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过去,俞烬看了眼时间,已经17:40。
“这题讲完,再练几道类题,今天的补习就结束了。”
“好啊。”
薛忱把椅子翘过来,靠近俞烬,这一次他身体歪斜的幅度比上次更大,离得也更近一些,甚至可以闻见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淡淡香味。
“这道题考察点是物质结构,你看这里……”
薛忱听得入神,大部分时间都在鉴赏俞烬手部的肌理和漂亮的书法,除了偶尔会抬眼和他对视,表明自己再听。
他无意识地微微摇晃椅子,沉浸在愉悦中。
忽然,脚下一滑,椅子翻车了。他整个人在刹那间失去重心,因为惯性作用而不受控制地往右边倒去。
薛忱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想尽可能地超桌上倾身,两手执着地从桌上划过,想要在最后关头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但这个动作并没能抓住任何东西,手肘反而碰倒了俞烬的咖啡。一口没动的咖啡全部洒了出来,顺着桌沿往下流。
“sorry!”薛忱提前喊道,因为他已经预示到后果了。
下一秒,他整个头和肩就重重地朝俞烬砸过去,0.01s后成功降落在他的大腿上。
而俞烬,早已微侧过身,左手眼疾手快地落在薛忱的腰间,拖住他半悬空的身体。
“啪嗒啪嗒——”
咖啡很会看时机地流了下来,滴在俞烬的裤子上,黑糊糊地沁湿了一大片。
俞烬脸冷得一匹:“……”
保持这个风骚躺位、并很难受的薛忱:“……”
第14章 痒痒肉
俞烬脱掉衣服,打开花洒。
水声哗啦哗啦地从头上倾泻下来,俞烬不习惯用别人的浴室,打算随便冲洗一遍,绝不碰任何东西,包括洗发露沐浴露。
他的裤子是浅色的,被印上了很大一块深色的咖啡渍,而且好死不死刚好是在贴近大腿根部的位置,看起来十分辣眼睛。
薛忱立即诚恳地建议他洗个澡,愧疚地带他去浴室,贴心地介绍怎么使用沐浴露洗发露在哪里。
还没来得及给他拿毛巾,俞烬就把门关严实了。
水徐徐从头顶流下。
温凉地穿过眉眼,越过脸颊,划过结实的胸腹,最后沿着腿部朗润的曲线跌落在地上的积水里。
闭上眼,眼前出现薛忱满脸慌张着、朝自己身上跌过来的画面。
本以为他会沉沉地跌在自己腿上,却意外地卸去了很多重量。
只是头发透过薄裤,软软地擦在肌肤上,有点痒。
还有他身上的淡淡古龙水香气,幽幽密密,宛若缠绕的藤蔓在刹那间纠缠他的鼻翼,到此刻也未曾消散。
当时,薛忱枕在他的腿上,双脚一上一下地搭了一点边在横倒的椅子侧缘,其余部分,除了腰部被他的左手拖着外全部镂空。
姿势很难受,薛忱忍不住动了两下,挣扎着尝试起身。
不动还好,这一动顿时激起一阵酥痒,敏感的痒痒肉前所未有地疯狂抗议,令他根本没法经过思考,条件反射地迅速伸过来另一只手,从薛忱的侧耳托起他的后脑勺。
忍不住低喝道:“别乱动!”
……
这是他除了打架以外,第二次和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虽然第一次破记录的,也是这么个人。
俞烬把花洒开得大一些,通过反复冲刷,来洗掉另一个人的气息。
“咚咚——”浴室的门响了。
“那个…寸头兄?”薛忱不知道用什么称呼他比较合适,感觉叫什么都别扭,“别穿那条脏裤子了,我给你拿了我的,先应付一下吧。”
“不用。”俞烬嗓音低冷,立刻拒绝。
他不想用别人的东西,更不想穿别人的裤子。
薛忱猜到他忌讳的是什么,“这条是新的,我不喜欢它的颜色,没穿过,送你了,就当上次弄脏你裤子的赔罪。”
说完,薛忱又觉得怪怪的,谁送人东西送裤子的?
“我说了,不用。”
俞烬关掉花洒,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水珠逐渐被体温蒸发干一点。
门外薛忱的声音非常适时地响起:“我还给你拿了两条新毛巾,你可以擦擦头发和身体。”
不需要。
俞烬沉默着,不说话。他的头发很短,很快就能干。
没有听见答复,薛忱在门外反思,这是自己第二次把脏东西弄到他的裤子上了。
第一次是酒,第二次是咖啡,第三次又会是什么……打住打住,没有下一次。
而里面俞烬已经穿完上衣,看了眼自己的裤子。根本没法入目,黏糊糊地还有很大的咖啡味,确实没法穿。穿上的话,澡就约等于白洗。
薛忱的声音又响起,时机精准得像在浴室内安了摄像头。
他精瘦的身影贴在磨砂玻璃门上,换了个略低沉的语调,听来很诚恳。“对不起,我真得很抱歉……能不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而且擦干身体,换个干净的裤子,对健康有益。”
“ok不?寸头兄?余…老师?”
薛忱听见浴室里安静了那么久,正想再劝劝他,忽然听见他淡淡的三个字:
“拿来吧。”
接着,门开了一条小缝。
薛忱讶异地看见俞烬伸出一只手,手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地点缀在上面,反射着灯光发出耀眼的光泽。
透过缝隙不经意一瞥,沿着他的手臂看到了硬挺的肩线。
薛忱立刻移开眼,把裤子和毛巾一起塞给他。
俞烬接过。
裤子果然是新的,褶皱还很整洁明显。
颜色是灰色,俞烬忽然想起那句“颜色我不喜欢”,但实际上在学校里每一次见到薛忱,他全身上下从来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灰蓝。
迅速穿好裤子,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很快就干得差不多。
他随手把毛巾和脏裤子扔进垃圾桶,这些东西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不要也罢。
抬头时,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
他顿住。
镜中人早已不是当年安静斯文的模样,眉眼看不出温柔,覆盖着倔强和冷意,短发亦如细小的钢针倒贴在头上,而脖颈上,一条银色的项链裸露在衣服外面,泛着冷光。
他拿起项链。
项链底端,圆环中镶嵌的银色火焰正肆意燃烧,像燃烧生命一般,竭尽全力拥抱他的肩颈。可同时,又像是一种亲密的束缚,扼住命运的后颈,让他挣脱不开。
俞烬面无表情地把它从领口放进去,目光不自觉深了许多。
他走出浴室。
薛忱正拖着下巴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听见脚步声,立即抬头夸他,眼里像有星星:“啧啧啧,长得帅就是穿什么都合身!”
俞烬无视他的彩虹屁,躬身,拿过几本资料熟练地扫视着勾划题目:“我一会儿回去了。裤子多少钱,微信转你。”
“都说不用还啦。”薛忱冲他摆摆手,“市场右街买的,地摊货,二十块钱一条。”
俞烬抬眼,静默地看他一眼,又垂首继续给他勾题。
勾完题,俞烬往门口走,“走了,别忘了做题,明天还会随机抽今天的错题。”
薛忱飞快看了眼外面的天,日光仍然晃眼,急忙说,“要不让管叔送送你。”
“我坐地铁回去。”俞烬拒绝地很干脆,步履未停,已经走到书房门口,“别忘了明天要检查给你布置的作业。”
说完,那抹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但最后一个瞬间,背影忽然和脑海里某个光影刹那交错,牵出身体里一种奇怪的情绪。
薛忱惊觉自己失神时,窗外的阳光倏忽已由金黄化成淡金,长长地洒在地板上,又被门缝折叠。
-
俞烬回到废书时,已经晚上七点了,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
徐锦昭这会没打游戏,正趴在在手机跟前往卷子上抄死党发来的答案。
他不笨,甚至有点小聪明,基本不亲自做题,全靠抄。但他每次考试都能拿一个特优的尾巴,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他对外声称:太难的做不来,太简单的又不屑一顾,中上难度的题还得看眼缘。
没人知道,这是因为他家有一个逆天的老哥和整天拿他去比较、去虐菜的爹。他哥给他总结了一个方法,要抄可以,抄思路,并在抄的过程中替别人检查,就相当于自己把这些题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遍。
他现在正在撸所有的数学卷子,立志在一天完成。忽然发现一道题有问题,演算几遍答案都不一样。
正在这时,他看见俞烬回来了。
他昂起脖子,“哥,给我讲两道题,我感觉这小子做错了,但我也没解出正确的答案。”
“等等。我有事。两个小时后。”俞烬淡声说,并看了眼时间。
徐锦昭哦了一声,他哥这么急,多半是有其他的兼职,他习惯了。
目光收回来的刹那,视线停留在他的裤子上。
“卧槽!”徐锦昭大叫,哗地站起身跑到他跟前,“哥,你怎么买了新裤子啊。哇,xx的牌子!我上周才听李四狗说这条裤子两千多软妹币一条,你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了?不是要攒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