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城名义上说持有柬书者可入无尽海,但实际上这柬书,乃是入逐月秘境的名额。
此事且按下不表,再说摇光城那边,因秘境开启一事禁海三月,城中不复以往热闹,却是冷清了许多。
城主府中。
纳兰从长老会回宫,正微微偏头同身旁的白芽说话,一侍从从廊角一头匆匆走来。
“殿下,有您的信。”侍从恭敬地弯着腰,双臂高抬。
纳兰脚步一顿,看见冰绢丝制成的一小块雪白绸缎,正安静的躺在侍从掌心里。
他指尖微动,拿起绸缎,展开。
雪白的缎子上空白一片,纳兰蹙着眉将信看完,心头疑惑。
微生清仪怎么突然给他来信?
——我和他,在逐月秘境等你。
他是谁?
纳兰眉头蹙得死紧,除了太阴常极宫和城主府,他从未去过其他地方,更不认识其他修士。微生清仪口中的他是谁?
“殿下?”身旁白芽低声轻唤。
纳兰将绸缎收进衣袖里,带着近侍往瑶华宫走,“那晚光华殿来的几位大修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确实有这么一位郁澜大修。”白芽道,“这位郁澜前辈虽是散修,修为却极是高深,惯爱以面具示人,且性情温和,洁身自好,在散修一众极负盛名。”
纳兰走到寝殿门口,停下,“……明光殿宴客那晚,他可喝醉了?”
“是。”虽不明白殿下要做什么,但白芽一向以纳兰的命令为主,只心头疑惑,并不敢问。
“下去吧。”
“是。”白芽带着几个近侍退下。
寝殿殿门合上,仿佛隔绝成两个世界,殿外日光浅淡,水色云染;殿内光线暗淡,只隐约看见垂落的珠帘鲛纱。
纳兰微掀纱帐,坐在床榻上,有些难受地揉了揉眉心。
冰夷腾蛇一族经历情热期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力不从心,甚至食之髓味,纳兰失身不过两日,此刻坐在冷冷清清的寝殿里,不免有些寂寞,仿佛此刻本该有人陪他一样。
他的腰肢还有些酸软,概因那日出偏殿他并未擦药,也未曾洗漱,若是有眼尖的,还能从他雪白脖颈上看见些许红色的痕迹。
不知想到什么,他轻声一叹,起身走到围屏后,宽衣解带,向浴池走去。
浴池里雾气萦绕,纳兰试了试水温,走了下去。他洗澡的时候格外地慢,乌发,肩膀、腰、腿、还有最重要的那处,都要一一清洗干净。
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起身走出浴池,擦干身体,撩起长发穿衣。
窗外云霞染天,水天一色。
寝殿里殿门闭紧,十二扇雕花窗只微微敞开一扇,隐约可见窗外清澈见底的海水。
纳兰右手抵着下颌,侧身在云榻上闭目养神,他微卷而柔软的乌黑长发散在榻上,几缕落在衣襟袖间,更衬得他雪白的肤色冰肌玉骨,叫人挪不开眼。
夜色渐渐下沉,窗外星子移动,开始占据夜空。夜风拂来,带着些许凉意,纳兰指尖缩了缩,缓缓睁开眼。
有人坐在榻边,见他醒来,微微低头,“醒了?”
纳兰本还有些困倦的,一听见这声音,猛地清醒过来。他漂亮的双眼微微睁大,看向那抹清冷的身影,“郁澜?”
他怎么会在这里?
郁澜乌发高束,只用一只银环扣住,“可是累了?再睡一会儿。”他脸上仍带着半张黄金蝴蝶面具,只露出优美的薄唇。
纳兰没想到还会再看见男人,有些无措,他撑起身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是说,逐月秘境开启,其他大修皆回了紫府,你不回去准备吗?”
“准备什么?”郁澜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另一只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他唇上,轻轻摩挲。
纳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软得难以想象,连心尖都是酥麻的,几乎要软在男人怀里。
他脑海里的生理常识告诉他,这是冰夷腾蛇一族情热期后不可避免的余热,每一个冰夷人在初次后的一段时间,都会极度依恋自己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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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三生(二十五)
雕花窗紧闭,寝殿里光线暗淡,温度却逐渐升高。
纳兰枕在软枕上,一头乌黑长发铺满四周,他纤白无暇的手臂被人摁在枕边。
摁着他的人力道很重,几缕青丝垂在他手腕上,又轻又柔,叫人难以忍受。
指尖仿佛被燃烧一般,忍不住卷缩。纳兰很快受不住,湿透的长睫颤了又颤,发白的手指用力去拽身下的床褥。
漫天星海。银月西斜,悬于海涯一角。
月色朦胧,洁白如水,洒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仿佛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床榻外的纱帐静了片刻,一只手微微掀开,隐约露出里面散了一枕的乌发。
“别动,我只是想去倒杯水。”郁澜音色温柔,不似以往月光般的清冷。
他起身披了件月白色的外衣,走到卷云案前倒了杯温水,坐到榻边,将浑身酸软的纳兰扶起来,“喝杯水润润嗓子。”
方才情到浓时纳兰没忍住,喉咙难受得厉害,至后半夜,连声音都几乎发不出来。
纳兰软得没有力气,就着男人喂他的动作,连喝了几口。他唇色红肿,沾水不免有些刺痛,“……我想再睡一会儿。”
□□也是很费力气的,这一番云雨下来,纳兰连动也不想动,困得直想睡觉。
郁澜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睡吧。”
夜色由深转浅,慢慢地,海的另一端开始变白,几缕霞色染在云海之巅上,似有金光升落。
纳兰醒来的时候,身上并无不适,那处也无粘腻之感,他心知是郁澜抱着自己去浴池清洗了身体,心底有些复杂。
对于昨晚那场□□,纳兰没有感到后悔。虽说郁澜的举动确实令他心尖酥麻浑身酥软,却也不至于让他没有反抗的力气。后面之所以半推半就成就好事,只是情热期不可避免的余热罢了。
床榻边的纱帐悬在两侧,郁澜在榻边静心凝神,感知到他醒来,慢慢睁开眼,“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他低头掖了掖被角,在纳兰唇上吻了吻。
纳兰腰肢有些难受,总觉得还有人掐着一样。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倚着床,“今日要去归墟一趟,须得早起。”
“弱水暴动,海底地龙不知何时就要翻身,此去归墟危险。”郁澜蹙紧眉头,“我……你父亲已派人去归墟祭坛查看情况,你又何必亲自前去?”
“我必须要去一趟。”纳兰将搭在一旁花几上的衣物拿过来,一件件穿上。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弱水暴动之因,轻声一叹,“弱水之事因我冰夷族而起,我作为摇光城少主,不能不管。”
“出再大的事,也有你父亲顶着。”郁澜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两人衣袖相叠乌发交缠,“水族本就所剩无几,人族又视你们为异类,你又何必理会他们的死活?你若心有不忍,将剩下的水族全迁居摇光城,弱水暴动的那片海域便封锁住,不让人进去,岂不两全其美?”
纳兰身体还有余韵,他这一抱,只觉心尖一颤,忍不住生出些许意动。只是昨夜才云雨一场,任是再意动,也不敢表现分毫。
“封锁海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纳兰偏头去吻郁澜的唇角,趁他愣神,将腰上发紧的手臂推开。
郁澜眼底浓墨翻滚,他跟在纳兰身后起身,“你想将归墟彻底封印?”
“目前看来,只有这一个方法。”纳兰脚步一顿,垂下长睫,“如若不然,海龙翻身,不知要伤及多少无辜。”
郁澜看着他,心底忽然有股难言的滋味。
当日纳兰去弱水归墟祈福,海妖自请护法,他明知末尘等人目的不纯,却还是放任几人前往祭坛,接近权杖。权杖一动,偏离原本镇压的位置,海底弱水就会互相冲击,继而暴动。
而弱水暴动,逐月秘境开启,才是郁澜放任末尘等人接近权杖的真正目的。
郁澜,或者说纳兰予心知自己若是以纳兰予的身份,想要跟纳兰在一起绝无可能。
不仅是两人明面上的“父子关系”,他若想跟心爱的少年在一起,势必要讲明少年的身世,但纳兰予绝不可能让纳兰知道自己是纳兰明非同左丘明珠之子。
他当年所作所为,可谓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若是让少年知晓自己杀了他的生母,非但不会跟他在一起,还会恨之入骨,不共戴天。
所以纳兰予根本没打算用自己的身份接近纳兰,也绝无可能将纳兰明非放出水牢。
他将视线放在了海底下的逐月秘境里。逐月秘境开启的条件十分苛刻,不仅需要大量的灵力,还需要大量的修士勘测海底丘陵,确定秘境所在之地。
只因逐月秘境同其他秘境不同,它每天都会随着海潮移动,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也没有人能确定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