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朗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在阳台上吹了吹风,发现手机里有陆熔的未接来电,立刻拨了过去。
铃声刚响一声就被人接起。
只听一道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小朗朗,我忙完了,现在就回来。”
封行朗:“你在那里等我,我现在过来接你,二十分钟到。”
“好,”陆熔点头,好一会儿又道,“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封行朗拿起车钥匙出门,“封承禹。”
陆熔并不关心封承禹,哦一声道:“小朗朗,你猜刚来谁来找我了?”
封行朗配合地问:“谁?”
“你爸,”陆熔道,“他出价五千万,让我离开你。”
封行朗轻轻嗯一声,没有说其他话。
“你放心,我是不会答应他的,”陆熔拍拍胸口表衷心,“怎么办啊小朗朗,我现在恨不得每分钟每秒钟都黏在你身上了,明明才分开三个多小时,感觉好像分开了几个世纪一样长。”
封行朗一边开车,一边耐心地听着手机里絮絮叨叨的声音,时不时搭两句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柔和,嘴角也微微朝上勾起。
电话维持了二十多分钟,直到封行朗出现在陆熔面前,才让人掐断。
陆熔换上一副欣喜万分的表情,旁若无人地冲过来扑进封行朗怀里,直直带着他倒退两步,快速对着他的嘴唇亲一口,歪着头道:“小朗朗,你来得真准时。”
封行朗牵着陆熔的手出门:“走吧,我妈煮好了饭等我们。”
陆熔愣了愣,不知道思考什么,嘴巴咧得合不拢了,眼里仿佛闪烁着流动的水晶,亦步亦趋跟着封行朗上车。
车子在笔直宽敞的公路上行驶,这个路段向来车流稀少,由于今天中秋节的原因,车辆比往常更少。
平稳的车子突然稍微颠簸。
陆熔没有在意,闭着眼倚在副驾驶上听音乐,发现车速正慢慢减下来,才抬眼看向封行朗:“这么快就到你家了?”
封行朗平静地摇头:“爆胎了。”
车子在应急停车道停下,陆熔打开车门出来,果然发现爆了一只前胎。
封行朗低头检查爆胎原因,盯着那个平滑整齐的刀口许久,眉宇猛地紧紧锁起。
陆熔碰了碰封行朗的胳膊,“车尾箱应该有备用胎吧?”
封行朗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陆熔疑惑道:“要叫拖车吗?”
封行朗没有作声,刚掏出手机,眼皮不由急剧跳动起来,转回头的瞬间,瞳仁蓦地紧缩,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一辆黑色无牌车疾速撞过来,子弹一般朝陆熔射去。
陆熔脸色苍白地怔了一秒钟,意识到发生什么,拼尽全身力气往前一跃,面朝下扑倒,额头重重擦到坚硬的沥青地面,缩着身体抱住脑袋躺下。
轮胎几乎贴着他肩膀而过,冷入骨髓的气流刮在脸上,陆熔剧烈喘息着,只觉得头皮让人扯住了一般,阵阵发麻。
心知险险躲过一劫,陆熔刚要松一口气,抬头望去,脸色再次惨白一片。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黑色无牌车光速而过,将三米远的封行朗直直撞到地面。
耳边仅剩下嗡嗡嗡的声响,喉咙发不出一个音,陆熔死死盯着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封行朗,匍匐着抓起两次掉在地上的手机,拨通了抢救电话。
警车、救护车接连而至,陆熔感觉犹如堕入冰窖,温度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浑身上下冷得出奇。
你丫要是死了,老子跟你没完!
第67章
陆熔焦急地坐在手术室门口, 左手拿着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 目不转睛盯着关闭的钢门发呆。
手机铃声响起来,在陆熔手里微微震动。
这是封行朗的手机, 陆熔无法用指纹开锁,本能地想要挂掉, 发现是封妈的电话,捏了捏手机,又松开, 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终于滑了滑蜘蛛网般破碎的屏幕,接听电话。
封妈略显抱怨的声音传来,“怎么现在才接电话?过来了没, 饭菜都快凉了。”
陆熔嗓音很沙哑,“伯母, 我是陆熔。”
电话里头一阵沉默, 片刻后封妈才开口:“是你啊, 阿朗去哪儿了?”
陆熔瞥一眼护士不停进出却又禁止旁人通过的钢门,心知发生这么大的事, 肯定瞒不住, 又不忍现在告诉他事实,清了清嗓子, 努力让声音显得正常, “伯母,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今天本能早就到了的,结果被一些事情耽搁,赶不回来吃午饭,您别等了,自己先吃吧。”
封妈静了静,眉头拧了起来,感觉不对劲,却也一下子说不上来,问陆熔:“你们现在在哪里?”
陆熔深吸一口气道:“哦,我们现在还、堵在路上。”
封妈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开一下免提,我跟他说两句话。”
靠,怎么就说了这个么借口!
陆熔抹掉手心的冷汗,尽量说得不结巴:“他、他找厕所去了,没带手机。”
话音刚落,厚重的手术室房门打开,护士拿着几张资料出来,取下一次性手套,径直来到陆熔身边。
陆熔再也无心跟封妈扯谎,直接挂断了电话,五指紧白地捏着手机站起来,“怎么样,小朗朗有没有事?”
“手术很成功,”护士说着又指着手里的两张报告单说,“不过病人的两条腿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左腿胫骨有粉碎性骨折,右腿的情况相比之下虽然好很多,但也不容乐观。另外,病人的脑部受到轻微震荡,暂时不能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陆熔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护士安慰地摇头:“放心,病人现在的生命特征已经平稳,基本没有生命危险。”
陆熔重重吐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
“他现在在醒麻药,估计还有半个小时才能醒来,”护士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表格递给陆熔,“你签一下名,然后去前台办理住院手续,病人现在要立马住院观察。”
陆熔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歪扭,手臂分明发着抖。
心急如焚地办好住院手续,陆熔将一堆单据交给护士,扯开双腿朝封行朗的病房冲去。
这是一间独立病床的VIP套间。
陆熔推开房门进去,首先看到的是厅里的沙发,沙发旁边是一个摆着两盆绿色植物的屏风,此时此刻,封行朗正紧闭双眼眉头微皱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蓝白条纹的被褥。
陆熔轻轻在床边坐下,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又慢慢挪到皱紧的眉头上,独自出神。就他所知,原剧情里压根没有封行朗断腿的情节,剧情之所以会崩成现在的状况,十有八九都是因为他不按剧情出牌的缘故,陆熔叹息一声,明明知道崩剧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为什么你还是坚持跟那些玩意儿对着干?
眼睫毛扑动,封行朗突然睁开了眼,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音。
陆熔连忙抓住他的手,“小朗朗,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一点没有?”
封行朗没有作声,面色显得很苍白,片刻后才露出一个安慰地笑,用干哑的嗓音道:“我没事。”
陆熔的视线挪到那双盖在被褥下的双腿上,“让我看看。”
封行朗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熔熔,我想喝水。”
陆熔起身站起来,“我去给你倒。”
封行朗盯着陆熔的背影,眼波似水温柔,见他端着一杯温水过来,伸手接去。
陆熔摇头,“你乖乖躺着,我喂你喝。”
封行朗眼神闪了闪,却十分配合地收回了手,低头看一眼温水轻晃的水杯,挑眉道:“怎么喂?”
陆熔貌似娇羞地瞪他一眼,端着水杯送到封行朗略显干枯的唇边,往他嘴里送去,“小朗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还可以用嘴喂。”
封行朗低笑出声,“是吗?”
“当然,”陆熔眨眨眼,“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试试。”
封行朗动了动上半身,把头凑到陆熔面前,似是扯动了痛处,忽又眉头紧皱地闷哼一声。
陆熔急忙问:“怎么了?”
封行朗吃力地将唯一能动弹的上半身挪回刚才的位置,伸手按住额头道:“头痛。”更厉害的是腿,他不想说。当他躺在床上不动的时候,腿就没有感觉,但只是稍一挪动,立刻便有铅心的疼痛传来。
“我帮你按按头,”陆熔低声说,拿开他的手,食指抵住封行朗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捏,按了一会儿道,“医生说你的脑部受到了轻微震荡,以后可能会时不时头疼。”
封行朗嗯一声,似乎完全不在意。
陆熔站在病床身后往下俯视封行朗,只见得睫毛深长,鼻梁挺拔。安静地欣赏了几秒钟,目光再次被那双毫无生机的腿吸引。这次是断腿,下一次指不定就是丧命了。虽然封行朗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既然剧情已经崩塌,主角光环很可能也将荡然无存。
出于某些理不清的情愫,陆熔决定劝一劝他。
“小朗朗,你觉不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