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霍解释的很清楚也很简洁,虽然秋陆心里早有猜测,但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之后,还是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秋陆耳朵红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才挤出来一个毫无意义的“我”字。
他此刻心情很复杂,一半是羞的,两人虽然什么都做过了,但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另一半则是愧,因为秋陆进而又想到方霍刚才话里的意思——上个月,也就是自己从M岛赶回来的那一天,方霍竟然也是刚从S市回来的,他当时那么失控,大概也和在S市处理了一些麻烦的事情有关。
这么多年,自己好像也没有真正关心过他在方家的事情,而这些,他本该都知道的。
他眨了眨眼睛,脑子一热,更多的话就脱口而出,“其实我还有很多别的事情也想问问你,就是,就是你背上那个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还有,”秋陆看着他,一鼓作气的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谁欺负你?”
说这句话时,他眼神里带了一丝许久未见的狠劲儿,像一瞬间又变回了十年前那个气势汹汹嚷着要帮他去向欺负他的坏孩子报仇的才十五岁的秋陆,让人怀疑只要方霍说一句“有”,他就会立马冲上去。
但他们都长大了,尤其是方霍。
他从十四岁起,就已经不会在遇到事后躲在哥哥身后,到了现在,愈发长成了一个有能力保护所有人的大人。
他觉得这样很好,是他想要的,但仍然忍不住在听到“谁欺负你”时感受到一股热流涌向心底。
方霍怔了很久,才喃喃的道,“陆哥第一次问我这么多问题。”
“不行?觉得烦?”秋陆开玩笑的道,“刚刚不是还说希望我烦你。”
方霍摇了摇头,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道,“因为你一直没问过,我还以为你不在乎我呢。”
语气软乎乎的,像一团棉花糖。
秋陆听的也跟着心软成了一团棉花糖,摸摸他头,“我想知道的啊,就是之前……我现在问还不行吗。”
“嗯,”方霍心满意足,慢慢的道,“背上伤是坏人踩的……不用陆哥帮我报仇,他们早就已经不算什么了。”
“踩的时候有点疼的呀,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刺青?刺青才不疼呢,跟蚊子挠痒痒似的。”
秋陆问一句,方霍就答一句,慢悠悠的诉说着这些年来他未曾参与的所有,说到最后,又抱着他缠问,“你也跟我说说你的事情,我想听。”
“……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这段时间,在方霍的要求下,秋陆已经把自己这几年的生活事无巨细的给他讲了一遍,大到自己当初出了点意外被周秀娟夫妇所救、在A市生活了三年,小到周秀娟过年的时候腌腊肠要放多少盐。
“还是想听。”
“行了行了,我晚上回去给你从头到尾再讲一遍还不行么,”秋陆拍拍他,朝桌上那个小盒子抬了抬下巴,“东西拿出来了就放那不动了?不打算给我啦?”
两人这才记起来还有个盒子孤零零的在一旁呢。
方霍将小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秋陆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勾过去了,紧接着就被闪瞎了双眼。
那是一对男士对戒,样式简单大方,只在连接处分别缀着两个小小的装饰,一个像是叶子,另一个又像是花瓣、又像是根茎,虽然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但是很明显造价不菲。
而那叶子和花瓣,越看越有点熟悉。
秋陆怀疑道,“这是……?”
“你还记得它吗?”方霍问。
秋陆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瞬间就想起来了,这玩意不就是当年那个丑不拉几的粉红色摆件的样子?!
方霍背上那刺青也是同一个图案。
都是刺槐花。
虽然这个戒指上的很明显要精致一些,起码看得出来是个花的样子,没有那个摆件那么面目模糊。
秋陆在一边唾弃自己当年的直男审美真是可怕到离谱,又一边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起来——原来,从来都没有什么“跟秋陆无关的回忆”,方霍最深的、最重的、最热烈的回忆里,都写着他的名字。
秋陆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热,为了避免在方霍面前做出抹眼泪这种特别娘炮的事情,他赶在眼圈儿发红的前一秒就将方霍抱住了,头埋在他肩窝处,低低的说了一声,“谢了,我很喜欢。”
……
“啪”的一声,外面最后一盏灯也关了,表明最后一个员工也下班了。
整层楼都暗了下来。
“陆哥,”方霍环着他腰,唇齿在他耳边舔舐、□□着,没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公司已经没人了……”
他话里暗示意味太明显,秋陆想装听不懂都不行。
“……”秋陆心慌慌的朝门口瞥了几眼,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踩着高跟鞋吧嗒吧嗒的走近然后敲门,“不是,这里是在你公司,半个公共场合,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啊……”
“不要。”
……
作者有话要说:【拉灯.jpg】
第65章
过了没几天秋陆就戴着戒指招摇过市了。
办公室那群小崽子,一群技术宅,但个个眼睛尖的很,成天对哪个同事换了新车有了新包了如指掌,秋陆这种大喇喇挂在手指头上的大事,没一个上午就都发现了。
于是午休的时候就被缠着请吃饭。
小陈叫的最凶:“秋哥是真的不厚道啊,这连戒指都戴上了,前几天我问,他还说没女朋友!”
一人道:“人家就是不想告诉你不行吗?就你这张嘴,头天听到了第二天整个公司不都得传遍。”
另一人笑道:“还好捂着了,上个月老刘和大茅都结婚,连着吃了好几天酒席,都吃伤了,休息了个把月刚好可以再战啊,是吧秋哥?”
“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周吧!”
众人便都又齐齐盯着他,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秋陆被他们七嘴八舌吵的脑袋都疼。
他也不知道这大城市里的小姑娘小伙子们哪里来的这种不成文的规定,说是办公室里有人找了对象,就得请大家伙吃饭或者唱K,算是昭告天下,这对狗男女从此要搭伙过日子了,外人就不要再惦记了。
进易平这小半年以来,他也被拉去吃了好几次这样的饭局,局中基本上就是吃饭喝酒玩桌游,完了再去KTV唱个通宵。以往他一般到了要唱K的环节就提前跑路了,纯粹是因为怕了熬夜。
不再是十七八岁了,那会儿组团玩游戏,玩儿一晚上都没什么,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的去骑车或者打球,现在不行了,就那么随便熬一次,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都还是晕乎的。
这次轮到他自己,秋陆有点儿犹豫。
一是因为,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要是带出来了,自己怕是得在公司又出一次名,而且这次恐怕不仅是整个公司,整栋科技大楼都会知道易平有个叫秋陆的员工跟一男的谈恋爱了。
二则是因为,方霍这人从小就不是一个爱交际的性子,以前聚会十次有八次里都是熟人,剩下两次要么是被骗去的,要么是被学校逼的。这种和一大帮子不认识的人吃饭喝酒的局,他肯定不会喜欢。
秋陆想了想,迎着一众虎视眈眈的目光,硬着头皮道,“那什么,我考虑一下吧,主要是还得回去问问家里那位,万一他不愿意……”
小陈鬼哭狼嚎:“这有什么不愿意的!!秋哥你不是吧,你在家还看老婆脸色?是男人就雄起。”
“雄你妹啊,”秋陆无语道,“他比较认生……行了行了,他要是不来,我自己请你们一顿行了吧?算是看大家最近工作都很辛苦。”
好歹他也是小组长,这群人都是跟着他做事的,就算不是因为脱单,于情于理他也是该请一顿了。
大家还有点不甘心,不过既然秋陆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秋陆把这事提了一下。
他本来没觉得方霍会答应的,毕竟他方霍也忙,一周能抽空和他一起吃顿饭就算是清闲了,等着要跟他吃饭的人名单拉出来得有一米多高,实在是不太有可能抽得出空来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技公司的职员们吃什么例行脱单饭。
结果方霍听完了他的话,下一句就是:“你想定在什么时候?”
“啊?”秋陆道,“你还真要来啊?其实也不用啊,我办公室那群人也就是瞎起哄,不请也没什么的,过几天他们就忘了……”
方霍突然问:“你们办公室很多人都请过脱单饭吗?”
秋陆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也不算很多吧,就是基本上小年轻找了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都会请一请,但是我们组小年轻总共也就五六个吧……”
“那我也要,”方霍说,看秋陆一脸犹豫的样子,声音又低了一些,“陆哥不会是不愿意吧?”
秋陆刚想说“确实不是很想”,但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话要是出口了可大事不妙,连忙改了个口,道:“你不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