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以后,团子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干了什么蠢事,连兽耳都激动露了出来,他白皙的脸上爬满了红晕,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外走,却看见不远处,男人正站在树下在等他。
“小白你是不是又跑进去捡果子了,不是让你不要胡乱跑的嘛~”
丛林深处的光线带着朦胧,却很好地把树下的白矾笼罩,衬得他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样,在那个森林里,男人带着斑斑点点的温度,暖了白孟归去的路。
“走了~回家。”
男人笑着对团子伸出手。
男人的身上带着浓郁的薄荷气息,少年难得的没有去表示嫌弃,反而顺从的牵上,踏着一地落叶。
黑犬还是那样,经常跑到团子的地盘来偷吃水果。
不过自从他被白矾出手揍过一次后便学会躲开这个技能,而很多时候,则是团子和黑犬打闹,一个逼迫对方叫小弟,另一个却坚持花样百出的偷袭对方,森林里的一切都在运转,他们每天都活在吵吵闹闹中,这便是团子的日常。
………………………………
后来团子死了,死在在男人的怀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男人出现,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只能安静的闭上的了眼睛,没了呼吸。
鲜血从喉咙处流出,直到流干,这个糟糕的过程清晰的传送白孟的神经中枢,他好像看到一些穿着奇怪服侍的亡灵,从荆棘缝隙里向外窥探,死神在黑暗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来,带着透骨的阴冷。
突然,光从上面照射下来,驱散了一切不详,白孟在原来的地方睁开双眼,旁边还有那人的气息。
“……大白……”
他侧头过去,想要同男人说说话,却在瞬间,他的表情崩塌。
那是一根巨大的脊椎,彻底的惨白将几滴猩红的痕迹称托得格外明显。白孟对它很熟悉,无论是气息还是幅度……因为它曾长在男人的背上,然后支撑起团子的世界……如今,男人却不见了。
白孟不停的嘱咐自己不能哭,冷静的将龙骨收了起来,心里坚定着一件事。
……大白不见了,我要去找大白……
他的视线突然模糊,泪水一下就从眼眶里流了出去……
……不要哭啊……还要去找大白的……
……我要找大白……
最后,白孟通红着眼眶,对着大家道别。
他出了森林,开始徒步去了世界的所有地方,他曾走过滚烫的沙漠,也曾穿过无边的冥海,一路上,他手背上那微弱的光芒,便是他坚持的勇气和信念,可是,他还是没能找到男人。
最后,他又回到那片森林,时代已经过去很久,那里早已被高楼取代,他融入人群,习惯的对着符咒说话,最后以自己的再见结尾。
白孟熬过了一年又一年,时间带来了淡然和沉默,也带走了他手背上那仅有的一缕光芒,最后,失了颜色。
“……果然是骗人的……”
白孟呢喃了一句,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顺手拿着床边的酒一饮而尽,若是白矾知道了,肯定又要痛心疾首的骂是谁把自己带坏了……
白孟漫不经心的想着,这么长的时间里,好的坏的他都去学过,连曾经珍惜到不行的那根龙骨都被他当做了武器,用的时候还格外顺手……
酒意慢慢弥漫上来,白孟顺着醉意躺了下去,那天夜里,久违的梦境造访了他的床头,抚摸他就像抚摸一个迷途归家的孩子,带他走进一片厚重的迷雾里。
他变回了团子,周围还是那片熟悉的森林,他往外面跑,然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他的眉眼依旧带着微笑,那双眼睛里流动着温柔。
“……**小白**……”
团子茫然地眨眨眼,瞬间,男人的身影在浅光中开始消散。
他猛然睁大眼。
“……白矾……”
“……白矾!!”
团子变回人形,少年的他急忙跑去,男人的身影慢慢消失,而他的金色的瞳孔里溢满温柔和无可奈何。
刮过他的皮肤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冷意,白孟感到自己的眼眶里溢出了些液体,他不知道是不是输送错位置了的鲜血,从心脏流到瞳孔,他只知道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出他的眼眶,止都止不住。
“……***”
“…………*……”
他不听见他在说什么了。
“白矾!!!”
白孟咬紧下唇,踏过无数的落叶,踩着一地的阳关。
他冲过去,伸出手来拥抱男人。
“……”
“…………***别哭啊……”
然后,他的大白消散在他的怀里。
第二十四章 被恐吓的队长(二)
白孟觉得自己做了个漫长的梦,男人的微笑离他很近,近到触手可及,仿佛男人从不曾离开。
可是那都是假的。
白孟挂着僵硬的笑容,鲜红的心脏缠满了荆棘,密密麻麻,不见光亮,唯有一朵朵妖娆的花苞在上面怒放,埋藏着所有的的触目惊心。
外面一片黑暗,只有白孟的周围有着点点星光,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坐在他的对面,俊美的脸上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他说:“小白孟,好久不见。”
“嗯,是有很久不见了,”白孟点点头,:“所以呐?”
“…………”
对方被白孟的回答哽了一下,估计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是这样的,但他也不恼,只是包容性的笑了笑,“对于我们的重逢,我以为,你会很激动……”
“之前是会的,”白孟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对方:“可惜你来晚了。”
“早个几百亿年,我可以分分钟立马抱着你痛哭流涕然后任你为所欲为,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是根老油条了。”
“…………”对方艰难的维持着笑容:“没事,我知道是我不对,这次,我不会再突然离开……”
“男人哪一句话是真的?都是假的,假的,是不可信的!”
“……”
气氛一下安静了。
没想到白孟会这般油盐不进,对方低下了头,眉间轻皱,他微微垂下鸦羽般的长睫,有几缕散落出来的灰色长发从耳边垂落,让他整个人看上异常的失落和悲伤,
“我们真的不可以了吗……”
“…………”
白孟漆黑的瞳孔微闪,心里的疤痕又再被人撕开,曾经,男人也是以这副姿态来示好,当他不开心或者讨扰时,他就故意在白孟眼前低头,只要自己有一点软化的痕迹,男人就会立马说出自己的目的。
“以后不准再见东边的那只松鼠了,我都看到了!它对小白表白!那个凑不要脸的!”
“……你一个大男人还卖萌!更加凑不要脸啊!”
……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用我这沾满薄荷绿的手来玷污白孟大人!你就原谅小的吧!”
“呵!下次再敢摸我,我看是你皮厚还是我牙尖。”
……
“你又在为那只黑狗说话!小白你这负心的家伙!”
“你讲点道理啊!人家叫黑犬,不是黑狗啊!”
“你看!你又为了他凶我!”
……
白孟轻轻的按住太阳穴,眉头微皱。
对他而言,回忆越真,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口也越深,它们让自己从内而外的腐烂,还只能发出嘶哑的哭喊,死去都无法安宁。
所以时间真是好东西,白孟在心里轻嘲,现在的他,无论有多痛,都是不会再随意的哭了。
对方时刻注意着白孟的神情,自然也没错过那人一闪而逝的僵硬,他赶紧顺着之前的说了下去,
“我们重新再来吧,一定可以……”
白孟不动声色的压下涌出的悲伤,又恢复了平日里没个正形的作态,他一脸诚恳的拒绝了那人:“一定不行的。”
“……为什么?”
“都说了太晚了啊,”白孟一脸不堪回首:“时间一久,我这心里的小鹿就被撞死了,所以我们就没可能了。”
“…………”
“鹿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哪凉快就待哪去,”
“…………”
“我不信!”那人突然站起身来:“你曾经答应过的啊!小白……”
他的话突然被打断,因为原本坐着的白孟倏忽的出现在他身后,尖锐的指甲抵住他的咽喉。
“安静点啊。”
白孟轻声的说道。
“还有,求人的时候,记得称呼上的委婉,比如我,你得叫爹。”
“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是他,我会激动,也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可是,”白孟松开了威胁,坐回男人对面:“你不是啊。”
“早在很久前,我就遇到过无数次的这种情况……”白孟的语气不变,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嫌弃:“不过,在这里,我就要批评一下了,为什么你们的套路都是一样的???利用那人面貌,诱拐无知青年般的语气,千篇一律,太多了,多到我都有些尴尬,觉得自己的恋人是某宝买的,低价出售还带包邮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