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的队伍一直排到旁边一栋大楼的商铺门口,还被人眼红举报说扰民。
当然了,这种小事儿李助没敢当着贺灼的面说。
贺灼点头,再次拿起搁在腿上的画作看了眼,又抬头看向顶楼上这一千多平的景致。
跟庄简宁有关的事儿,他难免心里打鼓,把画往李助眼前推了推,史无前例地参考起了下属的意见,“你觉得这主意还行吗?”
李助心道,都准备这么多天了,人也马上就上来了,现在问行不行,来得及不行吗?
当然了,这话他更不敢在贺先生面前说,头点的跟捣蒜机似的,“太行了!庄先生肯定喜欢。”
贺灼一直紧绷的神情微微松动了点,忽而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李助,一脸嫌弃,并且颇具优越性地进行了精准打击:“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定喜欢了?你都快三十了连个男女朋友都没谈过。”
李助:“……”
李助在心里默默腹诽道,您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谈恋爱撑死不超过两个月,您是怎么大言不惭好意思说别人的?
贺灼懒得理李助这个闷葫芦,低头看了会儿画,又没忍住开口问:“你觉得还少点什么?”
李助装模作样地看了眼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的画,这次回答的比较有技术含量,“一生一世一双人,庄先生上来便完美了。”
贺灼压下翘起的嘴角,睨了他一眼,“哪学的油嘴滑舌,忙去吧。”
李助还没挪动步子,手机便震动了一下,他赶紧扫了眼,抬头跟贺灼汇报道:“贺先生,宴会快结束了,庄先生应该很快就上来。”
贺灼闻言拿起旁边矮几上的帕子,擦了擦满手心的汗,又摸了摸刚才快速跳动的右眼皮,抓紧时间问:“刚才说楼下的队伍太长?”
李助有点莫名:“是的。”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贺灼以前倒是不信这些,但这紧要关头半点马虎不得,他吩咐道:“楼下的门面是小了点,再‘借’点钱给陈默,让他琢磨着开几个分店嘛。”
破财消灾。在贺大佬心里,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李助心道,大佬果然是大佬,他只想着去跟举报扰民的店主“商量商量”,大佬一出手就是几个分店的价钱。
他点头应:“好的,贺先生。那我们先下去了。”
贺灼将画放进矮几的抽屉里,嫌弃地朝母胎单身、半点追人经验都没有的李助挥了挥手,“去吧。”
等人走了,他再次点开手机浏览器,一排的浏览历史跃然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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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意点开一个,将看了八百遍的内容再次扫了眼,深呼吸两下,想了想,退出浏览器,点开相机,把脸杵在前置摄像头前,低头、昂头、左侧头、右侧头挨个看了个遍。
算了,再看也换不了脸。
他将手机往矮几上一丢,从休闲棉麻裤兜里掏出一个折叠齐整的小方块。
展开是一张纸,纸上是密密麻麻、遒劲有力的字体。
他在心中将这十几行早已烂熟于心的深情表白台词又默读了一遍。
记得你曾问过我,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与你的婚约。
答案很长,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来回答,你准备要听了吗?
那不妨先与你透露一点,第一次在别人嘴里听见“庄简宁”这三个字,我的心便为之一颤,像是最久远梦中陪伴了我很多年,且一直惦记着等待着的故人。
在理发店门口,你上车后,我只用余光看了你一眼,如浪潮涌动,如烟花绽放,又如风吹麦浪,手中的佛经便再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惊鸿一瞥,便是一眼万年。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刹那间的心动。
……
我从未爱过这个世界。
我只喜欢你。
贺灼默读了一遍,咂咂嘴,还是觉得不对味,怎么这么矫情呢,也太长了点。
说不定庄简宁听了两句,就不想再听了。
庄简宁不会觉得他神经病,听完想就想离婚吧。
贺灼拿起笔,索性将这一大段全部划掉,拧着眉开始斟酌更精炼的语句。
——
庄简宁在灼宁大楼后门将熟稔的宾客们一一送走,其他的都交给陈默后,便心急火燎地乘坐董事专用电梯上了三十层。
出了电梯后,他大长腿一迈,三两步便从楼梯飞到了露天顶层。
只一眼,他便呆在原地。
一千多平的顶层上,有清澈的小河,河中间横跨着木制的小桥,桥下是一艘小船,河的左岸是一片青翠碧绿的茶场,右岸则是分割成块的田地,种的有大片金黄的油菜花,有青葱的麦田,还有缤纷的各式野花。
这幅画面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有天心血来潮,随手几笔勾勒出的田园画,并跟贺灼玩笑道,这就是他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这个傻子竟真的把画中的“世外桃源”原样建了出来。
他眼眶发热地看向清凉竹棚下的一人一狗。
明明说不准他养狗,为什么又带了条狗过来。
贺灼似有所感地抬头,果然看见入口处站了个人。
他猛地将手中纸片攥进手心里,随手往矮几下面一丢。
心脏扑通乱跳,四下看了看,故作镇定地将小狗抱进怀里,驱使轮椅朝庄简宁身边去。
看着才分别不过几个小时的人儿,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着,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过了半个小时。
小狗先急了,冲着庄简宁轻轻地“汪”了一声。
贺灼憋了半天,决定先拿小狗做个开场白,声音轻颤着问:“宝宝,你喜欢……”小狗吗?
庄简宁突然将小狗从贺灼怀里拨拉开,自己跨坐在贺灼腿上,“贺灼,我喜欢你。”
——
连续好几天,贺灼不管是吃饭,还是工作,又或者午夜梦回,基本都处于傻乐状态。
下属不管汇报什么,他都回复“好”、“行”、“可以”、“就这么办”。
要不然就是边傻乐,边缠着闷头画图赶工的庄简宁,“宝宝,你那天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我听。”
庄简宁开始还浓情蜜意地配合他,人爱听他就多说几遍好了,说明贺灼喜欢他在乎他。
“贺灼,我喜欢你。”甚至还会羞涩地跟人要回应,“那你呢?”
直到听到贺灼说,“我也喜欢我宝宝,我最爱我宝宝,只爱我宝宝。”
他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低头画手稿。
后来庄简宁再听见贺灼问他这个问题,便一言难尽地抬头,只想赶紧给这人打发走,机械般地念台词,“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可以去旁边待一会儿了吧,出去把门关上,谢谢。”
再后来,他连头都不抬,手上画图的动作不停,嘴里只高贵冷艳地吐出一个字:“滚。”
贺灼当然不会听话地滚,又怕贴上去更惹人烦,只好抱着那只小狗,相看两生厌。
庄简宁没日没夜地画完最后一批难度最大的皇冠后,慈善晚宴所有女宾们定制珠宝首饰的手稿工作便全部完工,他又将皇冠手稿一一发给对方,并根据对方意见进行修改之后,便早出晚归地泡在珠宝手工制作大师苏彦君的工作室里。
之前画完并确定好的诸如项链、手链之类的手稿,苏彦君已经陆陆续续的制作了出来。
离慈善宴会的举办日期只剩下最后一个礼拜,这七天里,庄简宁跟苏彦君工作室的另外几个人,一起配合着苏彦君,将十六件精美绝伦的皇冠赶了出来。
苏彦君还开玩笑地跟庄简宁道:“我的绝活快被你学完了吧。”
庄简宁乐的弯了眼睛,不但不否认,还趁机挖起了人,“苏导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要不您居家搬到灼宁去,我以后都给师父您养老呗。”
苏彦君便故意冷哼两声,“想得美,你个臭小子。”
贺灼这几天也没闲着,心疼庄简宁忙了这么久,眼看大学也快开学了,便偷偷订了去国外某海岛度假的食宿和航线,准备宴会第二天便带庄简宁出发。
又跟米斯特医生约了手术的时间,度假回来便做。
几个疗程的药浴按摩之后,他的小腿神经确实有好转迹象,他想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站在庄简宁身边,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都等不了。
就算手术失败,那便是命中注定没有,他也能坦然接受,反正最坏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坐一辈子轮椅。
意外便发生在慈善宴会的前一晚。
第95章 凶手落网
慈善宴会的前一天下午。
整座温泉山被浓黑的阴云笼罩, 最后一抹天光消散,天空陡然变暗。
护士例行进入房间叫醒午休的厉秋白。
厉秋白现在每日处于惊恐又癫狂的状态, 很少能够安眠,但是她很珍惜中午这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