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地虚一脉主要管辖区域是南方,师门在闽粤一带,可能要等个两三天了。顺便一说,燕京一带的保护者是天城派。”随即他又皱起眉,道:“你可别被天城派那群老狐狸忽悠跑了,我们南方很好的。”
将夜捏着叶之问的脖颈,把往顾君行身上粘的少年扯下来。
叶之问看了看他眉眼间的煞气,又看了看温雅的教授,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理解地道:“哎,你放心,我也没想绿你,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我肯定不当电灯泡的啊。”
顾君行:“我其实……”
叶之问:“哎呀,你都没看到吗?你们的恋情在学校论坛公开后,就上热搜了,全燕京大学应该都知道了。听说你还是为了回老家结婚才离职的?”
顾君行的笑容有点崩裂:“我和将夜不是那种关系……”
叶之问同情地扭头看了一眼将夜,道:“兄弟你有点惨啊,现在还没名分的,看你揍我这么干脆怎么人还没拿下呢?”
顾君行:“……”
将夜懒得否认,提着他的衣领扔在地上,似笑非笑道:“这不劳你操心。既然你知道利害,就乖乖地离我们远点,清楚了吗?”
叶之问自以为理解了将夜,谈恋爱最忌讳有人打搅,他善解人意地点头道:“我懂我懂,毕竟热恋期嘛,你俩还挺配的,祝你们幸福啊。”
顾教授看了看不知道脑子里装着什么的将夜,又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叶之问,虚弱地闭上了嘴。
他觉得这件事已经解释不清了。
将夜向窗外望了一眼。
冬日的燕京总是蒙着一层灰色的雾霭,这几日久不见阳光,草木凋零,残雪未融,枯败凋敝之感让人心生不愉。
忽的,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向着北方望去,本来颜色就浅淡的瞳孔越发透明,嘴唇也紧紧抿起。
兴许将夜凶恶在前,叶之问对顾君行的好感度更高,正粘着他问这问那。可在将夜倚着阳台门向外眺望时,他也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目光沉了下来。
“好像有不长眼的家伙在搞事情啊。”他眼里殊无笑意,三两步走到阳台前,看着北方骤然腾起的黑色光柱。
那是只有修为强大之人才能看到的异象。
叶之问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拂尘,玩世不恭的少年人此刻却目光凌然,手一撑阳台就跃上去,遥望的模样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那个方向是地脉,传闻祖师爷在那设下玄天大阵,封着几千年的龙气,所以燕京城才得以繁荣昌盛。”他啧了一声,不悦道:“到底是哪个活腻了的家伙敢去污染龙脉,也不怕自己吃不下被撑死?”
将夜抱着臂,懒洋洋地道:“可你们祖师爷设下的东西,似乎被破坏了一半了啊。再不去的话,这几千年的阵法就要彻底崩了。”
叶之问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将夜不答。他进入时空管理局之前,也曾渡过漫长岁月,见识过无数术法,这点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叶之问焦虑道:“若是龙脉被破,燕京城的结界便会化为乌有,窥伺首都龙气的妖魔便会闯入燕京将其变作死城。而玄天大阵早已失传,若是破碎,我们也万万拿不出一个足以护住龙脉的阵法了。”
叶之问道行虽不足以像将夜一样根据光束看出什么所以然,但他宁可信其有,便随手拈出一张符咒施展千里疾行。
叶之问拱手道:“事态紧急,我先走一步,道友见谅。”
顾君行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们身后,道:“将夜,我们也去吧?”
将夜失笑道:“你确定?你本可置身事外。”
顾君行叹了口气,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得做些什么,总不能让燕京城真的变成那般模样吧。而且有些事情怕是也只有我能做到。”比如那据说失传的玄天大阵,他翻出秩序之卷学了学,感觉还算简单。
将夜定定看着他,有点咬牙切齿,也有点无可奈何:“无论多少世代,这爱管闲事的毛病还是一模一样。”
顾君行一怔:“什么?”
将夜扯开话题:“没什么,我们走吧。”
走,怎么走?
顾君行还没问出口,将夜便倾身拥上来,像一道烈风寒流。他的气息冰冷寒凉,可吐息却有种暴烈的温柔,右手搭在他的腰侧,让他几乎有种触电般的错觉。
顾君行被迫贴在他身上,鼻腔中都是他的气息,而将夜的左手托住他的后脑,将他更紧地拥在自己怀里。
仿佛饮冰拥雪,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一股掠过雪原的狂风。
然后他听到将夜的声音带着笑,他道:“抓好了。”
顾君行错愕之余,只觉自己腾空而起,冬日的寒风凛凛掠过,却又被护着他的男人全数挡在保护圈之外,让他怀里的空间变成一弯温暖的避风港。
将夜的脸近在咫尺,俊美到逼人,而他的背后分明展开一双漆黑骨翼,如同钢铁坚硬,又柔韧有力。翅膀强劲地鼓荡着风,一切都在飞速后退,唯有千里疾行的刺客在空中掠行,堪比闪电划过天穹。
他们这是在飞?
顾君行在半空中更紧地搂住将夜的腰,这种失重感熟悉又陌生,让他有些恍惚。
可将夜的速度太快,他还未仔细体会这种感觉,男人就搂着他落了地。
“到了。”将夜背后的骨翼完全舒展时遮天蔽日,微微收拢时,却又显得有种独一无二的温驯感。他敛起杀气,在他面前眉眼温和的模样太罕见,顾君行有些发怔。
“这是翅膀?”顾君行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羽翼根部,那里有些许鸦羽一样的绒毛。
将夜呼吸略微一促,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似笑非笑。
顾君行只觉对方平日里冰凉的手心滚烫,陡然撞上银灰色的眼,像深不见底的幽海。
他声音低哑,凑在他耳边笑道:“魔族的翅膀不能乱碰,要负责的。”
顾君行迅速地放开了他手里抚摸的翅膀,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大概是叶之问的胡说八道,让他也容易想东想西。
他们落下的地方,正是阵眼西侧。
玄天大阵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被压制的龙脉之气伴着污浊的妖气冲天而起,形成一个金黑交织的光柱,直入云霄。
遥远天空中,手执七星剑的叶之问凌空而立,然后飞身而上,一把揽住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青年道士。
他黑纹白底的道服上,绽出黑红色的血花,本就清俊的面容苍白如纸,显然是受伤不轻。他面对着四周从虚空中浮现身影的怪物,已然战斗了好一阵了。
“容砚——你小子到底在追查什么玩意儿?把自己弄成这样?”叶之问单手将他捞在怀里,对着伤重却又死活拼命的死对头咬牙切齿。
“西方边境……偷渡……”容砚面色惨然,却依旧倔强地扶着叶之问的肩膀支起身子,凤眼凌厉地扫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的怪物,与高空之中独坐王座,手执一杯鲜血,面色苍白俊美的黑色燕尾服男子。
他以手托腮,像看着蝼蚁一样看着他们,仿佛神明。
“形似蝙蝠,以速度见长,吸血为生。他们是血族后裔。”容砚咳出一口血,缓慢地擦净唇边血渍,神色冷厉。
“入我国都,毁我龙脉,西方是欺我华夏无人,想要不宣而战?”
“这一代的双星就这点本事?让人十分失望啊。”血族抚掌,周围眼珠血红的蝙蝠逐一从虚空中浮现,团团围拢着苍白俊美的公爵。
他声音轻慢而高傲,于高天之上宣布道:“我是安德烈·谢尔普利菲斯公爵,年轻人,前哨战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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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进入主线。
毕竟是要拯救世界的,第一次组团打怪了。
想一想有点惨,被打上门来了。这波教授也要开大了,下章外挂续费。
稍稍揭一点点将夜的背景。
其实他无论是东方修真文明还是西方魔幻都去过,所以适应良好。本身也不是人类出身,所以根本上是个满级大佬,这个世界基本上没给他debuff。
摸翅膀要负责的喔,教授先生。
第10章 手缚苍龙
暮色四合。一点残红消退在天际的边缘,阴云悄然而至,京郊上空云层混沌,邪气降临于京郊的废弃工厂中。
这里遍地断垣,四野荒芜,唯有疯长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乍一看不过是废弃之地,但随着冲天龙气的流失,此地的结界才渐渐龟裂剥落,露出数千年的本相来。
龙气的中心是一个白玉石堆砌的祭坛,四角刻着四大神兽,中心镇守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龙。但此刻,龙却活了过来,金色的身躯在祭坛正中挣扎,缠绕在他身侧的却是汩汩流动的黑气,使得龙气的幻象痛苦难当。
这洁白的祭坛下方,却是累累断剑骸骨,横亘的铁链贴着符纸,牢牢镇压着数千年来的邪祟妖魔。这结界比燕京建城更早,护佑了万民。
“别管我,玄天大阵要破了,龙脉一断,那镇压在此地的上古大妖便都会出来——”容砚冰雪雕琢成的脸上一片苍白,刚一出声,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