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止刚想问问他要不要他背着他去净手就听见沈愿说:“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你喂我吧。”
姜行止:“……”
“快点儿啊。”沈愿还不怕死地催促。
姜行止突然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留下黏腻的龙眼汁,又在沈愿反应过来之前松了手。
“你干什么!!”沈愿抹着脸上的汁水,怒瞪道。
姜行止淡定:“没干什么,就看看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以后要是开战,都不用劳民伤财筑墙了,你把脸凑上去就行。”
沈愿:“……”这是个人?
沈愿郁闷,不情不愿地打算起身净手,唇上倏地一凉。
“再不张嘴它就掉了啊。”姜行止别过眼没看他,颊边薄红,长睫颤抖,似鸦羽轻覆。
沈愿眯眼,心里美滋滋,他就知道姜行止就是个小傲娇。
咬住龙眼,甜腻的汁水绽开,有几滴将顺着姜行止的手腕滑落。
沈愿神经一搭,眼疾嘴快地覆上去,吮走汁水。
姜行止腕上一热,柔软的触感一触及离。
酥麻的感觉却经久不去,蔓延到指尖。
手指忍不住蜷起。
沈愿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说话,沈愿戳戳他:“你不会生气了吧?”
“大不了让你亲回来嘛。”沈愿没get到姜行止的生气点,撸起袖子放到姜行止鼻翼下,晃了晃。
姜行止喉结很快滚动两下,他身上不知抹了什么,竟然比夏花还要好闻些……
一巴掌拍开沈愿的手,姜行止说:“没生气。”
“真的?”沈愿提醒他,“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哦。”
他说的好像自己平时很想亲他一样,姜行止扯扯嘴角:“不劳殿下费心,肉我还是吃得起的,没必要一顿撑死自己。”
他这说辞硬生生把亲变成了咬,而且还变相说他胖?沈愿脸一黑,轻哼了声。
盘子里龙眼越堆越多,沈愿支着下巴看,姜行止还要剥,被他制止了。
他礼尚往来,拎了一颗送到姜行止唇边:“你也吃啊。”
姜行止一愣,咬住龙眼,他吃的有技巧,没让汁水留下来,沈愿颇为遗憾,但转念一想,姜行止泛红的耳根还是挺有看头的。
姜行止注意到他的视线,凶巴巴地问:“自己吃的时候直到没净手不能吃,轮到我这就可以了?”
“殿下这是想谋害我?”
但是你吃的明明很开心嘛……
沈愿脑子闪过傲娇这两个字。
他无奈又无辜:“我没有,我只是想跟你分享。”
“哦是吗?那殿下对朋友还真好。”姜行止嘲讽。
“不是朋友。”沈愿又递了一颗,笑弯了眼,坦荡又直白,“我只想和你分享。”
姜行止脑子顿时,这人……这人怎么能讲出这种话?
沈愿发现姜行止这一世真的很爱脸红,他突然很想凑上去感受一下他耳根脸颊的热度。
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姜行止嘴上说一套,脸上的表情全给他卖了。
可爱。
姜行止轻哼了声,没再说话,眼睫颤颤的,里面碎光湛湛。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两人笑闹着,都没注意到半掩着的门被推了推,发出轻轻一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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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沈祈就在门后。
姜行止对他态度骤变,他暗自思忖是不是沈愿在从中作梗,想了想,还是打算找姜行止探探口风。
没想到撞上这一幕。
沈愿……
沈祈将这两个字拼命咀嚼,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眼里划过一丝怨毒,在姜行止眼神瞥过来的前一刻侧了侧,将自己藏匿在门后。
姜行止直觉门后有人,看过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风过,带出嘎吱一声的门响。
大概是看错了。
他低头,继续给沈愿剥龙眼。
沈愿支着下巴看他,眼底笑意晃晃,其实姜行止和尤里乌斯还是很像的,低头垂眼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
说来奇怪,自从上一个任务结束,不找出于什么心态,沈愿潜意识里很抗拒提起尤里乌斯。
以利益换感情,无论如何,都是会愧疚的。
但是面对姜行止是却不一样。
容貌依稀可以看到尤里乌斯的影子,性格变了却也改不了骨子里的风度,他还是他。
和他在一起,会不自觉的放松,像四月的春风掠过湖面。
难以言说的温柔。
姜行止将龙眼放进沈愿的面前的盘子,抬眸的瞬间,撞进了一池春水。
沈愿像在看他,却又不在看他。
这样的目光他见了太多次,一个没注意,捏烂了龙眼,黏腻的汁水流了一手。
“你怎么了?”沈愿见他突然失态,回过神。
“没事。”姜行止慌乱地拿帕子擦干手指。
不要问……不要问……不能让沈愿知道……
姜行止越擦越用力,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将手指擦的一片红。
沈愿皱眉,夺下了他的帕子,用力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到水缸边,什么也没问,给他请洗。
他下手都带着怜惜,一瞬间让姜行止有点恍惚,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刚刚在想谁?”
“什么?”沈愿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失笑:“问这个作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
他难得固执,像个讨不到糖果的小孩。
沈愿存心想逗逗他:“你猜呀
?”
姜行止不语,黝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愿。
太可爱了,真的太可爱了!
沈愿色意一起,什么都忘了,垫脚捂住姜行止的眼,脸颊贴着他的,附耳轻语:“我在想一个人。”
“你和他很像。”
你和他很像……
一句话顿时将姜行止不堪的过去与现在接轨。
紧绷的弦被放在温火上烘烤,苦受着折磨,倏地,断了。
他原以为,离开了那个地方,就再也不会听见这句话,所以,他背井离乡,踏着所有人都嘲笑跋山涉水来做世子。
他想起他们都在说:“你看啊, 纪国那个姜行止,枉做嫡长。”
他想起简陋的宫廷,母后披发散衣,面如弃女,半癫狂半痴妄地抱着那个男人,哭声凄厉。
姜行止忘了她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年冬天真的很冷,没有人愿意给他们母子发放碳火,那个男人脸色阴沉,完全不像高坐在朝堂上的样子,他掐着母后的脖颈,声线怨怒:“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彼时姜行止已经记事了,那个男人看见他的脸,伸过手,却被母后一把拦住,她说,万般皆因果,她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她求那个男人不要伤害他。
凄厉哭声、怒吼声在姜行止脑海中争执,他抬起头却被阳光刺了眼,故事的结局就像一笔烂账,算都算不清。
那年冬,纪国嫡长子姜行止为质。
次年春,纪国国君喜迎爱妾琛夫人。
姜行止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随沈愿坐到桌前,自我凌迟一般轻声问:“既然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沈愿没想那么多,他难言心绪,笑了笑:“因为找不到了呀。”
庭前的花落了,纷纷扬扬散了一地。
随后,沈愿直视着姜行止的眼,眸光温柔:“他再也找不到了。”
姜行止是姜行止,尤里乌斯是尤里乌斯,他们的背景经历决定了自身前路,纵使魂魄不变,却终不是一个人。
姜行止会错了意:“所以,你找不到他就来找我了是吗?”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替代品?”
“所以,你对我的情义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是吗?”
沈愿被他的问砸蒙了,下意识地想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这样吗?他对姜行止的好只是因为尤里乌斯和任务吗?
可是他们是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吗……
姜行止见他不语,继续说“日后,我这腌渍地殿下还是别来了。我怕脏了殿下的深情厚谊。”
他一句句的嘲讽,沈愿又不是没有脾气的,微叹一口气:“姜行止,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沈愿总是笑,开心也笑,不开心也笑,很有大宗嫡长子的风度,姜行止也曾偷偷羡慕过。
然而,这是沈愿第一次对他生气,他说他咄咄逼人。
姜行止纵使年长于沈愿,却也是个孩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沈愿一样肆意骄傲,在宫里,他若不争不抢,他就没有活路。
宫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宫女可以谈论他,太监也可以嘲笑他,姜行止仅剩的,也就只有那点微薄可笑的自尊了。
就像遮羞布被在大庭广众下扯开,姜行止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