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时不时有人坠落海面。
门未开,最先靠近的是一元婴期修真者,他靠近大门,被周遭的气氛带的焦躁起来,直接放出灵力试探。
然后,门上传回一股不弱于他的灵力,将人击飞出去!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挤到了门前,人群中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闷哼,估计是被捅刀子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很明显,这次的异象所出,是个洞府。
南海陨落过的修真者太多,有名的没名的都有,这洞府从外观上看不出是哪个大能的,但既然能有如此异象,其中要么有传承,要么有宝物,大能也不可能放个后花园糊弄人。
洞府又与其他不同了。
主人怎么设置的进门条件,洞府就怎么来。
众人都等着别人做出头鸟,再群起而攻之这出头鸟时,天边再现异象!
这次,却不是什么七彩祥云大光团子,而是一道深而长的缝隙,自天幕上裂开了!
数百米长的缝隙后撕开了天幕,随后像是有一双大手,将这道裂缝撕得更大!
缝隙里是深沉望不见底的黑暗,其中涌动着恶意绝望的气息!
“天,天怎么裂了?!”
一片震惊至极的沉默中,这道颤巍巍的疑问声打破了寂静。
也打破了那裂缝撕得山川那么大后的瞬间安静。
无数奇形怪状的黑灰色怪物从裂缝中潮水般冒出,一时间竟如蝗虫过境,黑压压的叫人望不见蓝天碧海。
修真者们一个个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这群天外来客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有一个字:打!
几个元婴老祖在前,掀翻一大片怪物,更多的怪物源源不断补充上来,攻击力约在筑基期左右,但数量着实恐怖。
一时间,竟无人顾得上这洞府,都迎了上去。
洛禾也是如此。
几乎是元婴老祖动手时,他拔剑冲入怪物群,一剑下去,前方怪物皆被腰斩两段,身躯分离处可见透明寒冰覆盖。
黑灰色的怪物,流出来的血是黑的,腥不可闻。
怪物们攻击手段多样,又是从来没交过手的,被偷袭打落的修真者掉了下去,又有修真者补上来。
他们用自己的躯体组成了一道人墙,将这些自天外而来的怪物阻拦在南海之上。
洛禾平时花里胡哨又跳脱自恋,简直是最不像剑修的剑修了。
但他的师父看中他并不是因为眼瞎。
当洛禾挥剑时,不论敌人境界高与低,不论这一剑下去是杀死一只蚊子还是捅了修真界的天一个窟窿,洛禾都能给敌人一种“你死了”的气势。
简而言之,当我拔剑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他出剑不花哨,甚至是最常见的最基础的动作,可每一剑下去,都有怪物身躯被斩断掉落。
沈鸿煊与洛禾并肩作战,他实力与这些怪物差不多,群攻之下多有吃力,但未发一言。
这些怪物,让他有些奇怪的感觉……
但是他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啊。
沈鸿煊心有疑问,他的记忆从那个冰冷的地下室开始,之后全是洛禾,压根没有什么黑色怪物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
而且,沈鸿煊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好的预感。
怪物杀也杀不完,海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尸体,耳边不时传来修真者的惨叫。
洛禾握剑的手虎口裂开,血迹斑斑,那些怪物闻了血腥味,更是发了疯的攻击他。
他又提剑杀死几只,见一只怪物朝沈鸿煊扑去,沈鸿煊手中断剑卡在怪物腹部,黑色污血溅了一身,那怪物脖子伸长,张大的嘴一口能咬下沈鸿煊的脑袋。
洛禾一剑斩了首,怪物连着断剑掉了下去,沈鸿煊重重喘了口气,忽的瞪大了眼。
“洛禾!!!”
后背传来一阵蚀骨疼痛,细密牙齿直接带走了后背的一大块衣服和肉,而法袍上的阵法早就在战斗中残破不堪,没有起到丝毫的防护作用。
洛禾闷哼一声,被沈鸿煊一把按进怀里。
手中空空如也,已经精疲力尽的沈鸿煊,眼中爆出骇人的红光,一手抓住那长长如花茎的怪异脖子,只恨不得让这东西永世不得超生。
竟然敢伤了洛禾!
竟然敢!
怪物挣扎几下,在沈鸿煊手中化作一滩血水坠落,那样子与其说是被杀死了,倒不如说是被吸干了。
没人看见这一幕。
只有沈鸿煊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完全不同于灵力的力量在游走。
如果他想,他就能用。
洛禾后背火辣辣的痛,他能感觉到沈鸿煊搂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肌肉紧绷到发抖。
他在害怕。
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洛禾直起身,沈鸿煊黯然抬头,眼圈发红。
“是我不好,保护不了你。”
洛禾挥剑,寒霜四溢,却不冷了。
“傻话。”
沈鸿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师兄,如果我变成了怪物,你还会要我吗?”
修真者阻拦了怪物,还有收到消息的修真者源源不断加入,但无穷无尽的怪物数量远比人类多得多。
现在已经不是修真者包围怪物,是怪物包围修真者了。
洛禾摸摸沈鸿煊的脸,下垂眼微弯。
“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怪物,因为有我在。”
第100章 师弟,你有毒。【7】
那扇紧闭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门后旋转的灵力漩涡,将在场存活的大部分修真者连同那数不尽的实力越来越高的魔物一同卷入其中。
洛禾只觉头重脚轻,一阵眩晕,被沈鸿煊握着手腕按在怀中,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他醒来时,头脑还不太清醒,睁开眼看见的是近在咫尺的地面,脸枕在沈鸿煊的大腿上。
金丹期修真者的肉体强度很高,自我愈合也快,在这灵气充裕之地,洛禾闻到药味,缓了口气。
涂好药的背后被撕掉的肉在飞快地生长,又痛又痒,白皙漂亮的背部现在因这道伤变得狰狞丑陋,肉芽生长的过程甚至是恐怖的,沈鸿煊看了却只觉得心疼。
心疼的快难受死了。
沈鸿煊摸了摸洛禾的头发,目光如夜般深沉。
在洛禾没醒时,山洞中闯入了一只魔物,沈鸿煊捉住了那只魔物,当他想着要夺走这只魔物的能力和生命时,魔物在他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比之前还要干净,之前还留了个尸体。
夺取后,沈鸿煊体内那股力量又壮大一分。
他尚未结丹,不知金丹期时内视如何,但那股力量的修为,比他筑基期强了不少。
这才仅仅两只而已。
只要夺取的越多,是不是他的能力就越强,当他强到无人能敌时,洛禾就不会再受伤了。
可是,他没发现有人能夺取魔物的力量。
如果魔物能被夺取为新力量,就不会掉落那么多尸体,而是沦为修真者眼中的香饽饽,大补丸。
他甚至还能照样用法诀,灵力不受丝毫影响。
那他算什么呢?
山洞里一时沉默。
洛禾改变了起身的想法,侧脸趴在沈鸿煊腿上。
沈鸿煊的手一下下抚在他头顶,他这样可谓是完全没有师兄尊严了。
但那只僵硬紧绷的,替主人的嘴说尽了所有情绪的手,让洛禾心疼。
他轻轻叹了声气。
沈鸿煊立刻紧绷起来:“洛禾……”
洛禾说:“还把我当成你师兄吗?”
沈鸿煊不知洛禾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不想要我做你师弟了?
这句话,沈鸿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咬咬牙,心中冒了苦水。
洛禾:“我倒是要问问你什么意思,我一手把你带大,你还学会瞒着我不说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不许瞒我。”
洛禾说的是当时沈鸿煊突然矫情的事。
虽说当时只能那样安抚一下他,没时间问发生了什么,但洛禾多了解沈鸿煊啊,山崩于面前都不带变色的,除非是牵扯到自身或者他。
沈鸿煊当真一五一十给他说了,一点隐瞒都没有。
洛禾一寻思,道:“你可知我从哪儿捡的你?”
“黑黑冷冷的房间里。”
“我那时与师兄们参加丹阳会,经过你所在的小镇,发现小镇有不明怪物的痕迹,村民几乎都死了,听见你的声音,才进地下室救了你。”
“当时正值寒冬,雪很大,村子几乎都被冰封起来了,也没找到怪物,以为是妖兽作乱,报给管辖那方的城主后就没再管过了。”
“这么说,我当时以为的妖兽,其实正有可能是今天突如其来的魔物?”
沈鸿煊:“我不知道,但是就算那是魔物,我难道是魔物之后?”
洛禾失笑:“你以为我逮着个小孩就敢往青云宗里带的?你是村官的儿子,那块刻着名字的玉牌就是最好的证明。有可能你当时被吓住了,天赋暴走,反而杀了那个魔物,然后失忆了,现在都没想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