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是要把人活生生晒成干吗?快渴死我了。”
李刚对于这个同僚千篇一律的牢骚分外熟悉了,在心里的小本子上面又划了一笔,希望能够早些休息,拿毛巾使劲洗一次耳朵舒坦会。
“不是有水吗。”
林山说:“这玩意喝下去立马得把我烫死,唉,要是有酒就好了,最好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好酒,嗯,那滋味……”
李刚起了馋,忍不住舔了舔干干的嘴边,但还是嘲笑:“就你还想喝到好酒?”
林山哼哼了两声。
“我怎么了?还别不信,说不准老天爷见我累得要死就好心从天上掉下两坛来。”
说着,林山不经意地一撇头,眼睛突然睁大,更像一个圆溜溜的苹果了。
“……不会吧……老天爷难道真听到呼唤了?”
热辣的晕乎了的远处,扭来扭去一个粉红的倩丽身影,一个袖子掩着半张面,提着个用蓝布盖了严严实实的竹篮子,把那细瘦腰扭得让人一愣一愣的。
娇滴滴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仿佛蚂蚁爬遍全身似得起了鸡皮疙瘩,真是比青楼里的姑娘还带劲,陈年老酒还刺刺了嗓子眼。
“夫人体恤你们辛苦,吩咐我带两坛好酒来犒劳一下。”
林山伸出手,掀开严严实实盖在竹篮子上的蓝布,头探过去,瞧一瞧,果然里面放着沉甸甸的两坛酒,打开塞子闻了一下,情不自禁道:“好香,果真是好酒!”
林山哪里还能等待,随即伸出手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末了爽快地哈一声,脸颊立即红彤彤得像个酒缸里腌醉了的大苹果。
李刚却是没喝,左看,面前人袖子掩着半张脸立即右转头,右看立即左转头,看的他心烦。
“你把头转来转去以为自己是拨浪鼓吗?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
这人把脸掩得更多,小眼睛滴溜溜的直转。
“……我从小个性害羞,您请见谅。”
李刚突然一把抓住这人的手臂,吓得对方情不自禁地拔高了嗓子,尖得可以唱首山路十八弯的山歌,也吓了李刚一大跳,乖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强.奸对方了呢。
“男女授受不亲,您……您这是干什么?!”
李刚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越觉得不对劲,严厉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说,你究竟是谁?老实交代!”
“我……我是新来的,您没见过我,自然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那你冒那么多汗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鬼,所以在害怕?”
“您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一个弱女子受不了这蛮劲,怎么会没有反应。”
“可我看你,却是可疑的很。”李刚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那篮子里的酒,眉头渐渐皱起。
遭了,这家伙,是看出来酒有问题了!
柳林林背后冷汗直冒,心跳仿佛要蹦到嗓子眼,咬了咬牙关,豁出去了,一个冲刺撞进了李刚的怀里,弄得没有防备的他差点把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他低下头,就见到怀里那张脸白扑扑的粉直掉,脸颊两旁画着两团猴子屁股似得的腮红,眉毛描得几乎要到后脑勺去,顶着比鬼还恐怖的脸,偏偏还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小圈圈娇嗔着。
“不过是些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嘛,这样纠缠不清莫非……是对我动心了么?讨厌,真让人难为情。”
末了还抛了个魅惑的秋波,让他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扶着门沿,嘴角缓缓流下一行血。
柳林林惊讶地说:“虽然我是美得沉鱼落雁,但也不至于成这种程度吧?”
话还没说完,李刚就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许再靠近我一步!你这个男扮女装的死变态!”
美人计彻底失败,柳林林不甘地切了一声。
“可恶,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我都伪装的这么完美了,为什么还会被人看出来!”
李刚忍无可忍地吐槽:“哪个女人会长得像你这样恶心啊!拜托出门前照个镜子好吗?这样还沉鱼落雁,那驴都能当贵妃了!”
“什么?!”
柳林林头上蹦出一个井字,就听见清脆的咔一声,手里的刀折成两半被打晕在地。
林山见势不妙立刻拔刀,却觉得头晕脑胀。
“怎……么……会……难不成这酒里有迷……”
林山也晕倒在地上,尽管成功放倒了两人,但心里还是不爽,走进停尸房忍不住灰心丧气道:“秦时,我的伪装真的很丑吗?”
秦时近距离地看着那张比鬼恐怖的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怎么可能呢,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
柳林林疑惑地说:“可是……你为什么在吐血?”
秦时镇定自若,无视了嘴角不断涌出的血。
“只是最近有些上火,不用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重要的是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柳林林果然相信了,认为前魔教教主怎么会骗人呢,不禁得意的笑了又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真的吗?”
秦时镇定自若地说:“不过还是把妆擦掉吧,以防被人看到落下把柄。”
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秦时终于能口吐鲜血,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就忍不住抹汗,要是再多看几秒,大概自己就得先和庄主一起躺下了。
第8章 密令
突破了守卫的限制,两个人终于来到停尸房里面的尸体前。
气温阴湿湿的,柳林林摸摸手臂打了个寒颤,不怕死人和鬼,但活蛇活虫别提有多惊悚,要是爬到身上来了得心脏蹦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秦时,打死也不跑进来,仔细瞅着墙角四处和脚下,苦大仇深的严阵以待。
待在这种地方,秦时倒是没有想太多,只因为上个世界的师傅李狗剩坚定不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鄙视封建迷信思想,对哪里闹鬼了总是不甚在意的哈哈大笑。
他总是会嘴抽,的亏上个世界的人很宽心,不然非得把这个满嘴跑科学的异类捆起来做烧烤,自己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不被烧死真是托了老天爷的福。
伸出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面的一条长长白布,开始慢慢研究起这具布满疑点的尸体来。
……赵元说的确实有错,是被一剑穿心而死,看不出来挣扎的伤痕,视线缓缓来到手臂,眉头一皱……怎么会!
把包裹着尸体的衣服袖子袖口翻卷上来,果然不是自己一瞬间眼花,原来亲眼所见的伤口是真的不翼而飞了!
又看另一只手同样没有伤口,眉头越发紧蹙。
遇害前那伤口明显还没有愈合,所以敬酒时,酒流入袖口才会有刺痛反应,即便是上好的金疮药抹上短期内也还是有伤疤。
自己绝不可能会看错,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伤口?事情,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发现了疑点,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线索,停尸房待的太久恐怕容易被人发现,还是先离开为好。
刚从里面出来,却突然看到了顾许容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活像埋伏已久随时把獠牙深深扎进猎物脖子。
李刚和林山两个侍卫一个被打倒在地没醒来,一个迷晕了趴在阶梯上呼呼大睡,堪比抓奸在床的尴尬现场。
柳林林忍不住低声紧张道:“……遭了被看到了,我们该怎么办?”
秦时依然不动声色,仿佛是用手指就能轻松捏死的小小飞蛾都不够资格入他的眼。
良久,顾许终于招架不住先败下阵来,又不甘就这么走了,便落下句听起来实在是不痛不痒的威胁。
“给我记住,下次别让我亲手逮到!”
秦时却说:“你可以现在就告发我们。”
顾许容嗤笑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动了庄主的尸体?得了吧,就算把那具尸体剁碎了喂狗,我心里也不会有任何触动。”
秦时说:“庄主不仅好心收养还细心教导,如此绝情的回报他难道从来没有愧疚?”
顾许容满脸嫌恶道:“这本来就是欠我的,一点小恩小惠又怎么能弥补得了曾经失去过的!被人弄死了也是活该!”
直到他走了,柳林林还是全程发蒙,越发搞不懂这落雁山庄里的复杂关系,本来想和秦时说说,却发现对方若有所思。
——
因为房间沾了血实在晦气得很不能住人,落雁山庄又要加急调查杀人凶手,便来不及重新给秦时安排新客房,所以就暂时住在了柳林林房里。
这倒也没什么,打个地铺的小事,只是柳林林的建议被驳回,睡在床上的还是他,看着秦时是打地铺的那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法子叫上来一起睡,那只会更不好意思的。
两个人从停尸房回到客房里没多久,外面就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端着水果和茶点的小桃。
小桃低头欠身后偷偷地抬头,见着开门的人是柳林林而并非秦时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要把先前准备说辞表达一下。
“多谢之前两位出手相救帮奴婢解了围,这是奴婢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