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扬了扬嘴角，这笑在江宇看来极为讽刺，可他一想到，他只要牢牢守住江家大少爷这个身份，江森的产业也会到他手上，毕竟，江森可是个感恩的人，江中为一发话，他还能不听？
“江宇，你了解我，又不了解我。江申是你塑造的，却是以我为原型的，你想抹黑我，不得不让江申变得平凡、卑微、让人唾弃，可现在你还不是要借助我的身份才能苟且生活，不觉得讽刺吗？”
“你……”江宇一时词穷，半晌又笑了，“可惜，你不能拿我怎么办，江中为就是信任我，他就是觉得我才是他的小申。”
是的，江森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说明江宇是假的江申，就如同他同样也是假的，如果谎言能让江爸爸心里好受些，也未尝不可。
“记住，别做伤害他们的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我还指着江家给我好处，我何必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江宇懒洋洋地说。
江森在江家别墅住了三天，这期间，他一直想找江中为聊聊，可惜，都被他刻意避过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江中为叫住了他，带他去了一个秘密基地。
那是一个很大的玩具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江森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玩具房。
“进来吧。”
江森走进去，拿起了一个最破的玩偶，那个玩偶，和他幼年时唯一的玩具极其相似。
“那是小申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江中为扫了一眼那个玩偶，“那时候我和他妈都忙，没时间陪他，就把他丢在这个巨大的玩具房里。
玩具很多，可他只喜欢那个玩偶。他很懂事，不哭不闹，等我们回家。
他很聪明，从上小学就是年纪第一，高考还考中了临市理科状元；也很孝顺，什么事都不用我们操心。
直到后来遇见周铭。他沉迷那个男人不可自拔，仿佛中了邪一般，而我却不敢责骂他，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我一直觉得是因为我给他的关爱不够，才会让他喜欢男人，甚至……”
江森发觉江中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一转头，对方果然正拭去泪渍。
他看到的是拳拳的父爱，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孩子，从你第一次和我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儿子。你比小申聪明能干，我开始以为你是来害我们家的，但为了孩子他妈，我又不得不承认你。我后来发现你不是骗子，但拿你当儿子看，也在很久之后了。”
江森一言不发，静静听着，他以为江中为是最近才发现的，没想到，他最初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莫航宇也不是小申，可是他好多小习惯跟小申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天他找到我，说他才是江申时，我几乎都要信了。
江森，你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我看凌霄这样叫你的时候，你下意识就答应了。就让我这个失去孩子的可怜人再自欺欺人几天吧，我只是，太想他了。”
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进整个玩具房，暖洋洋的，那个玩偶还像幼年时那样顽皮地看着他，江中为脸上带着慈爱的笑，盯着角落，江森知道，那个角落就是江申最常待的地方。
玩具房里沉默了许久，久到两人都恍然过了十几年那样。
“妈那里，我去说。”
江中为点点头：“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妈，我会处理好的。”
回到别墅的时候，凌霄站在庭院里，江宇不知凑近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凌霄！”江森高声喊道。
凌霄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立即由阴转晴。
“你怎么来了？”江森紧走几步，离他更近些。
“不是说好了嘛，给你三天时间，你不会反悔吧。”
江森失笑：“嗯，走吧。”
“你怎么不拉我的手？”
“拉了。”
“你也没用拥抱我！”
“抱了。”
“拿你再亲亲我？”
“凌霄，大庭广众的，我给你脸了是吧？”
江宇看着那两个人即将要重叠在一起的背影，冷笑一声，不知实在嘲讽什么。
三月份的某一天，在市中心幸福小区的大别墅里，江森正坐在餐桌前细嚼慢咽。
凌霄捧着最新的财经报，看的津津有味，边看还边催促江森：“亲爱的，快点，今天是个好日子，民政局人肯定很多，我们得早点去排队。”
“不对。”凌霄又反驳，“不能吃快，你胃不好，得吃慢点，还是吃慢点好，不着急，咱有关系，还有钱。”
江森摇摇头，觉得自家男朋友越来越中二了，亏他最初还以为对方是霸道总裁的性格。
“小森，你成临市首富了！昨天评的！”
“我知道啊，昨天财经社有给我打电话。”
“我看看啊，森严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易星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江氏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嘉景影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舒适家居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现在，临市有名的企业都姓江了。”凌霄美滋滋的说，“我老婆是首富，听起来怎么像是吃软饭的？”
江森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擦了擦嘴，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吃的很香嘛！”
三月艳阳高照，草长莺飞，这座年轻的临市就如同对应的季节般蓬勃向上，江森对着窗外不停催促他的凌霄应了一声：“户口簿拿好了，马上下去！”
第93章 番外
江妈妈是在凌霄说要结婚时才答应回来的,虽然江爸爸已经接她无数遍了，可她就是咽不下去那口气。
“你说，那个莫航宇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江爸爸捏捏鼻梁,无奈道：“跟你解释很多遍了,不是,真的不是。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早就把他从家里赶走了。”
“哼，谅你也不敢,那种什么来着，哦，法制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相信他,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江爸爸：“……”好险，差点就是被驴踢的脑子了。
法制咖说的的确是莫航宇，或者说是江宇,也许是对江森的恨意太过，为了陷害江森，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做的好多事情都触犯了法律。
江爸爸还是心慈手软了,只是把他赶出了江家，拿走了他欠江家的东西,并没有给他什么教训。
江宇作为小说作者,很多事情,他做起来比常人更得心应手,且容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说起来，最后揭发他的人，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竟然是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暗恋莫航宇母亲一辈子的杨一。
杨一既然能够辅佐莫航宇在天宇做出那样大的事业，就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可江宇太过相信杨一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从没有在他面前遮掩过什么。
杨一纵使不敢相信，在种种证据却不得不证明，面前他视为亲生儿子的人并不是真的莫航宇。
他思考了一天一夜，才决定将他犯罪的证据交给警察，只因为他听到了江宇和属下的对话，“莫航宇他妈？就是个婊子而已！杨一就是个超级舔狗！”
因为江宇不曾防备杨一，杨一收集证据起来也容易的多，证据确凿，连神仙都救不了他。
江森想不到，杨一会来找自己，毕竟两人只见过一面，对他所有的了解，也都出自小说，他们几乎算是从未有过交集。
“能不能告诉我莫航宇为什么变了一个人？他还能不能回来？”杨一比起上次见面，仿佛又老了十岁不止。
“你认为我知道？”江森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宇就开始针对你，像着了魔一样，我想那时候，他就换了一个人吧。而且我调查过，你自从那次跳楼后，也像是换了一个人，我便确定，你们身上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求求你，我只希望知道，我的小宇能不能回来？他到底去了哪里？”
江森垂眸，一时没有说话。
杨一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说道：“江总，你知道凌总来找过我吗？”
“凌霄？”江森终于抬起眸。
“是，他来找我。他是想请我帮忙，帮你想办法解决掉后患。这个假的莫航宇一旦落到警察手里，为了害你一定会说出点什么。凌总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答应帮我将航宇妈妈的墓迁出来，她生前就不愿意葬在莫家，可我没能力办到。”
“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做了，那个假的莫航宇说不了话、打不了字，就算有再多的秘密都没法泄露，所以江总，我来找你。说实话，假莫航宇做的事情我也参与不少，虽然主动揭发他，将功补过，罪责却是免不了的。再加上我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一个故意伤人罪是少不了的。在我去警察局自首前，你能不能满足我作为一个父亲的愿望？告诉我……他还能不能回来？他是不是……”
“不能。他回不来了，就像江申一样。可是，我们不是故意占据他们的身体的。”江森想给他希望，可是，那双眼睛还是促使他说出实情，那点希望一旦破碎，可怕会有更多的绝望。
“这样啊。”老人的眼睛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光彩，“我知道了，多谢。”
步履蹒跚，真正的莫航宇看到父亲这样的背影恐怕会心酸吧。纵使他比起江宇来说，并没有好多少，起码对杨一这个父亲，总是真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