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玉凉的指尖抚上画中人的脸,那人眉眼有几分神似程澹,可细看之下,又觉陌生,“我不想成为蛮蛮,也不会成为蛮蛮,但我觉得我有必要将这份感触展现给世人看。”
程澹怔了怔,忽而笑着握住他的手:“你当然不会成为蛮蛮,因为我在你身边。”
张玉凉点点头,抬手抱住了他。
……
将五幅新鲜出炉的新图贴到帖子里,程澹也没太在意,揪着红栖给他讲了两个多小时的题。讲完后论坛一看,贴着蛮蛮拟人图的那一楼已经被顶上热门,底下也多了上千条评论。
上千条评论,剑宗内部弟子拢共就两千出头,刨除同一个ID多次发表评论的那部分,满打满算也有六七百人评价了这幅画。
程澹好奇地点开评论页面,想看看同修们对这幅画有何看法,谁知热评第一条就明晃晃地写着:看过这张图,我的《太上忘情心法》成功入门了。
程澹:???
太上什么心法?
什么忘情心法?
太上忘情什么?
托着下巴,程澹转身把正在和红栖、阙天音利用短暂休息时间激情PVE的张玉凉,开门见山道:“你的蛮蛮拟人图让一个修炼《太上忘情心法》的同修入门了。”
《太上忘情心法》,号称同阶最强修炼之法,也是整个修行界最难修炼的心法,没有之一。
多少人在入门阶段就折戟沉沙,不得不在耗费大量心力之后转而修习其他,自其问世以来,偌大剑宗也就出了一位将此心法修行有成的长老,程澹还是依靠上个世界的张玉凉的遗泽才得以顺利入门,可见这门功法的修炼条件有多苛刻。
而现在,一个修行《太上忘情心法》的人说,他因为一幅画成功入门了。
固然众人都知道在看到画之前,他一定有了不俗的积累,但这冥冥中一点灵光是张玉凉的画给他的,那么四舍五入一下就是……
张玉凉给他的?
“……我可能有麻烦了。”搞清楚前因后果,张玉凉如是说道。
程澹正想开口,忽见门外落下了几道仙光,而其中一道正是来自于剑宗内唯一修行《太上忘情心法》有成的二长老,剑仙玉凭秋。
麻烦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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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修仙小分队
玉凭秋是蜀山剑宗一个传奇。
其传奇之处不但在于他是第一个把《太上忘情心法》修炼至高深境界的人,也在于他为了守护剑宗而走上了真正的太上忘情道。
《太上忘情心法》只是一块通往太上忘情道的台阶,这条路是世间万道中对修行者最为苛刻,也最为残忍的一条。
修炼此道之后,玉凭秋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自此,他进入庄子所说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境界,除了剑宗,这世间再无什么事物能让他驻足停留。
玉凭秋一袭灰袍,衣袂在风中猎猎翻飞,像一只欲凭风而去的孤鹤。身后背着一把剑,很普通的长度和外形,但若望上一眼,会觉得好像在夜晚的湖泊里凝视星空,有一种空茫的浩瀚感。
他与另外两位主事一同走入院子,即使衣着简朴,即使站在边沿,旁人的目光也会第一时间落到他的身上。他在的地方便是道与法,他在的地方便有光与暗,没有人能掩盖得了他。
程澹站在石桌旁,遥遥望过去,一阵风把枝头的白梅吹落了几瓣,恰好挡在他的目光中途,让玉凭秋映入他眼底的身影缺失了一块。
这种缺失,他也曾在上一世的张玉凉、玉清白几人身上看过。修为越高,缺失得就越多,再超然的气质也不免因此大打折扣。
“见过长老,主事。”
张玉凉几人的见礼声打断了程澹的回忆,他如梦初醒地收回目光,弯腰行了一礼。
两位主事摆摆手,还没开口,就见玉凭秋看着程澹突然问道:“小友亦修习《太上忘情心法》?”
程澹看了看二位主事:“是。”
玉凭秋又问:“可已入门?”
程澹点头:“入了,已修至入境八重天。”
“如何修炼的?”玉凭秋的瞳色本是浅灰,此时却渐渐转为黑色,瞳仁中心隐隐透出一点光亮。
程澹微微凝眉,思索片刻后展颜一笑:“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
玉凭秋深深凝视他良久,吐出一个字:“然。”
说完,他负手背身而立,表示自己问完了。
程澹也松了口气。
两个主事见状,不好再拉着程澹多问,于是拿着张玉凉的画把他叫到一边,仔细询问他画的主旨与意境,又问他为何会想起画这样一幅画,最后征得他同意把画带走,便急匆匆和玉凭秋一同离开。
离去前,玉凭秋回首看了程澹一眼,以传音之术和他说了句话。
“小友魂魄合道,恐命不久矣。”
对于这句自己早已知晓的提醒,程澹垂眼一笑,向玉凭秋的背影行礼致意。
虽然没料到他竟能看出自己的状况,而且自己对此事已经心知肚明,但这份提点的好意他还是心承了。
拍拍衣袖,程澹转身想问张玉凉主事们都跟他说了什么,却见他委屈巴巴地走过来,将脑袋拱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程澹揉了他头发一把。
“我的画被他们拿走了……”张玉凉难受的在他肩窝里蹭来蹭去,“那是我画得最好,也最喜欢的画!”
“没关系。”程澹笑着说,“我们再画一幅更好的,这次用其他意境。”
张玉凉噌一下抬头:“什么意境?”
程澹看着画纸,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幕景象:“久别重逢。”
他和张玉凉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
剑宗内因为张玉凉的一幅画闹得沸沸扬扬,张玉凉却和程澹安安生生呆在九阙画画兼帮阙天音三人复习,心态好得出奇。
倒是红栖颇有商业头脑,绕着张玉凉转了两圈后,拉着程澹的袖子问能不能以成本价卖给他一张画,他好高价倒卖出去。
他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因为一幅蛮蛮拟人图,现在张玉凉的所有画作都被炒成了天价,只要是原稿,价格都是十瓶极品养心丹往上,这么好的做生意的机会,他当然不能不好好把握。
张玉凉斜了红栖一眼,故作倨傲地轻哼一声,不理他。
程澹则好脾气地笑笑,拿出一叠整理好的废稿,问道:“这些虽然是废稿,不过完成度还不错,只是构思创意不足,所以大多只画了百分之六七十左右。你拿着它们,以‘残缺美’为噱头,应该也能卖出好价钱。”
红栖高兴地抱了抱他,在张玉凉抬脚踹来之前接过画稿一溜烟跑了出去,估计是要到市场摆摊去。
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张玉凉绷着脸给程澹掸掸肩膀,咬牙说道:“晚上我要让他多做十套题!”
程澹失笑。
不得不说,红栖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一沓废稿他卖出了接近成稿的价格,回来时从储物袋里倒出一堆丹药法器,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他倒也没有独吞,给张玉凉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己拿五成,阙天音和忘生禅各得两成,一成用来购买各种花卉的种子,送给程澹。
“我觉得你特别有二道贩子的潜力。”阙天音边写题边调侃他。
“别胡说,我以后是要成为刀神的男人,做什么二道贩子!”红栖翻了个白眼,挑出一瓶中级清神丹当糖豆吃。
程澹把卷子发给他,笑道:“未来的刀神大人,明天就是理论考最后一天了,赶紧把题做了吧。”
红栖被噎了一下:“明天?”
“是啊,明天早上九点开始,所有没参加的人都要被强制参加。”张玉凉挽袖调色,在纸上描下一树色泽深浅不一的海棠。
闻言,红栖咽下卡在嗓子眼的清神丹,急急忙忙开始翻书做题。
做题前,他总觉得自己将所有的知识点都学会并融会贯通了。然而一看到题目,他便开始抓耳挠腮,看什么选项都是对的,仔细琢磨一下又感觉都是错的,这种无处不在的模棱两可让他的脑袋仿佛成了一团浆糊。
“不要紧张,题目并不难,里面涉及的知识点你们都背过,认真思考,不要被思维惯性限制,很快就能做出来。”程澹端着茶盏坐在他们身后,慢悠悠提醒道。
白梅树上稀疏开出了几朵花,暗香幽幽,似有若无。
程澹坐在树下,一枝疏影在头顶摇曳,零星几片花瓣落入杯盏,一叶扁舟,漾起碧色涟漪。
他清瘦的身影与自然与天地圆融契合,远远望去,恍如与梅树合一,宛在画中。
张玉凉偷觑他,笔锋由浓转淡,在晚春慵懒的画影重重中勾勒出一抹疏淡的背影。
……
红栖、阙天音和忘生禅三人考试这日是大年三十,剑宗不兴过人间的年节,但程澹和张玉凉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有必要略做庆祝,于是一早送他们去考试后,两人便准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