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看向说话的谢子行,脸上挂着客气的笑,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过奖,我要是能称得上‘同辈之中无出其右’,谢进士,你是认为乐安郡王虚有其名吗?”
谢子行一噎,心中暗骂林煜胆小,面上急忙否认:“乐安郡王才高八斗,我怎么会认为他虚有其名?”
“那你是认为我的才华足以比得上乐安郡王?”林煜并不打算简单放过他。
“我…我,不是…”
“在才学方面,乐安郡王是整个大燕都公认的同辈第一人,谢进士,你可认可?”林煜放缓了语气。
“认…认可,当然认可。”谢子行连忙回道,额上已出了一层冷汗。
“既然如此,”林煜的话突然变得严厉,“还请谢进士以后说话要小心,三思而后行,林某自认为当不起你的‘同辈之中无出其右’!”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众人又恢复了之前和谐的氛围,只是,身边本就没什么人的谢子行,现在更是被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没办法,智商实在太感人了,你说你嫉妒别人就嫉妒别人吧,你还非要搞得人尽皆知,人尽皆知就人尽皆知吧,偏偏手段堪称简单粗暴。简单粗暴其实也没关系,最关键的是,它没有效啊!众人想不通的是,你弄的这一出除了证明自己确实不聪明外,还有什么用?
谢子行也想不通,他认为,林煜不应该跟他一样,看不惯林奕的吗?毕竟,林煜作为林家嫡长子,先认识的乐安郡王,自身才学也不比林奕差,结果,林家家主之位是林奕的,乐安郡王是林奕的,状元之位还是林奕的,他难道就不觉得不公平吗?
若是林煜知道了谢子行的纠结,估计只会送给他一句话:这世间,最错的一件事,便是以己度人。
宴席开始后,一个小世家的家主站起来祝福,“林老的两位孙子皆是人中龙凤,林家又马上要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是啊,自从林老的两位孙子来到京城后,就把其他人给比下去了。”
“两个孩子不仅读书上不用人费心,连婚姻大事也不用人操心了,林老眼看就要抱重孙子喽。”
“哈哈,过奖过奖,多谢多谢。”林老爷子笑着向众人道谢。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就是可惜林勇夫妇不能亲自对两个孩子道声喜。”
“……”
“谁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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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门前站了一男一女两人。男人高大英武,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女人妍姿艳质,看上去冷若冰霜,只有微红的眼角透露出了她此时的激动。
“砰——”,酒杯滚落到桌上,不过酒杯主人此时根本顾不上其他。林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勇儿?婉儿?你们...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男子和女子,也就是林勇夫妇二人,快步走到林老爷子和林老夫人面前,双膝着地,长拜不起,“爹,娘,我们...回来了...”
“快起来,起来,”林老夫人扶起两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林老爷子假装不经意间拂过眼角,再开口时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你们回来的刚刚好啊,两个孩子金榜题名,你们两个做爹娘该给孩子们道一声喜。子晟,子烁,快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林奕和林煜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按照林老爷子说的那样走到林勇夫妇面前。
饶是一向从容淡定的林奕,在林勇夫妇激动、欣喜、思念、愧疚的目光下,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身边的林煜红了眼眶,跪地行礼,“爹,娘——”
林奕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跪地,“爹,娘。”
看着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林夫人,却是比林勇快了一步,轻松的把林奕、林煜扶了起来,“煜儿、奕儿,恭喜你们,娘...娘很高兴...”
一向豪爽的林勇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两个儿子,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拍拍林奕、林煜的肩膀,“你们...长大了啊...”
一句话,让刚刚只是眼角微红的林夫人忍不住偏过头去,泪如雨下。她当年跟着林勇走的时候,两个孩子还不到一岁。想来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狠心的母亲了,抛下自己的孩子,一走就是二十年。
“好了,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庆功宴,众位赏脸前来,勇儿、婉儿,你们还得跟客人们道声谢才是。”林老爷子见宾客中有人跟着红了眼眶,连忙整理好情绪,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林老客气了,林将军夫妇今日回归,林家又添一喜事,我们要多道一声喜才是。”
“对,对,林老这是三喜临门啊。”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林勇夫妇跟众人道过谢后,又跟端王府、孙家这两家亲家互相见过礼,然后还跟多年前的好友简单叙了叙旧,之后,这场宴会也算是圆满落幕了。
宾客逐渐告辞离开,暂且不提林奕、林煜如何面对这羁绊最深的‘陌生人’,林勇夫妇又如何跟二十年未见的儿子相处,只说回到家的各世家家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查!
林勇夫妇这二十年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了?而且回来的悄无声息,他们事先没收到一点消息!
第二天,还没完全弄清事情前因后果的各世家家主,被一道圣旨砸懵了,“林勇夫妇献上草原有功,林勇受封镇国公,同时授予从一品威远将军之职,林夫人受封勇毅侯,同时授予正二品安平将军之职”。
“镇国公,勇毅侯,接旨吧。”传旨公公笑眯眯的提醒。
“多谢皇上。”林勇夫妇接过圣旨,他们没想到当今皇上这么“大方”,本以为,林家“一门双侯”已是极限,现在看来,今上到不是个不能容人的。
献上草原有功?各世家家主把事情打听清楚后,心中除了佩服,再无其他。
二十年前,邓家通敌叛国,勾结草原,大燕虽然艰难守住了国门,但十年内若是再一次爆发这样的战争,大燕绝对经不起折腾,必败无疑。
先皇当时交给林勇夫妇一项任务,尽量摸清楚草原各部落的底细,想办法拖延草原再次对大燕进攻的时间。
林勇夫妇领命,只能抛下幼子,远赴边疆。幸而草原跟大燕的那一战,也元气大伤,所以给了林勇夫妇充分的时间,几次深入草原,大致摸清了草原各部落的情况。
林勇夫妇带着五百个将士,伪装成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期间合并、吞下了不少草原上的其他小部落。三年的时间,小部落变成了草原上的中坚力量之一,一个名叫喀尔沁的中型部落。而作为部落首长的林勇,也跟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巴尔察部落的继承人之一,巴赛尔王子,成了“好友”。更准确的说,是林勇带着喀尔沁部落投靠了巴赛尔王子,本人也成了巴赛尔王子最信任的一个谋士。
“上一次,我们差一点就把大燕打下来了,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失败。”巴尔察部落的王,阿木伦,如是说道。
“是,父王。”几个王子异口同声的答道。
“你们下去准备吧,巴赛尔,你留一下。”
毡帐内,只剩下阿木伦和巴赛尔两人。“巴赛尔,你刚刚是想说什么?”阿木伦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巴赛尔是他几个儿子中骑射最好的,他对这个儿子很满意。
“父王,孩儿认为,此时不宜攻打大燕。”巴赛尔脸上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说说你的理由。”以脾气暴躁著称的阿木伦难得没有因为自己儿子反对自己生气,反而示意巴赛尔说下去。
“父王,孩儿收到消息,当初助大燕皇室最多的林家,最近好像跟大燕皇室决裂了,现在已经举族搬离京城。”
“大燕那些人,不是一向讲究个‘师出有名’吗?林家对外连原因都没说,就匆匆搬离了京城,可想而知他们跟大燕皇室私底下闹得有多不愉快。”
“据我了解,林家的实力并不差,足够跟大燕皇室斗上一斗。父王,我们可以等上一段时间,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其不意,这大燕,肯定会落入我们手中。”
见阿木伦没有什么表情,巴赛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们上次跟大燕一战,虽然各个部落都元气大伤,但唯独我们部落损失最重。之前我们部落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草原第一大部落,但是现在...父王,您或许不清楚,兀鲁特部落的几个王子,最近对我的态度越来越随意了。”
“就算我们这次把大燕打了下来,父王,到时候做主的可就不一定是我们了。”
……
“巴赛尔,你究竟跟父王说了什么?他不仅放弃了攻打大燕,还突然对我跟母亲冷淡了起来!”巴尔察部落的另一位王子,帖木儿,抓着巴赛尔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草原还是沿袭一夫多妻的传统,帖木儿的母亲,阿木伦的妻子之一,是兀鲁特部落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