
——这就是他们的婚姻,他们的婚后生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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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水晶一样的萝卜呢?”
厨房里,蒸锅上尚冒着热气,谢灵乔一边掀起盖子,一边打着电话——
等掀开以后,发现里面原本他要蒸的菜谱上说的bling~bling~的萝卜块块塌方了,成了失败的瘪块块,而不是他想做的五颜六色的漂亮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