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什么人?”
“能帮你恢复记忆的人。”
陆熔沉默半晌,“我答应你。”
倘若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要是能想起来,那也不算坏事,如果事实是他们搞错了,至少能真相大白,不用再被一个小孩追着喊着叫爸,虽然他也承认,那孩子确实挺招人喜爱。至于那封行朗,陆熔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编出那些事情来,还妄图说服自己相信,或许是得了失心疯也说不定。只是当他用那种灼热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会感觉到莫名熟悉和紧张?
陆熔尽力放平缓呼吸,一下午都魂不守舍。
傍晚五点,封行朗开着一辆兰博基尼准时出现在楼下。
陆熔拉了拉车门,没有打开,显然车门锁没有打开。
封行朗从驾驶座里探出一个头,“宝贝,坐副驾驶。”
车子缓缓启动,又在一间火锅店门口停下,服务员领着两人走进一间环境不错的包厢。
陆熔跟在封行朗身后进门,一眼看到房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男孩。陆熔挥手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年轻男人起身走向封行朗,熟络地拍拍他的肩膀:“封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吃饭?”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冷声道:“他是请我的,你只是附带。”
年轻男人立即苦了脸:“当着我朋友的面,你小子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封行朗指着年轻男子道:“这是我大学同学陈阙,这位是重渊重先生。”说着又转回身,朝陈阙笑道,“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陆熔。”
陆熔诧异地瞪着这两人,那男孩长得出奇的瘦弱,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以他为中心的空气里也不时透着一股让他不寒而栗的压抑。至于那个小麦皮肤的帅气男子,脸上的笑容十分阳光,看起来倒是挺好相处。
“怕你们不吃辣,我特地点了个鸳鸯锅。”陈阙从滚烫的清汤锅里舀出一些牛肉,放到重渊面前,“多吃点肉儿子。”
重渊怒目而视,“谁是你儿子?!”
陈阙重重揉了揉他的头发,“吃肉吃肉,别说话,多吃一点,你这营养不良的样子,别人会以为我亏待你。”
陆熔疑惑了,“你们是父子?”
陈阙挑眉道:“怎么,看着不像?”
陆熔忍住笑道:“说实话,确实不像。”
“本来就不是,”重渊似乎没耐心了,抬头看着封行朗,“你找我什么事?”
封行朗道:“陆熔的记忆受到了恶意删除,我想请重先生帮忙恢复他的记忆。”
陆熔无语:“他硬要说我是他孩子的爸,还说我失去了记忆。”
封行朗:“确切来说,你应该是孩子的妈。”
陆熔尴尬地笑出声,指着封行朗的脑袋说,“我怀疑你这里有问题。”
“他说的没错,你的记忆确实出现了断层。” 重渊稚嫩却正经的声音响起来,转头盯着封行朗,“这次你愿意出多少?”
封行朗想了想道:“重先生报个数。”
重渊转头望向陈阙,“你帮我跟他谈价。”
陈阙摇头,“我跟他可是老熟人了,你让我跟他谈,我肯定得帮他打个友情折,这种事还是你自己说的好,我可懒得管。”
重渊说:“那就跟上次一个价。”
封行朗站起来,面色变得诚恳,“多谢重先生,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重渊说,“你和陈阙去门口等着,我没说可以,谁也不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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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
阙阙和重渊出来打酱油了,假如有读者想看他们之间故事,可以去翻阅我的完结文《来自洪荒的非人类男友》
第76章
第二天晚上十点, 笨笨着急的声音隐约传进耳朵,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醒来?”
陆熔眼皮一动,却没有睁开眼。
封行朗俯身望着双眼紧闭的陆熔,小声朝笨笨说:“应该快醒了, 我们再等会儿。”
陆熔深呼吸一口气, 决定睁开眼来,看到封行朗的瞬间,心里意外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记忆已经全部找回来了,当初做任务的时候,陆熔内心深处仅仅只是将任务世界当成了一个个简单的闯关游戏, 因而再难为情的事也能忍忍性子做出来, 可是现在回到了现实中,当“游戏”里的结婚对象退去精心预设的面具真真切切出现在他面前, 陆熔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脑袋空白了几秒钟, 陆熔飞速做出决定, 既然游戏结束, 那么他也应该放下对封行朗一切该有和不该有的情感, 做回真正的自己。
“爸爸醒了, 爸爸醒了!”
笨笨兴奋地叫起来,一把扑到陆熔怀里。
胸口传来软柔的触感,陆熔看一眼怀里的笨笨, 怔了片刻, 似乎回想起什么, 过了一会儿,猛地把他抱起,抓着他的脸亲两口,“儿子,快让我好好看看。”
封行朗一脸妒忌地盯着在陆熔怀里撒娇的孩子,脸色不由得黑了,“宝贝,你的眼睛也看看我。”
笨笨一边抱着陆熔的脖子,一边不忘同情地偷瞄封行朗,得到他怨念的眼神指令后,配合地从陆熔身上跳下来:“爸爸饿不饿?我去看看王阿姨的粥煲好没有。”
封行朗抓住机会走到陆熔床边,挨着他坐下,“宝贝,你终于想起我们了。”
陆熔掀开被子站起来,随意朝封行朗笑笑,手心却不自知地渗出一层热汗,若无其事说:“现在又不是做任务,你别那样叫了,叫我陆熔就好。”
封行朗逼近陆熔,“不管是不是做任务,你都是我的宝贝。”
“别别别,你千万别这样叫了,我不习惯也不喜欢。”陆熔穿好鞋子下床,看似无意地避开他的视线,转头打量起那欧式装修的宽敞卧室,又抬起头道,“这是你家吧?谢谢你要我睡你家的床,我先回家了。”
封行朗皱紧眉头拦住他的去路,“你用不着对我这么生疏,如果你觉得现在面对我难为情,大不了当成新的游戏就是。”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对你难为情。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笨笨。”
“只是看笨笨?”
“顺便拜访新朋友也可以。”
“新朋友?”封行朗气得脸色发黑,正要说什么,保姆突然敲了敲卧室门说:“粥好了,过来喝粥了。”
“你睡了一天,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就算要走也吃点粥再走。”封行朗脸色阴沉地说完,转身朝餐厅去。
陆熔犹豫一下,跟了上去。
肚子里的东西早已消化干净,不说吃饭还好,一说到吃的陆熔便感觉浑身昏昏沉沉使不起精神,显然是血糖偏低的症状。
添了几碗粥喝光,又休息十几分钟,感觉精力恢复得差不多,陆熔起身准备离开。
笨笨连忙抓住他的衣服,“爸爸跟我和妈妈一起住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走?”
陆熔摸了摸孩子的脸,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我过几天就来接你,你先跟你……跟封叔叔住两天。”
“那好吧,爸爸要快点来接我和妈妈。”
陆熔不置可否地挥挥手,消失在门口。
这孩子与他朝夕相伴多年,陆熔非常肯定,自己绝不可能割舍得掉对这孩子的宠爱,无论游戏也好,现实也罢,笨笨永远都是他陆熔的儿子,是他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此时此刻,对笨笨的心意简单易明,他却无法成熟地面对封行朗。
涌进脑子里的记忆太多太乱了,像团团乱麻似的理不清剪不断,他也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的界线究竟在何方,更不清楚自己对封行朗的感情天平究竟有几分重。
独自在家想了一天,陆熔越想越头疼,起身去浴室冲一个冷水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径直去酒吧散心。
他不是酒吧的常客,只有碰到心情不好失眠心烦的时候,才去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喝两杯。酒精总是能帮助他睡个好觉。
变幻迷离的灯光不断地从一张人脸跳到另一张人脸上,高亢的爵士乐贯彻整个宽敞而封闭的空间,这是一间鱼龙混杂的酒吧。
陆熔点了一瓶葡萄酒在一个角落处坐下,不时抬头看一眼舞池里狂欢的人群,突然觉得更加迷惑,埋头灌掉一杯红酒。
背后响起一道脚步,一个陌生男人端着红酒杯走过来,大声道:“一个人喝酒太没意思了。”
陆熔瞥一眼这个发际线十分高傲的陌生男人,没心情理他。
秃顶男自来熟地坐在陆熔旁边,“正好我也一个人,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俩喝几杯呗。”
“喝你妈!”陆熔心情不爽最烦别人打扰,毫不客气骂出声。
秃顶男脸色一狠,却又意外地没有发作,反而安分地端着酒杯起身走开,坐到了陆熔的附近桌上,自顾自地喝酒,眼睛却时不时瞄向陆熔手里的酒杯。
陆熔见他识趣,也懒得再理,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封行朗的手机号码跟三个任务世界的号码一模一样。陆熔苦笑一声,将那串号码默念一遍后播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