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满脸黑线地几番询问下来之后,才知道他当年是因为心理素质不行导致高考发挥失常,那朋友和他一致猜测说他是没有了再参加一次高考的勇气,甚至一度变得离经叛道。
他暂时不打算让这事公之于众,就何念和他知道。但上次,他就让简莘把俞烬叫到办公室来给他做了好久的心理辅导。
俞烬很淡定地承认自己高考考了0分,以前成绩确实不错,老赵见他最近在薛忱的感染下也开始努力的学习,再也没旷课,就趁机对他抱有期许,希望他发挥真正的实力。
结果……就这?
语文0分,数学60分,英语150,理综180。
数学老师看过他的试卷,被气得吐血。
选择题前八题单数题都对,双数题都错,最后四个全选A,填空题全部放弃,大题只写前一半,写到关键步骤就差一个答案偏偏不写了。
“薛忱,你去趟9班,把简莘叫上来。”老赵在自己桌上的纸堆里找卷子,“她这次下滑得有点厉害,掉到第三名去了。”
估计又是叫来给你收拾桌子的。
薛忱正想叫俞烬去,俞烬却先一步道:“我去吧。”
自己想做的事情反倒先一步实现,薛忱却没觉得多开心,甚至一时说不上来那种滋味。
俞烬跟疑惑的老赵解释:“何老师让他抄的英语作文他还没有抄完。”
见到这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人关系越来越好,老赵也没多想,挥挥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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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办公室,薛忱不知怎么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俞烬:“不用。”
薛忱说:“切,老赵本来就让我去的,你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了。”他要去监督男女主感情进度,早日了了心愿看能不能穿回去。
薛忱不管不顾地走到俞烬前面,一起下楼来到9班外面。
简莘正在整理错题,听见有人喊,立刻出来,便看见俞烬,以及远远站在后面的薛忱。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俞烬,然后努力冲薛忱露出一个最漂亮自然的微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在乎的人。
薛忱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俞烬背对着薛忱,薛忱远远地靠在走廊边装酷,听不见,也懒得听他们的对话。
只看见俞烬跟简莘说了什么,简莘表情惊讶,然后进教室拿了几张试卷出来,在门口撞见重回年级第一的周传,周传笑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后,俞烬接过简莘的试卷分析了十分钟。
简莘时不时点点头,像重新认识俞烬似的仰头望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把目光落到试卷上。偶尔有其他人经过,都瞪大眼睛往这边看,还带着起哄声。
简莘听得认真,俞烬讲得认真,薛忱看见俞烬的口型说了句“不用理他们”,继续埋头分析其他卷子。
不错不错,男女主进展很快。
还没在一起就开始秀恩爱了是吧。
老母亲薛忱满意地笑了,决定给人留下一点二人空间,转身往楼上走。
同时嘴里飚出一句独属于小恶霸的脏话,这是他穿过来以后第一次无意识的爆粗口——“日了。”
可他没有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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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老师警告薛忱,如果下一次考试他总分考不到100,就把诗词鉴赏和古诗文填空的文章抄十遍。
薛忱一想到要写作文就巨烦,懒懒地趴桌上。
这一趴,把俞烬的桌子给碰到了,桌肚里抽屉里掉了一本书出来。
薛忱好奇地捡起来,这次不再是英语或法语书了,封面上是日文——《仮面の告白》三岛由纪夫。
薛忱捡起来随便翻了下,里面几乎全是他看不懂假名和繁体汉字。只是薛忱偶尔会瞥见俞烬看书的内容,诧异地发现,相比于以前满是标注的外语原版书,这一本里干净得很。
他恹恹合上书。
不禁想,以后俞烬要是跟简莘告白,岂不是很浪漫吗,各种语言表白切换自如,肯定把人小姑娘逗得满脸通红,花枝乱颤。
等等,谁先告白还不一定呢。俞烬这种人,他是会主动跟喜欢的人告白的人吗,他可能会让对方先告白,简莘暗恋他,她先告白的可能性就更大。
但也不一定,当一个人忽然遇见闯入他心房的人时,他可能会打破原先的所有认知,所有的第一次都仅仅因为这一个人而诞生。
万一拥有女主光环的简莘就是那个人呢?
薛忱猛地回神。
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刷题刷题!
把最难的物理题刷一遍冷静冷静先。
下午俞烬给薛忱讲题的时候,薛忱居然罕见地听出俞烬的错误。
他在心里验证了三次,俞烬的思路还是错的,解出的答案也和他不一样,但那套题是他抄来的,没有答案。
俞烬仔细打量着垂着眸、眉头微皱的薛忱,不错过他脸上每一丝表情。
他敲敲题纸,淡声问:“懂了吗?”
咋整?
跟他说他错了。
不,俞烬之前没有跟他讲过这一类的题。
如果万一假设这是在试探他的话,他就是自寻死路。
于是学渣薛忱理所当然地不懂装懂:“哦哦,这样啊。”
俞烬很淡定地继续给他喂题,之后的讲解都很完美,好像刚才的小错误只是一个幻觉一样的插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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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薛忱洗完澡出来。
俞烬坐在沙发上按摩自己的手臂,嘴角居然挂着笑。
薛忱纳闷,这人手酸,为什么还笑?
薛忱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从书包里摸出一个东西扔给俞烬。
“这什么东西?”
“狗皮膏药!”
薛忱牵着嘴角,颊边露出两个酒窝,“看你最近给我讲题太辛苦,手都刷题刷酸了,买个膏药给你。”
“……”
“喏,熬夜导致的黑眼圈我也查了下,说是你精神压力过大,睡眠不好,你是不是也做噩梦,半夜梦见鬼打墙啊?”
“……”倒不是鬼打墙,只是憨憨撞门而已。
“以后这一屋子水果都是你的了,还有牛奶,每天喝一盒。跟我住,就不要亏待自己,半夜别再兼职了,钱有身体重要吗!把身体养得壮壮的,健健康康才是真男人。”薛忱尝试着像小恶霸一样说话,但却表现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壮壮的……
真男人……
俞烬诡异地看了薛忱一眼,又是用那种看稀有动物的眼神。
薛忱被这个眼神看得发毛,转移话题。
“我感觉我最近一段时间睡眠都特好。之前还老做噩梦,你来了之后就一觉睡到天亮,但感觉你的睡眠质量却变得变差了,难得……这屋有猫腻?后来的人就会噩梦附体,睡眠质量变糟什么的哈哈哈哈?”薛忱说着自己都想笑。
俞烬却严肃地问:“你以前常做噩梦?”
“嗯。”薛忱回想自己前世做的那些噩梦,“什么电视里的妖魔鬼怪就不说了吧,都是梦里的常客了。其实更可怕的是一些你在梦里梦见的东西,醒来后仍感到心有余悸,但却忘记自己梦见了什么。”
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梦里惊醒的感觉,就像怅然若失。
“说起来可能有些玄乎,”薛忱说,“我以前总会梦见一些预兆性的梦,比如小学时,梦见某个地方发生车祸,后来那里真的就发生车祸了。梦见我考试成绩疯狂下降,结果也真下降了。不过后来想想可能也就是巧合吧。”
比如,梦见他爸妈离婚,没过多久他们真离婚了。梦见他高考考了多少分,结果一分不差地考了一样的分数……
这也是为什么他穿过来之后梦见男主揍他,会下意识地害怕,因为他害怕即使穿到小恶霸的身体以后,预示梦的象征意义依然残留。
然而从目前的来看,小恶霸的梦仅仅是些普通的梦罢了。
俞烬思忖片刻,很轻地说:“梦而已,这个世界是科学的,没有玄学。”
怎么没有?
你忱哥我就是从现实世界穿进你们这破书里来的好么。
但他早已淡定了,还是敷衍地点头:“嗯,相信科学相信爱嘛。”
俞烬最后看了他一眼,把今天的谈话全部记在心里,打算回房间。
薛忱最后问道:“对了,我再问一次,我晚上没有在再走错房间吧。”
“没有,我锁门了。”俞烬轻嗤一声,凉凉的嗓音听来充满挑衅:“而且,你觉得我会让你进来吗?”
也是。
虽然俞烬撒谎成性,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没必要骗自己吧。
余睿轩不都说了么,他最抗拒和人产生肢体接触,他要是再跑到俞烬床上去,不马上被踢下床扔出去才怪。
之前他心里老不安稳,要不他哪天晚上给自己录个像?后来想着太麻烦还是算了,自己睡得安稳就行,俞烬失眠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害的。
俞烬见他不说话,问:“还有事?”
他本来想再问问他和简莘的进度怎么样了,但想了想,操之过急反而不好,还不如让他们顺其自然的发展吧。
薛忱也站在了自己房门口:“睡前喝热牛奶可以改善睡眠,我顺便给室友打了一份,在微波炉里自己记得去喝不用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