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总是消息格外灵通,他们的交际网里有无数的路线方便随时随地的抽取想要的人或则事,秦时回去找了钱广瀚讲讲这个临时想到的方案,听完,钱广瀚觉得这简直就是寒冷得要冻死的大雪中送来了烧火的一堆炭,没有比它更及时更好的办法了,当即义不容辞地拍着胸脯表示这个寻人的难题就由他来搞定。
才过几天就找着了牛夫的养牛场,秦时与钱广瀚一起前去,牛夫面对突然登门拜访要求合作的两个人倒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潦倒破地方居然也会吸引来这么不缺钱的生意人,更没有料到以前搭顺风车的看似没有活干的无业游民竟然还身家千万。
亏得他自己那个时候十分同情地委婉意思可以给他提供一份活干来养家糊口,还偷偷塞了一点钱在对方身上,此刻回想起来真是太羞耻了。
牛夫把遮阳用的斗笠遮盖在仿佛红霞的脸上,不好意思直视秦时,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屈尊来他这里养牛呢,心里一定是在笑吧,他这张老脸都见不了人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对于他们的合作意向,牛夫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谁都想多赚点钱,把堵着的身子从大门口让开请他们两个人进来在屋子里慢慢详谈,这让揪着焦虑不放的钱广瀚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还以为会吃闭门羹,有商讨的想法也算是增加了几分成功的几率。
只是他嘴笨得很,不晓得面前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养牛场主人是不是其实也贪心得很,要是谈得不愉快,他们此行白来就算去找别的地方改造也不行了,资金周转不过来,哪里还有一个个上门商讨的时间,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秦时的身上了。
他们三个人坐在屋子里,秦时作为东家主动充当起了说客,描绘大概的未来蓝图和利益,向牛夫证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绝对是互利共赢的。
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谈妥了,钱广瀚松口气这才卸下了一直以来备受煎熬的重负,牛夫也很满意这次的结果,他没有失去养牛场依然能够从中获得利益,甚至比以前来得更加轻松。
于是这个问题就这样完美落下了帷幕,养牛场被迅速改造,招进来许多工种,雪花飘过来般源源不断的订单也开始了正式生产和销售,所有人都很满足,除了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的胡子骞。
“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这么好运这么快找到了解决方案。”戴着玉扳指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胡子骞愤怒地说,“他是高兴了却浪费了我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那么多的屠宰场能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专门管理这个的,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些压根就不能用的垃圾货,到头来还是要卖给别人。”
王管家在旁边试探地问:“老爷,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心不在焉地转动着大拇指的翠绿色的玉扳指,胡子骞靠在椅子前慢慢思量对策,窗户外面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秋风扫落叶,几片干巴巴的飘到了屋里看着格外碍眼。
王管家忍不住嘀咕几句,“这群下人,平时真是好吃懒做惯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这些杂草枯叶,秋季本来就容易天干物燥,若是自燃起来那还得了,等会得好好说道他们。”
“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胡子骞突然道。
王管家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额……这群下人,平时真是好吃懒做惯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这些杂草枯叶?”
“不对,不是这一句。”胡子骞否认了。
王管家又尝试道:“等会得好好说道他们?”
“也不是这句,就上一句。”胡子骞还是否定。
王管家想起了胡子骞指的是什么,于是道:“秋季本来就容易天干物燥,若是自燃起来那还得了。”
“没错,就是它。”胡子骞肯定了这句话,他拍打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拾起经过外面飘到了屋子里地上的其中一片橙红色的枫叶,它在手里晃动发出沙沙的细微响声,渐渐眯起了眼睛,“想要跟我斗,好啊,那么我就让你好好吃一吃苦头长长记性。”
走在已经被改造完全的养牛场大道上,钱广瀚瞧着周围蒸蒸日上的劳动场面喜不胜收,时不时还有人从旁边过去朝他们问好,他也笑脸相迎地点点头。
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唯独秦时还在不断精进夜间巡逻的人手,他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小心翼翼的。
平常的确会有心术不正的人来偷盗饲养的牲畜,但那么多的巡逻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抓到官府去挨上几大板子再坐几年的牢狱,这些足够这些人喝上下半辈子不敢再碰的好大一壶了,不可能会有人这么的蠢。
他忍不住困惑地问秦时,“狗蛋兄,可能是我多嘴了,你为什么要花钱干那些多余的事情?其实根本不必要请这么多厉害的人替换掉普通的巡逻队,我觉得还不如最开始的,他们人数多但要钱少,还能替我们省点钱呢。”
秦时慢慢地摇摇头,“最开始那些普通人的本事完全不够,若是防备着的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倒也可以用用,但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不事先准备,等他们来了就迟了。”
钱广瀚此时此刻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到底是谁这么可怕?我们年年月月都有向朝廷交税一次不落,就算派人过来复查也不怕,还能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会搞垮我们?”
秦时轻笑了一声,“不用这么费劲去猜,我估摸着,这几天的晚上他们大概就要耐不住寂寞打算动手了,到时候再说吧。”
既然秦时已经有了对策,钱广瀚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反正以前的麻烦事都是经过他的手才终于解决掉,只要相信着,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当天深夜,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柔和的光斑驳着洒下树影,没有一个人在四周走动,所有的生灵似乎都睡着了。
树影里,忽然窸窸窣窣地钻出来两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他们将会露出来的五官部分遮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就连头发都拿着长布包成了头巾,来回转过头查看一下巡逻的那些人好像都回去睡觉了,便鬼鬼祟祟地相继翻墙溜进了养牛场。
经过一番寻找,总算是发现了修建起来供牲畜们休息的地方,立即开始搬来了一簇一簇的柴火堆放在棚外面,提起油桶尽数倾倒,直到全部的油浸湿了全部的柴火才作罢。
拿出一根火折子点燃,丢弃在浸湿了油的柴火上,瞬间大火烧起来并且势不可挡,做完这些,两个人迅速翻墙出去。
跑到不会被追捕的安全距离,他们才伸出手扯下遮挡着下半张脸的黑布,放松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高个的心有余悸地说:“刚才都快吓死我,就怕倒油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巡逻的人,还好一切顺利没有被发现,否则抓到的话我们就完蛋了。”
矮个的不屑地说:“瞧你这点出息,这几天咱们一直都在外面盯着,亲眼所见他们警惕性越来越削薄,巡逻的人数从二十多个变成了十几个最后只剩下五六个,才挑选今天深夜动手放火,他们此时此刻正在被窝里舒服的梦周公呢,哪里能够料到外面已经大火烧屁股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就放一万个心吧。”
高个的犹豫道:“但火烧得大了,万一蔓延到别的地方怎么办?有不少人在那里,不小心烧死了人……”
“嗨,烧死了人最好,咱们的老爷说过的话你忘记啦?不光火要烧得猛,连人也别放过,有五个就死四个,总之在镇子上闹得越大越好,就是要叫他们长长记性,知道知道这块地儿是谁说的算。”矮个的得意地说,“若是真死了好多人,老爷一高兴说不准就要赏我们一箱子的钱呢!”
这时,有一个声音从某处阴森森地响起,“恐怕你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接下来得的不是一箱子的钱,而是一大碗的牢饭。”
瞬间,四周燃起了火把,一群人从不起眼的茂密草丛里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他们两个,有的拿草叉、有的拿镰刀,说话的那人走在吓坏了的他们面前正是怒不可遏的钱广瀚。
“原来就是你们这些心术不正只敢偷偷摸摸下绊子的鼠辈,如实招来!你们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两个人害怕得抱在一起缩成一团,“大爷饶命啊,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是胡子骞!是他强迫我们干这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钱广瀚登时傻眼了,“胡子……骞?不就是之前收购了所有屠宰场逼得我们只能到处跑的人吗?难道是计划赶不上所有想要在背后补一刀,怎么能这样无耻,连打工的其他人都不放过,天地良心,我一定要报官抓他!”
“等会,官是一定要报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做。”秦时从身旁走过去,拿出一封信丢给抱在一起的两人,“你们其中一个拿着这封信去交给胡子骞,让他看了信想清楚要怎么做,必须要送达到,若是答应却逃跑了,这个镇子不大你们知道后果。”
“好,好,我马上去。”矮个的害怕极了赶紧拿起丢在地上的信,紧张地盯着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的镰刀和草叉,脚步一顿一顿的,唯恐他们义愤填膺下一下子捅死了他,在人群让出的一条空隙里连忙跑走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