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被梦中那些锥心刺骨的悲伤牢牢攀附,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带着哭腔的嗝。
主卧室内两只虫在巨大的床上“同床异梦”,陆忱比叶泽更幸运,他没有携带任何与前世相关的记忆,此时正在梦中勤勤恳恳地做作业。
他被老师压榨惯了,身体陷入睡眠时还未休息的大脑仍在活跃工作,千方百计地想要设计出一架宇宙最炫机甲送给自己的雌君。
然而科研工作的进程总是充满挫折,未来的机甲大师挠了挠头,察觉到组装过程中一颗非常关键的螺丝钉忽然在案头神秘消失。
梦中的陆忱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开始掘地三尺地搜寻桌上堆积如山的杂物。
紧接着,叶泽“啪”的一声在他眼前凭空出现,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陆忱老老实实地回答着雌君的问话:“找螺丝钉。”
面容冷峻的军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属于长官的威严,似乎在暗自评估他是否值得信任。
陆忱在梦中有些迟钝,呆呆地站在原地与他对视。
视线中的雌虫越走越近,身上的衣物也神奇地越走越少,最后十分清凉地站在他面前,语气相当平稳地说道:“我这有两颗螺丝钉,借给你怎么样?”
陆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叶泽表情十分严肃,迅速拉住了他的手按上自己胸口:“在这儿呢,你都拿去吧。”
没带脑子入梦的雄虫反应慢半拍,果然感到掌心里按着两颗软中带硬的小玩意,当即十分欣喜地对这只雪中送炭的大好虫真诚道谢:“这是一种新型合金吗?您真是慷慨大方!”
话音刚落,雌虫的神情立刻变得隐忍克制,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难以抵御的痛楚,或是某种难以自拔的快感。
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从他唇边逸出,生生将摸不着头脑的雄虫直接送出了梦境。
陆忱睁开眼,感到脖颈间一片粘腻、全身上下糊满了汗水。
一只大型热源正深深埋在他肩头,一边发出低哑的呜咽,一边无意识地继续搂紧怀中那只无辜的手臂。
雄虫被紧紧攀附了大半夜的左臂已经失去知觉,他垂眸看了眼似乎在梦中干坏事的雌君,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医疗队讲明每周三到四次的亲密行为不会加重叶泽的负担,但陆忱亲自查阅相关参考资料,认为自家雌虫那称得上“索求无度”的行为并不具有普遍性,坚决不肯在规定时间以外同意对方的请求。
他观察到雌君此刻不同寻常的表现,顿时误以为被严格限制了【哔】权利的叶泽是在进行某种不可言说的梦中活动。
然而,那些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泪水立刻推翻了他的猜想。
叶泽的眼泪扑簌簌地沿着他裸露的手臂滚落下来,将他整颗心也一并润湿,陆忱难得有些慌乱,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柔地拍了怕雌虫的背,低声唤道:“叶泽?做噩梦了吗?”
睡在他肩头的军雌打了个小小的哭嗝,看起来简直可怜极了,滚烫的脸依旧在他颈间摩挲轻蹭。
陆忱抚摸着雌虫的侧脸,用哄劝幼崽的温柔语气再度轻声说道:“醒一醒,怎么哭了呀?”
叶泽被他亲在额角,迷迷糊糊地从梦中挣扎出来,察觉到雄主正耐心地陪伴在自己身旁,顿时有些混淆前世今生的界限,猛地扑过去抱住对方的脖子喃喃道:“您还在、蛋也还在,真好。”
他心中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充到再无一丝缝隙,受到刺激的泪腺却不肯听从指挥,仍在兢兢业业地继续落泪,军雌对此感到有些难为情,在雄主背后伸出手来,自己将眼泪擦干。
静谧的夜晚十分温柔,为稳定孕雌的情绪,主卧室内开启了昂贵的全息造景,今日刚好轮换为他最钟爱的虚拟星河。
叶泽的指尖从正在下落的微型流星雨中穿过,他渐渐平静下来,对雄主无声的体贴十分感激,低声说道:“您不问我做了什么梦吗?”
雄虫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释放出几束精神丝线,同时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雌君和虫蛋:“不必问。”
“因为梦都是假的,现在才是真的。”陆忱的声音坚定从容,托在他背后的手也稳定可靠。
叶泽“嗯”了一声,细细感受着腹中幼崽的活跃回应,心中的不甘和郁气渐渐消散。
既便陆忱及时终止了雌君的噩梦、第一时间给予对方恰当的安慰和陪伴,叶泽依然在其后相当长时间内表现得有些异于平常。
最突出的表现就是经常要求雄主跟他一起确认虫蛋的存在感,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精神丝线的试探和对腹部的物理碰触。
陆忱甚至暗自疑心幼崽会由于双亲的频繁“打扰”而无法入眠。
——但毕竟“它只是个孩子”,相较之下当然要考虑情绪更敏感、身体更脆弱的大雌虫。
新手雄父一番权衡,果断将虫蛋的用户体验抛在脑后,转而配合起了雌君的诸种要求。
中央研究院入学报到当天恰好赶上叶泽每周一次的额外休假,陆忱不必驾驶飞行器先将军雌送到工作地点,他们二虫在仲夏角的小街区口相互道别,叶泽秉持着这段时间来的新传统,再度提出让雄主摸摸自己的腹部:“幼崽也对您说再见。”
陆忱笑了下,又一次相信了军雌对虫蛋的霸道代言,目光柔和地对着雌君的一大块腹肌说道:“嗯,你们好好睡觉,不要折腾雌父。”
话音刚落,他眉间微微一动,有些惊讶地感应到掌心里传来一股微弱的精神力回应,仿佛有一只柔弱的小生命突然拱了下自己的手。
——虫蛋里果然是小雄虫吗?
陆忱第一次见到还未出世就能与雄父通过精神域对话的幼崽,这超出了他从参考书籍中获取的相关知识,一时间又惊又喜,准备与叶泽分享这份珍贵体验。
就在他们二虫站在街口黏糊糊的时候,一道十分没眼色的声音突然从后方插入其中:“咦?陆忱阁下,您准备去学院报到吗?”
一只笑容灿烂的雄虫连跑带颠地迅速凑近,飞快摸上了他家的飞行器,感叹道:“哇哦,噪声微小、咬合流畅——不愧是您的座驾,一定经过了您的亲手改装吧?”
雄虫职业病当场发作,望向他的目光中闪烁着眼巴巴的祈求:“能让我也试坐一下吗?”
陆忱十分无奈地将对方抱住自己的手臂移到一旁,在军雌隐而不发的视线中有些头疼地介绍道:“这是机甲学院的前辈海若,入学考试时曾给予我许多热心帮助。”
说着他转向表现得过于亲热的高年级生,蹙眉问道:“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海若对S级雄虫重组过的飞行器一见钟情,正踮起脚尖试图越过陆忱的肩膀端详他身后的主控台,闻言回过神来笑着答道:“是呀,刚好是近邻呢,这说明我跟您——”
雄虫注意到军雌凶巴巴的目光,委委屈屈地临时改口:“——跟您的飞行器很有缘分。”
叶泽一声轻哼,如临大敌地端详着面容清秀、性格活泼,又疑似与雄主关系亲密的雄虫,果断打开车门自己占据了驾驶位以外的唯一一个座位:“忽然想起南明今天会找我商量本月的报告。”
他瞥了一眼脸色失望的海若,有些得意地说道:“雄主,还是麻烦您先将我送到军部、再去学院报到吧。”
陆忱装作没有识破雌君的拙劣演技,十分自然地接过这个蹩脚借口,对雄虫前辈颔首致歉:“今天有更重要的安排,正式入学后再与您交流切磋。”
说罢与他客气地道别,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毫不掩饰的信任与偏爱。
至今单身的雄虫海若站在原处望着“梦中情飞行器”远去的模糊影像,忽然深切体会到了星网那些整日情绪激动的雌性的心理感受:面对这样两架高强度的恩爱放射机,谁能不为自己只身一虫感到无比凄凉呢。
被拒载的年轻雄虫叹了口气,自去搭乘街角的公共运输机。
作者有话要说:叶泽:“您今天似乎总盯着我的胸口。”
陆忱(摸了摸鼻子):“没什么,我的螺丝又丢了一颗。”
叶泽:“您为什么用了‘又’字?”
陆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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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首席争夺
今日是本学年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按照养父的指示,兰斯专门腾出了整个上午的空闲时间,亲自到学院门口迎接陆忱。
他作为原的养雌,对雌父在入学考核时一眼看中的小雄虫始终有些好奇,又由于曾经浏览过对方刷新直行军最高分记录的作战视频,对这位战力极强的后辈就更加期待。
年轻的雌虫助教一如既往地无视了周围的窥测目光,肩背挺直地站在机甲学院门前的合金幕墙下。
他等待已久的S级雄虫最终并不是只身前来,对方身边还缀着一位身量较矮、面容清秀的雄虫,正叽叽喳喳地对小师弟介绍道:“这幢大楼就是日常教学的最主要场所,也是教员们的办公地点,我带你走近一些——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