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喧气得跳脚:“那我就是想要你来接我不行嘛!”
“行行行,但今天不行,你懂的,陪大客户,先不跟你说了哈”
她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眼看着熟悉的一辆车就要滑出了视野,秦喧窜了上去,敲敲玻璃:“陆大主任,有没有兴趣载美女一程啊?”
轿跑一言不发开始轰鸣加速,嗖地一声冲出了医院大门,只留下心惊胆战风中凌乱的秦喧。
就在她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银白色的车缓缓停在了前面那个路口,陆青时摇下玻璃。
“跑快点,这里不让停车”
我信了你的邪,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秦喧面上端出微笑,实际上早在心里把这人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怎么最近不和你那个美女邻居一块来了?”顾衍之抬手狠狠一箭正中靶心,箭馆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天。
“忙,有一阵子没看见她了”两个各自作息不规律的人即使顾衍之有心见她,多数时间也碰不着面。
“我说,你该不会真的……”
顾衍之瞥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别乱说话,不可能的事,我放弃了”
对方嗤笑一声:“你看上的事会放弃?”
顾衍之抬手把弓弦拉满:“这种事又不是别的,总要你情我愿才好,强扭的瓜不甜”
“那你觉得她对你是个什么想法?”难得看见她为了这种事苦恼,以前半个月也不来一趟,现在休息时间天天往箭馆跑,恐怕也是为了见那个人一面。
“没想法”又是一箭正中红心,顾衍之走过去换了一张靶纸。
“我觉得她看我可能和看她的病人没有多少区别”
等顾衍之走后,店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陆青时背着包进来,侍应生引着她往里走。
她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低头认真走路。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喧闹的酒吧里人声鼎沸,红男绿女肆意摇摆着腰肢,几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进去了,很快和舞池里的人玩在了一起。
酒吧后的小巷里停着一辆卸货的面包车,上面写着某某饭店的名字,深色玻璃下坐了几个便衣警察。
坐在后排的技术人员打开监控,把耳麦递给向南柯:“向队,线人已经进去了”
“好,我们也准备一下”
五分钟后,几个人下了车,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戴着油腻的厨师帽,打开了后备箱往下卸货,一箱一箱的蔬菜蛋奶被抬了下来。
酒吧的人出来接应:“这边,这边”
“乖乖,你们这地方可真气派,这墙,这柱子也忒好看了吧”便衣警察操着一口方言跟酒保搭话。
对方冷冷哼了一声:“那是,也不看看我们酒吧是什么地方,有好多可有名气的大老板都喜欢来我们这儿消费”
步入冗长的走廊,拐角尽头有直通向上的楼梯,铺了地毯却分外安静,除了侍应生,几乎没有人上去。
说话的功夫,又一名穿着女仆装的侍应生端着名贵的红酒上了楼。
向南柯多看了两眼,立马被对方劈头盖脸呵斥了一顿:“看什么看!那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赶紧把菜给我放下滚蛋!”
“是是是”几个人点头哈腰地。
“什么?”听着手下传来的消息,喝得迷迷糊糊的人瞬间清醒了,拿起手提包。
“各位,失陪一下”
引着线人上楼的那几个小喽啰,一边走路一边打呵欠,长期吸毒的人面色萎靡不振,说话的时候轻轻磨着牙。
毒瘾犯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要我说啊,也是你们几个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一般人是进不了这个门的,看在老陈的份儿上,今天让你们见见世面”
缉毒警和这小喽啰勾肩搭背的,模仿长期吸毒的人模仿得惟妙惟肖:“那白面都吃腻了,实在是没什么劲儿”
说罢,又打了一个呵欠,步履蹒跚起来:“这不才来你们这儿找点新鲜玩意儿嘛,上次老陈给我那东西就够劲!是吧,老陈”
线人赶紧替他点了一根烟:“那可不,我老陈的东西谁敢说不好,您也不差那点儿钱不是”
听见“钱”字,小喽啰立马精神了,看来是个大主顾。
一行人从厨房出来,正好打了个照面,缉毒警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一个手势,向南柯会意,按下耳麦:“各小组准备”
一行荷枪实弹的刑警贴着墙根溜进了酒吧,线人上楼,向南柯走在最后,突然顿住了脚步,送他们出来的人直挺挺撞了上去。
“嘿我说你……”
他话音未落,警官反手一个肘击,轻飘飘落进了自己怀里。
向南柯把人拖到了角落里,抽出腰间的配枪:“行动!”
“站住!不要动!警察!手抱头,蹲下!”踹开包厢大门的时候,尖叫声四起。
向南柯一把拎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喽啰:“你们说的新鲜玩意儿,就是这个啊?”
小喽啰啊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她把一小袋白面甩在了桌上,那东西一看就不纯,添了面粉的,大发雷霆:“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给我挖出来!”
深更半夜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秦喧打着呵欠去开门:“哟~今天怎么舍得到我这里来了啊?”
“这不是工作忙完了就来了嘛”包丰年说着,从门口的鞋柜上取下拖鞋自己换了,虽然神色从容,但秦喧还是留意到他的领带乱了,像是情急之下重新系上的一样,额头上也有薄汗,这个季节可不算热。
“你当这是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话是这么说着,她还是倒了一杯水给他。
“洗澡去,不洗澡不准上床啊”
早上洗脸的时候,被针扎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于归又挤出一点儿淤血来,拿碘伏消了毒,草草用创可贴包了便跑去上班。
她咬着包子跑进医院里,检验科的同事刚好看见她:“哎于归,昨天你们科的那个病人检验结果刚好出来了,你拿走吧,我就不送过去了”
于归腾出一只手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才接过来:“好,麻烦你了”
转身的时候正好又和病人家属撞在了一起,资料散落一地,她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啊,走路不长眼睛啊,下次注意点儿”
“是是是”于归蹲下身去捡四散的检验报告单。
血常规,生化,X光,胸片……
她一一收好,直到捡起来薄薄一张纸。
HIV抗体初筛。
目光往下移:阳性。
于归顿时五雷轰顶,抖得跟筛子一样,眼前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第69章 分手
陆青时下了手术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办公室:“于归呢?该交的病历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去?”
刘青云站起来把整理好的内容交给她:“陆姐……她……”
“她怎么了?”
听完之后陆青时微微皱起了眉头:“技不如人怪谁?都能把自己扎了可真有本事”
“都是我不好找不到血管,当时情况危急, 于大夫才做的中心静脉穿刺”小护士抽抽噎噎站了起来, 自责得不行。
“现在她人呢?”
“徐主任让她回去休息了”
大清早接到于归的电话时, 那边哭成了泪人, 方知有从床上一跃而起:“小归, 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啊!慢慢说……”
于归哽咽着,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HIV阳性, 职业暴露之后有很大的可能会传染给她, 她不能和方知有继续在一起了。
为什么是这种病啊……
为什么……
于归捂着头坐在天台上泣不成声,泪水一滴一滴砸进了地板里。
其实于归虽然是个有些胆小经常落泪的人, 却鲜少有这么情绪奔溃哭得歇斯底里的时候。
方知有的心揪了起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别怕,有我在”
于归看着自己手上那被包起来的小伤口, 泪水簌簌而落,天台上的风大了起来, 吹乱她的头发。
“知有, 我们分手吧”
方知有捏紧了电话,一丝钝痛从心间划过:“理由”
于归哽咽着:“没……没有理由……”
在一起十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分手,听着那边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于归的五脏六腑都绞痛了起来。
“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泪水模糊了视线, 远处高楼大厦的轮廓变得虚化起来,于归的手扶着冰冷的栏杆,她的心也像这铁一样凉。
“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约定还记得吗?”
“记得”
那是十年前的深秋,落满梧桐的街道,脚步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后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回想起来,她都会记得那晚的星星很亮,月色很好。
于归红着脸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迎接她的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薄如蝉翼,落在额头,却如羽毛般拂过心间,荡起了甜蜜的涟漪。
“嗯”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两根手指紧紧缠绕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