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就是……你得先把凌云剑法练好了,才能成亲。”叶霖风笑得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要知道,你现在身上的内力并不是你自己练出来的,而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和你娘想法设法地传入你体内的,只不过一直封在大穴之内,你便也没有察觉。”
流徵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她体内会有那三道真力,又是被花姑的璃花珠打了三处之后才迸发出来。
至于为什么她爹娘会传内力给她,此时她爹又提出练凌云剑法的条件,当然是因为她自小便拒绝学武,她的爹娘拿她无可奈何。
当年,她爹娘表面上是装出了一副体谅的样子,尊重她的选择,可不但暗地里偷偷传内力,现在还开条件来要挟她。
流徵的面色不大好看。
坐在一旁的南宫雅不但没发觉,还十分殷勤地给她夹了一只卤味凤爪。流徵见到碗里的爪子,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凌云剑丢在门口的事,也是你们的计划?”
花姑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什么……计划?哪有计划啊。对,是我放的。我就是想看看你要是知道我们出事,会不会肯出来找我们而已。这……也不能怪我啊!你平时总是一副冷着脸的样子,真是……可一点也不像我的脾性!我哪儿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爹娘啊?所以,当然就想试一试了……”
流徵哭笑不得。
自己的亲爹娘设了个大圈套给她钻,现在事败,亲娘反倒是倒打一耙?
亏她当初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不会勉强她,更不会做什么事来故意骗她离家走入江湖。没想到……
“哎呀,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花姑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不入江湖,怎么能得到小雅雅这样的娇妻?”
“嗯。”
这倒是不错。
“那你就赶紧答应你爹吧,练好剑法,娶小雅雅为妻!”
流徵没吭声。
花姑只好将攻势转移到南宫雅身上:“小雅雅,你来说,她该不该答应?我与她爹可都是为了她好!”
南宫雅抬起头来想了想,最终点了头:“对。”
“她应不应该练武?”
“应该。”
流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流徵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练武功,她当初不肯练武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她在这个小山村里太孤独太寂寞,她以为只要她跟普通人一样,就可以认识许多人,说出许多话。
可直到长大之后,流徵才发觉,那只是小孩子的幼稚想法。
她现在,有南宫雅就足够了。
“好,我练。”
过完年之后,流徵便开始正式跟着她爹学凌云剑法了。
之前学的那些,全靠她自己的记忆和体悟,虽然岔不到哪里去,但她一无基础,二又无人指点,总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但有了叶霖风的指导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秉性聪明,进步神速,很快就有模有样。
流徵练功的时候,南宫雅也忙着跑前跑后,一会儿端茶递水,一会儿又去给她擦汗。其余时候,便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看着。
南宫雅看不懂剑招,她只看得懂……
她的流徵真是个美人啊。
出剑的时候也美,收剑的时候也很美。
——怎么样都看不够。
天气暖和起来之后,流徵终于小有所成。叶霖风见她的确十分努力,也不好再为难她,主动提起要给她们筹备喜事。
孙婆婆和花姑早就急坏了,这几个月里,一直在不停地从县城搬东西回来,见叶霖风点头了,都开心得不得了,简直好像要成亲的是自己一般。
不过,在孙婆婆和花姑看来,别的倒也罢了,这小村子里面,一切都只能从简。但最最重要的喜服却是一定要挑最好的。她们都是随性之人,也不讲究太多,直接拉了南宫雅去县城里逛了,让她亲自来挑自己的喜服。
至于流徵……
她们不爱带她出去逛,她也乐得清闲。
可当流徵看见自己喜服之后,却愣了。
“这是……几件?”
南宫雅献宝似的凑了上来:“喜不喜欢?都是我给你挑的,全都是你的,什么样的都有,有缀宝石的,有刺绣的,还有一种料子叫云水红罗,可漂亮了!我们可以早上穿一套,中午穿一套,晚上……”
流徵有点晕。
原来南宫雅当初说什么“有你就足够了”真只是随口说说。
一眨眼,又将衣铺的衣服全搬了回来。
可流徵并不觉得生气,相反的,她觉得有些开心。因为,她并不希望南宫雅因为跟她在一起,而放弃原有的快乐。这样的南宫雅,才真实得可爱。
不过,等成亲之后,买衣服这件事,还是得节制一点。就算银子够花,家里也不够放,她们也穿不了。
只是此刻,流徵听到南宫雅提到了“晚上”,先笑着接过了话头。
“晚上……不能穿。”
“啊?”南宫雅完全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她,“晚上不可以穿吗?为什么?”
“因为……”
“嗯?”
流徵忽然俯身,在南宫雅的耳畔低声道:“晚上,你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南宫雅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恶狠狠地捶了流徵一把:“叶流徵!你这个……这个……”
“什么?”流徵面色如常,淡道。
“哼!”
南宫雅气冲冲……不,更多的是害羞地转身跑了。
喜服准备好了,就该发喜帖了。
这一件事倒是不用她们两人操心,孙婆婆与花姑两个办得风风火火的。南宫雅好奇地问了一次,想知道请了哪些客人,却被花姑一脸神秘地给推开了。
等到离成亲的日子愈来愈近,南宫雅才陆陆续续见到来参加喜宴的客人。
公仪凝是第一个来的,她最喜欢凑热闹,早早地便跑来住下了,说是要给南宫雅的喜事做帮手,只是她那个胡闹的性子,帮的都是倒忙,最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孙婆婆给赶了出来,交代她只陪新娘子就够了。
虽然有两个“新娘子”,但公仪凝还是自动地将这个任务理解成了陪南宫雅。
跟南宫雅聊了半天,她才想起自己还带了贺礼。
“这个东西,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公仪凝递给南宫雅一个红漆小木盒,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偷偷地藏着就行了,可不能告诉叶流徵。”
但公仪凝万万没想到,南宫雅早就见过这个盒子了,此时一见,她的脸又开始烫起来了。
“这……这个是哪儿来的?”
“啊?”公仪凝一脸狐疑,“难道你见过?”
“我……”
“叶流徵竟然给你看过这个东西!”公仪凝震惊道,“还是……你们一起看的?”
“才……没有!”南宫雅把那盒子一推,“我不要。”
公仪凝立刻把盒子又朝南宫雅推了过去:“必须要。哪有像你这样推掉别人贺礼的?你这样,会不吉利的。”
“不吉利?”南宫雅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公仪凝说得信誓旦旦,“宾客送的贺礼必须得收下,不然,这桩亲事就不美满了。”
南宫雅万分为难,只好把盒子又拿了回来。
“好吧,谢谢你。”
“这就对了。”
公仪凝神色严肃。
但实际上,公仪凝心里早就笑得满地打滚了。她当初一片好心将这盒子送给流徵,谁知流徵竟然退了回来,还说让她自己用。她当时不敢怎么样,后来想想却越想越觉得怄气。她才用不上呢!而且这东西绝对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不然被人看见,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还好南宫雅是最好哄骗的,只要南宫雅把东西收下了就行。大不了日后公仪凝再也不来她们家了,她就不信流徵能找到京城去跟她算账。
第二个来的客人是让南宫雅最最意外的。
竟然是南宫颂。
南宫颂是一个人来的,但却带了一大堆贺礼。有南宫无涯送的,南宫夫人送的,南宫风送的,还有他自己的,甚至还有南宫雅以前屋子里的丫鬟们的,她们托他带来了一些南宫雅的旧物,包括那盏曾经挂在她窗前的夜昙花灯。
南宫雅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南宫颂对流徵的态度不算太好,却也不算太差,只是解释了一句:“他们碍着身份不方便来。我们家上下,就只有我是最胡闹,名声最坏的,就当作我是私底下偷偷来的,被人说出去也没什么。”
再接着,便没什么客人了,是一拨又一拨的贺礼和信。
隆兴镖局的廖总镖头重建了镖局,因为太忙而并未亲自来,但是差人送了一份贺礼。
幽冥府的章承轩也派人来了,送的贺礼竟然是幽冥府以寒养体的内功心法。
最后,竟然连那个上官歆也送了一份贺礼来。
等到成亲当日,叶家在村子里大摆宴席,请了村里的人都来喝酒吃喜宴。
因为成亲的二人都是女子,所以她们都着着大红的裙装喜服,只是两人都讨厌新娘盖头,索性两人都没有盖,只是梳起了发髻,簪了红花,盛装打扮了一番,便出来拜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