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灵玉转身,“你今晚好好休息。”说完就要离开。
纳兰有些无措,“我回自己的房间。”他掀开被子下床,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
一双手伸过来,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客厅沙发。斐灵玉把他放在沙发上,自己坐到一边,卷起纳兰右腿上的裤子。
“怎么受的伤?”他竟然没有发现纳兰受了伤,斐灵玉皱眉。
纳兰从未跟人这样亲近过,他忍不住缩了缩腿,“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去休息吧,我擦一擦药就好。”
他没有看见自己脚踝上肿起一大片的青紫,斐灵玉静了片刻,问,“什么样的地板能让你的脚肿成这样?”
纳兰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犹豫地道,“也许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哪里。”
斐灵玉看了他一眼,起身拨了个电话。纳兰的脚踝肿得很严重,必须要去医院检查。
车子来得很快,斐灵玉接到保镖的电话,扶着纳兰进电梯。
纳兰不自在地低头,几天前他还在庄园给过斐灵玉难堪,此刻一瘸一拐的被男人搀扶着下楼,从不关心旁人如何看他的纳兰也不禁心情复杂。
夜很深,酒店大堂里没有多少个人。纳兰上了车,脚踝不知碰到哪里,疼得脸色发白。
斐灵玉弯腰卷起他的裤腿。车窗外的灯光一闪而过,纳兰本就肿了一大片的脚踝隐隐有青紫斑驳的红色指痕浮现。
不像是摔倒磕着碰着了哪里,反倒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不放一样。
“还好,没有破皮。”他脸色不变,对纳兰开口。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斐灵玉把纳兰扶下车。医生早就接到了通知,也顾不得什么影响,直接在医院门口等。
见到斐灵玉,忙上前,“三少爷。”他看了眼被斐灵玉搀扶着的纳兰,心里咯噔一声,纳兰先生?
“不是什么大问题,擦几天药就好。”诊室里,医生正在给纳兰冰敷。
斐灵玉站在一旁,忽然开口,“我出去打个电话。”他这句话是对纳兰说的。
纳兰一愣,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斐灵玉已经走了出去。
天蒙蒙亮,远在玄清观的云真子接到了斐灵玉的电话。
“脚踝上有红色的指痕?”他沉吟开口,“单凭这点,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东西在跟他。”
斐灵玉不知道说了什么,云真子脸色一变,“有尸斑?确定吗?好,贫道马上过去。”
洛谦之半梦半醒间被师父叫起来,他困得睁不开眼,“师父,还没到做早课的时间。”
“快起来,混账小子,你做的好事!”云真子一改往日仙风道骨,一脸怒容,“那只厉鬼已经索命去了,你还想睡觉?”
洛谦之猛地惊醒,“什么?!这不可能,才两个晚上!”厉鬼恢复元气这么快的吗?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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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月光(九)
云真子也是昨天回观才知道的这件事,他搭在臂上的拂尘当场就掉了下来。
玄清观虽然表面上是个旅游胜地,暗地里却身兼数职,捉鬼超度就是其中一项。
作为一座以捉鬼降妖为历任,且有数百年经验好评的道观,他最得意的弟子,在超度厉鬼的时候居然让厉鬼逃了。
云真子面如死灰,如果这件事让其他同修知道,一定会被当成反面教材教育观中弟子。
他气得手抖,“逆徒,逆徒!为师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虽有修为,但心有戾气,容易弄巧成拙,让你不要在为师不在的时候接捉鬼超度的活,你偏不听!你个逆徒!”
云真子弯腰捡起拂尘,追着洛谦之打,“这下好了,那厉鬼逃出去,不知道要害多少人的性命!我打不死你!”
洛谦之双手挡脸,又疼又委屈,“我哪儿知道这厉鬼突然变异,以前师父不在的时候,我同样超度了好几个,法事顺顺利利,从没见有什么异状。”所以这肯定不是他的问题。
云真子气得差点厥过去,“你这逆徒!”
“师父您先别生气!”洛谦之连忙认错,“那厉鬼虽然逃了出去,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害不了人。我明天就收拾东西下山,争取三天灭了它。”
谁知道一个晚上过去,洛谦之口中元气大伤“没十天半个月害不了人”的厉鬼就索命去了。
他难以置信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师父,典籍害我,它说被镇坛木伤到的厉鬼,要十二天才能恢复元气。可你看那厉鬼,两个晚上就能害人了!”
云真子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还坐着干什么?换衣服,跟我去救人!”
洛谦之连忙爬起来,换了道服背了法器,走到山门才想起乐桃来,“忘了桃桃了!”
云真子气得胡子发颤,“桃桃一个女孩子,你带她去做什么?”
那厉鬼索的是桃桃朋友的命,当然要带她——洛谦之这句话没能说出来,他被云真子拧着耳朵下山,全程都在呼痛。
“师父您手疼不疼?”
“疼疼疼疼疼!痛死了师父!”
……
两人在山脚叫了辆车,直奔目的地酒店。
早上的太阳很温和,就是十字路口老是堵车,洛谦之坐在出租车上,一脸麻木地看着车窗。
出门的时候六点半不到,现在都已经十点钟了。下山的时候他还在心里规划,等灭了那厉鬼,就去哪里如何如何,等车到了市中心十字路口,他这个想法很快就萎了。
照这个车速,晚饭之前都不一定能见到事主,更别说去逍遥快活了。
反观云真子,一派仙风道骨,跟司机聊得热火朝天,丝毫不受堵车影响。
洛谦之拿出手机,想发个朋友圈感叹一下江州车之堵,屏幕一亮就看到乐桃发过来的信息。
“洛师兄!!!!”
“师兄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你把我落在观里了师兄!!!等我一起!!”
最后一段话可谓是用生命在呐喊,洛谦之心虚地放下手机。
车堵了半个多小时,又花了二十分钟才开到希尔顿酒店。刚一下车,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从酒店走了出来。
“云真子道长,落道长。”为首的男人礼貌地开口,“两位请跟我来。”
洛谦之眯了眯眼,这个人他见过,半个月前斐家派人来请他师父,这个男人就在其中。
“有劳了。”云真子拂尘一甩,跟在几人身后进了酒店。
两人穿着道服仙风道骨的模样频频引来目光,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客人心里嘀嘀咕咕,这年头,连道士都住星级酒店了。
电梯到了顶层,几人向长廊尽头走。星级酒店的装潢自然是无比豪华的,但洛谦之看着脚下光滑照人的大理石瓷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停下脚步,皱眉,“黑色的。”
云真子道长闻言也停了下来,“什么黑色的?”
洛谦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长廊尽头的水晶吊灯,“没什么,看错了。”
带路的几个保镖像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一样,微笑着将两人请进房间。
这是间宽敞明亮又不失奢华典雅的总统套房,地板光滑如镜,纤尘不染。
洛谦之跟在师父身后,他目光轻轻一抬,入目的就是落地窗旁古典精美的沙发。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俊美气度不凡,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沉稳;另一个背对着众人,看不清模样,但看对方搭在沙发扶手上美玉一般无暇的手,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少爷,纳兰先生。”带他们来的男人走到沙发面前,恭敬地开口,“云真子道长到了。”
那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再等等,很快就不痛了。”他低声开口,却是对身旁坐着的另一个男人。
纳兰靠在沙发上,疼得全身发颤脸色苍白,他右腿脚踝几个小时前在医院冰敷擦了药,回到酒店还是青紫发肿。
他叫来助理,本来想天亮后就回滨海庄园,谁知脚踝越来越痛,整条腿疼得难以动弹。
纳兰不安极了,这种不安在看到脚踝处的青紫指痕后变成惶恐。
他没有忘记昨晚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被可怕的东西攥着往落地窗拖,被蠕动的女人头发缠住四肢的那种感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斐灵玉一直没有离开,他安抚着不安的纳兰,轻声问他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纳兰被他抱在怀里,一颗仿徨无依的心仿佛找到了避风港。他断断续续地述说着自己遭遇的可怕之事,眼角微微发红,可见被吓得不轻。
斐灵玉任他攥紧自己的衣袖,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他泛红的瞳孔转瞬即逝。
*
“斐先生,又见面了。”云真子甩了甩拂尘,作揖。
斐灵玉站起来,声音不比以往平静,“麻烦云真子道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