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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猫同行[快穿] 完结+番外 (无繇可医)


  水面结着半透明的冰凌,阳光洒在上面,腾起一片粼粼银光,从远处看,如同白日银河,人间星流,熠熠生辉。
  这是初冬第一场雪。
  “团团。”
  温柔的轻唤在背后响起,程澹还未回头,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抱了起来,正是刚刚梳洗完毕的张玉凉。
  程澹顺势仰头,软软地喵了一声。
  张玉凉心领神会:“想看雪?”
  “喵……”
  “也好。再过几日便是盈风生辰,她不爱那些富贵俗物,我便送她一幅‘晴雪图’吧。”张玉凉颔首,让婢女带上画具,抬脚往书房方向走。
  踏红轩视野最好之处,在书房前的回廊。
  回廊下立着一面屏风,雕花绘鸟,阳光倾斜着穿过上面的细孔,打落满地流动的光影。
  桌案摆在屏风前,笔墨纸砚齐备,恰好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天地一白的飞雪。墙角探出的一枝红梅是点睛之笔,似一笔浓墨划过素白的纸,灼灼艳烈与清寡素淡交织出空深的意境。
  临近案前,程澹跃出张玉凉臂弯,稳稳落在案角。年龄终于突破三个月大关的他身手格外矫健,堪比一部分成年野猫,跳下这点高度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转过身趴下,程澹仰头看向张玉凉。
  今日的张玉凉换上了崭新的冬装,以浅色方巾束发,气度温雅而又不失清傲,可谓赏心悦目。
  抚袖跪坐在书案后,张玉凉点了点程澹鼻尖,笑道:“不是要看雪吗?”
  程澹挠挠耳朵,乖巧地转身看雪。
  可没看片刻,张玉凉又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屈指轻弹他的耳尖:“罢了,还是看我吧。”
  程澹傲娇地伸出一只前爪:丑……咳,拒绝。
  张玉凉轻笑着捏捏他粉嫩的肉垫,随即铺纸研墨,拿笔蘸了墨水,在纸上细细描绘起来。
  程澹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发现被他宽大的袖子挡着看不着,于是往前走了两步躺在纸张一角上,光明正大地看。
  张玉凉瞟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少顷,一只蜷缩酣眠的小黑团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笔下。
  咦?不是说画雪吗?
  程澹不解地眨眨眼。
  画完猫的张玉凉再次舔墨,先是以细腻的笔法勾勒出一张书案、一面屏风,及书案上已完成的一幅画作,于细节处精雕细琢,使之纤毫毕现。
  之后,他又以较为疏阔的笔锋草草绘成天地飞雪、水面结霜的远景,笔势几度舒转,将梅枝也描在纸上,犹如一道分割线,泾渭分明地隔开飞雪、水面与廊下缩影。
  程澹探头去看画,又对照着左右查看,一时间竟有种不知身在画中,还是跳脱画外的恍惚感。
  “团团,借你爪子一用。”
  张玉凉放下笔,捏起程澹那只拒绝自己的小爪子蘸上墨,“啪啪”几下印在纸上,梅枝旁立时多了三五朵极富意趣的花。
  随后,他重新拿笔在画中书案上的画里摹出几朵缩小版的梅花,与程澹的爪印一模一样。
  程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成了这幅日后会名垂千古的作品的第二“作者”。
  “喵!”
  程澹眼睛一亮,站起身,举着染了墨汁的爪子,三脚小跑到张玉凉的手臂中间,以第一视角仔细欣赏张玉凉新鲜出炉的画作。
  廊下剪影,廊外初雪。
  开得正艳的红梅,画了红梅的猫。
  “喵……”
  程澹眯起眼,露出萌萌的猫式笑颜,歪头在张玉凉手上蹭了蹭,然后伸出还没干透的爪子,在他留出题字的空白处盖上爪印。
  张玉凉轻笑一声,接着爪印提笔写下一句:辛酉年早冬,吾与狸奴共赏雪,作画一幅。画上有狸奴,而狸奴亦在画外与吾同画也。
  写完,张玉凉又落款盖章,以示此画完成。
  恰好这时,有婢女上前通禀。
  “公子,李诚李大人登门拜访。”
  李诚是一个多月前张玉凉的恩师王岳向他引见的人,亦是去年春试的探花郎。
  这些日子,张玉凉闭门读书,只应王老先生之荐同他有过几次书信上的来往,多是切磋学问、探讨经典。今日登门,也是半个月前二人便说好的。
  张玉凉惬意地搁笔,让婢女将人请到自己的书房来,又收好画,然后抱着程澹进了书房去。
  程澹窝在他怀里,因“李诚”这个名字而生出过一次的不安感再度袭来。


第7章 踏红
  穿过回廊,李诚站在书房门外等下人进去通报,右手不自觉摸了摸袖中的书册,心跳因紧张而有些急促。
  他出身寒门,虽是去年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任职熬资历,但与张玉凉这等名门贵胄相比依然矮了一头,雍朝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李诚并不会因此自怨自艾。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决定自己要争取的未来。他求财求权,目的明确,心态自然也就放得平稳,不会学那些酸腐书生作无用的愤世嫉俗之叹。
  他的紧张,根源在别处。
  通禀的人很快便出来,恭恭敬敬地请李诚入内。李诚颔首致谢,随后正了正衣冠,大步迈入房中。
  彼时,张玉凉正抱着程澹带他拨琴,起因是程澹对放在榻上的古琴起了兴趣,随手拨弄了一下,这一幕又恰好被张玉凉看到,于是他就以“教导”之名,拿他平日视如珍宝的琴逗弄起程澹来。
  价值连城的玉璧他都能毫不犹豫地送给程澹,何况区区一床古琴。对于究极猫奴张玉凉而言,只要自家团团高兴,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程澹已经习惯张玉凉对自己的宠溺,敷衍地冲他喵了一声,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从未接触过的古琴上。
  古琴有七弦,通体为内敛的玄色,琴身修长,造型古朴,清越的弦音如泠泠水声,即使是程澹这种不懂琴的喵也看得出其价值不菲,故而下爪时格外的小心翼翼。
  抬爪轻轻搭在琴轸上,程澹伸长脖子看了看,试探地伸出一只爪子勾动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琴弦。
  坚韧的触感从肉垫上传来,一声短促而清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程澹抖抖耳朵,感觉挺新奇,于是又勾了一下。
  张玉凉挥退欲言又止的婢女,笑眯眯地看着他折腾自己的爱琴。
  程澹拨了没几下,虽然还未对古琴失去兴趣,但爪子却被琴弦磨得生疼,不得不暂时停下。
  “喵!”他扭头看向张玉凉,理直气壮地将一只前爪递过去。
  见状,张玉凉心领神会地把他抱进怀里,温柔地替他按揉两只爪子,边揉边说:“琴弦坚韧,多数习琴之人初学时就和你一样,稍微拨弄几下便觉得手疼。只有经过经年累月的指法练习,才能在指腹磨出厚茧,可以完整流畅地弹完一首曲子。”
  张玉凉的声音比弦音好听,音调转折语气起伏皆优美,即便程澹对他说的话题不感兴趣,也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就让程澹忍不住皱起了胖萌胖萌的猫脸。
  “当然了,我说的是多数人的情况。还有一小部分天才,哪怕指上无茧,哪怕不练前人总结的指法,亦能奏出悦耳的曲调。”捏着程澹的肉垫亲了一口,张玉凉笑道:“比如我。”
  程澹抽回爪子,转身的同时不忘甩给他一个大白眼。可惜他的瞳孔比眼白大,翻白眼生生做出了可爱的傲娇感,非但没有将他的鄙夷传递给张玉凉,反而让张玉凉笑得愈发灿烂了。
  正当张玉凉想抱起他再亲昵一阵时,李诚不合时宜地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张玉凉神色一正,歪在榻上的姿态迅速调整成端正的坐姿,顺势把程澹放在膝上,垂下宽大的袖口将其遮住。
  做完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李诚正好走到了他身前,带着一脸真诚的微笑,拱手作揖道:“张兄。”
  腿上趴着程澹的张玉凉不方便起身,只能抬手回了一礼:“李兄,请坐。”
  虽然觉得他的回礼有怠慢之感,但李诚并不恼怒,面不改色地在张玉凉对面坐下。
  守在一旁的婢女端上早已备好的热茶,又在李诚手边放下一个手炉和一个火盆。直到安排好一切,做足礼数,她们才躬身退下。
  李诚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一圈,目光在古琴上停留片刻,笑着问道:“张兄方才是在抚琴?”
  张玉凉摇头:“此琴为长辈所赠,我尚未弹过,刚刚只是简单地调了下音。”
  “我对古琴虽不甚了解,却也看得出这琴是难得的精品。可惜,此琴还不足以与张兄的琴艺相称。”李诚夸完他,略一思索,又提议道:“城东‘鹭音坊’有一制琴大师,专程为张兄这样的琴艺大家量身定做古琴,他制作的琴可比店铺中出售的那些精良得多。张兄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
  张玉凉抿了口茶,并不因他的夸赞而故作谦虚,只微笑道:“多谢李兄的推荐,春闱之后玉凉必会前往。”
  听到“春闱”二字,李诚眼睛一亮:“此时距明年春闱不过三四月光景,张兄准备得如何?”
  “尚可。”张玉凉回了两个字,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简单,于是又补充道:“除策论之外,其余科目已温习大半,不管怎么考玉凉皆心里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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