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屏息与贺子桓对视,眸中只映出男人英俊刚毅的面庞,片刻后他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先生。”
贺子桓满意的直起身,“还有哪些题不会?”
陆舟立刻指出,贺子桓进行讲解,剩下的时间里陆舟全神贯注在学习上。书房中静谧安稳,偶尔响起对话,气氛十分融洽。
接下来的日子贺子桓尽量回家吃晚饭。饭后他在书房处理公务,陆舟在一旁学习,不会的问题即刻请教,甚至能与贺子桓讨论,进度十分惊人。
陆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双眸越来越有神、笑容越来越多、身形越来越挺、浑身散发出内敛恬静的气质,虽不张扬,但与之前的卑微胆小全然不同。
贺子桓自然喜闻乐见,只有一点不甚满意。陆舟对他始终恭敬、甚至有愈发依赖、亲近的趋势。贺子桓清楚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表现,他的改变给了陆舟“善意”的错觉。
刚开始贺子桓选择让陆舟忘记过去重塑自我,而现在陆舟应该意识到李斯特的调教是没有人性的。拥有真正独立人格和正确的三观的人不该对施虐者产生任何好感。
当晚贺子桓仍在思考方法,黑暗中转头看向已经陷入沉睡的陆舟。这人依旧惧怕黑暗,只有在他身旁方睡的似婴孩安稳。
不,也许早已不再是“只”。贺子桓眯了眯眼,他似乎太过骄纵陆舟,看来是时候让人回自己卧房睡觉了。
谁料下一秒,窗外“轰隆隆”的雷声和闪电打断了贺子桓的思路。他拧眉看向窗外,黑夜被闪电划破,巨大的雷暴雨毫无预兆、瞬时笼罩整个E星。
E星本身没有四季和天气变化,是人类为延续地球环境,制造出大气层并按照季节模拟温度和气候变化。一年中每一天的温度、湿度、风力、降水等都是制定好的。当然民众不会提前知晓,否则就失去了它“调剂生活”的意义。
“啊!”陆舟因雷声一刹惊醒,瞳孔颤抖、脸色发白,本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裹住被子,两手捂住耳朵,显然十分害怕雷暴。
贺子桓一怔,眼前浮现出苏燕霖害怕打雷的模样,与陆舟重合。他抿唇不语,黑眸不明不昧。
去年雷雨季节正值L星和E星大战,李斯特并不在家,因此没有陆舟害怕雷雨的相关记忆。
贺子桓蹙眉将陆舟拥进怀中,抬起他的下巴。对方瞳孔涣散、神情惊慌、颤抖不止,已然没有神志。
贺子桓尝试用精神力安抚他,陆舟的精神波动竟大到无法强制抚平,只能让他回神、双眸聚焦。
陆舟眼眶湿润的看向贺子桓,呼吸急促、脸色惨白,不由自主紧抓男人衣领,颤声叫道:“先...先生......”
贺子桓将他按到胸口,牢牢抱进怀中。一手捂住他的左耳,一手轻抚黑发,在陆舟右耳柔声低语,不停亲吻耳廓。
“没事的,我在这,没事了,你很安全,都是假的,人造天气而已,没事了......”
母亲去世时陆舟只有八岁,她的病情恶化很快,最后的日子正值雷雨季节。被病痛折磨的母亲、悲痛绝望的父亲、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伴随着雷雨背景成为陆舟永远的梦魇。
母亲离开的那晚,父亲在病床前失声痛哭,小陆舟缩在角落浑身颤抖。他紧紧捂住耳朵,仍阻挡不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那之后陆舟从骨子里惧怕打雷,每年雷雨季节都是他最难熬的日子,只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痛哭、流泪。
然而今夜有一个人陪他,撑起一把只属于他的保护伞。男人的怀抱强壮温暖,身在其中仿佛什么都无法伤害自己。耳边温柔低沉的嗓音直达内心,奇迹般让陆舟平复。
眼角泪滴滑落,陆舟压下哽咽闭眼依偎进男人怀中,紧紧抱住贺子桓的腰,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的呵护里。
贺子桓不停轻声安抚陆舟,一下下轻怕他的背,直到雷声结束,陆舟脱力陷入沉睡。
贺子桓低头打量怀中人,用指腹擦去他脸上泪痕,动作温柔,对系统的语气却冷淡中充斥着危险:陆舟也怕打雷。
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沉默两秒,咽了口口水,嘿嘿一笑道:是啊,未来世界真麻烦,没雷还非得自己造出来。
贺子桓因它转移话题眯了眯眼,沉声接道:苏燕霖也怕打雷。
两人分明性格、外貌全然不同,但方才那瞬间两世画面在贺子桓眼前重合,神态太过相似。
系统讪笑道:是啊,真巧。
贺子桓眸色一暗,气场全开,满满压迫:只是巧合?你确定?
系统一抖,声音不自觉变大:宿主你想,三千世界得有多少人呐!巧合很正常!我告诉过您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时间、空间完全不同,不可能有交集。
贺子桓听罢撇撇嘴:我随口问一句,你急什么?
系统一哽:我急了吗?没有啊,嘿嘿。
贺子桓看着陆舟不再说话,指尖一下下轻敲。
系统长出一口气,真是把它冷汗都吓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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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宠物8
在贺子桓的辅导下陆舟进步神速,不仅独立思考能力大幅提升,而且逻辑思维日趋严密。一个月后已经没有问题能难住他,陆舟不再需要请教贺子桓,而是能与男人讨论,甚至会迟疑的提出反面论点。
所以当贺子桓在测评第二天拿到陆舟的全A成绩单时并不惊讶,倒是仍旧双A的精神力、身体力测定结果惹的男人挑了挑眉。
他本以为陆舟现在精神情况没有完全稳定,精神力是达不到A级的,没想到……大概李斯特一年的调教不仅摧毁了陆舟的人格,也使他在熬过折磨后抗力上升,两者相互抵消维持了A级精神力。
贺子桓看向一旁沙发上正襟危坐、忐忑不安的人,勾起嘴角把测评单递过去,语气温和道:“做的很好。”
陆舟心头一跳,抿紧唇瓣接过成绩单,不觉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眼的仔细阅读每一个字。看完后不敢相信的呆愣两秒,倏然绽开灿烂的笑容,明眸看向贺子桓,眼中满是欢喜和激动,感激的叫出“先生,我……”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贺子桓难得的笑了笑,让陆舟心跳加速,“以你的成绩一定会被帝国大学医学系录取,11月份就能入学。”虽然录取结果还没公布,但贺子桓的话比录取通知书更具保障性。
陆舟一愣,心跳飞快,笑靥越发动人。
太好了!他终于能上大学,实现从小到大的梦想,当一个医生!
陆舟深吸一口气,真挚的凝视贺子桓,“谢谢您,先生,谢谢您。”
贺子桓敛了笑,沉声道:“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本该走的路。”
陆舟仍旧感激贺子桓,是男人给了他新生。
随着思想重建,陆舟奴性渐退,不再认为李斯特做的一切理所应当,不再认定自己低人一等。
一方面他对过去一年感到厌恶痛苦,努力想忘掉。另一方面陆舟感激贺子桓让他重生,教他一个人该怎么活着。对陆舟来说男人把他从地狱中拉了回来,他甚至贪恋对方的温柔和保护。
并未痊愈的陆舟没法应对这样的矛盾,他下意识将李斯特和贺子桓看成两个人。斯得哥尔摩综合症遗留让陆舟将李斯特所做的一切归结于契约,以此安抚自己忍不住亲近贺子桓的心。
陆舟眼里清澈的依赖快要溢出,贺子桓眯了眯眼,话锋一转,“今天晚上开始你在自己房间睡觉,你该适应一个人睡了。”
陆舟瞬间呆住,木头般僵硬一动不动,恍然不知所措。他盯着男人喃喃张嘴,“先…先生……”清晰的脑袋又变成浆糊,乱成一团。
是啊,他不该和先生睡在一张床上……先生已经不需要自己为他解决需求……他们并不是能同床共枕的关系……自己只不过是…是什么呢……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陆舟胸口却闷的厉害。他握紧双拳,看向面不改色等着他回答的贺子桓,慌张的点了点头,哑声应到:“是,我,我知道了。”他垂眸避开男人视线,莫名窘迫,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失落。
晚上两人在书房各自做事,贺子桓瞟都没瞟陆舟一眼。陆舟则频繁向贺子桓投去目光,又飞快移开。他强迫自己专注在书籍上,却无法集中精神,自己都不明白胸口的五味杂陈是什么。
临近午夜贺子桓收好文件,起身淡淡道一句,“你也回房休息吧。”说完真不再管陆舟,自顾自回房洗漱上床。
“是。”陆舟颔首应下,目送贺子桓进入主卧,片刻后才低着头走进隔壁房间。
他怔怔的洗澡、穿衣、躺上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黑暗中紧紧闭着眼睛,忍受袭来的冷意,努力稳住精神力。明明是自己的房间,身旁没有熟悉的气息,竟无比陌生、令人恐惧。
决定让陆舟上大学后,贺子桓每日让伊恩带陆舟出门,让他尽快适应人群、锻炼交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