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花姑没听明白。
“你不是问他来干什么?”流徵解释道,“大概是来找那个府主的。”
花姑听了这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脚步:“诶?他是来找那个老头子的?那正好,也用不着打架了,我们快出去吧。”话一说完,花姑便当先从那个被雪狼刨出来的大洞钻了出去,流徵来不及多问,只好也跟着出去了。
洞外果真站着章承轩三人。
章承轩见到她们,面上倒是笑吟吟的。
“叶姑娘,不知这位是你什么人?莫非是……”
“还莫非什么!我是她亲娘!”花姑一掀眉毛,直接打断了章承轩的话,“你有空在这儿跟我们废话,还不如早点去山顶上见你家那个倒霉老头子。”
章承轩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府主他……他怎么了?”
“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说来我也有几天没上去看过了……”花姑想了想,十分豪迈地朝章承轩一招手,“一边走一边说吧。”
章承轩还有些犹疑,流徵却先问他:“你们府主如何,你竟不知道?”
“这还不是你们害的?”章承轩怒道,“何必惺惺作态!”
“作你个猪头啊!”花姑终于忍不住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你家那个什么老头子纯属自己倒霉,跟我们没一点关系!你爱信不信,若你不肯我们上去看,那你就在山下呆着,等着给他收尸吧!”
花姑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竟然把章承轩给说动了。
他咬咬牙,恨声道:“好,就上山看看,若府主真是被你们害了,我们幽冥府与你们叶家不死不休!”
面前的两人都很激动,只有流徵一个人还算冷静。
她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一遍章承轩。
“你们幽冥府,到底为何会来中原?”
章承轩见她神色认真,实在不似作伪,这一回倒是心平气和地解释了起来。
这事说来倒并不复杂。
大约几个月之前,幽冥府出了一桩大事。这事事关重大,府主震怒之下,要府中四大护法留守,自己跑来了中原,想要亲自解决。谁知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幽冥府中府主以下,便是那四大护法权力最大,章承轩便是其中之一。
自从府主失踪之后,他们四人一边不断派人找寻,一边商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包括侵入中原武林,抢夺至阴至寒的宝贝,还有便是打探剑神叶霖风的下落,找机会抓捕四大世家之人。他们心中认定,能困住他们府主那种高手,应该是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这便是为何南宫雅几次遇见幽冥府的人,都差点被抓的缘故。
到了前几日,章承轩却突然接到消息,说金乌城的千霄峰上,出现过幽冥府府主特用的传讯烟花。他惊喜交加,于是匆匆带着人往这儿赶来,之后便在山上遇见了流徵与南宫雅。
章承轩这番解释应该是真的,但偏偏最关键的那件“大事”却被他模糊带过,完全没有细说。流徵听了,仔仔细细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不知怎的,却想到了上官歆,想起了她曾在渊山渡口说过的话。再想想,章承轩说要杀自己,还要夺剑……
这次,流徵竟然想通了。
“你们幽冥府……”她看了一眼身旁正埋头赶路的章承轩,“是不是丢了一把剑?”
章承轩猛然一顿,接着便瞪着眼睛看向流徵:“你终于肯承认是你们偷了!”
“呸!”前面的花姑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都是江湖中人,谁家没有几把宝剑?你们的破剑很稀罕吗?非要偷你们的不成?”
“一叶知秋总是你们叶家的功夫吧!”章承轩一气之下也不隐瞒了,索性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偷剑之人用的便是这一招!”
流徵和花姑俱是一惊。
怎么可能?
不过,此时流徵倒是明白为何章承轩既要杀她,又要夺凌云剑了。杀她算是泄愤,夺凌云剑则是为了当做筹码,去叶霖风那里“换回”幽冥府的宝剑。
流徵对自己的爹叶霖风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太着调,但他内心却又是个很正派很讲究品行的人,绝不可能做出什么盗剑之事。再说,流徵心中对这盗剑之人,已经有了猜测。
“会一叶知秋的,也未必就是叶家的人。”
她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花姑却有些傻了,未必是叶家的人?那还有谁?
章承轩冷笑一声,满脸的不信。
“还有可能是见过这一招的人。”流徵接着道,“比如,当年与我爹曾与一个用剑高手战了几天几夜……”
“上官鸣?!”
花姑下意识脱口而出。
“什么?”章承轩惊疑不定,“上官鸣他……他怎么会一叶知秋?光是见过这一招便会了?实在可笑。”
“喂,还说自己是什么护法,到底有没有脑子?一般人见过也许不会,可上官鸣自己也是个用剑高手。一叶知秋也不是什么复杂招式,见过便会又有什么稀奇。”花姑不耐烦道,“再说了,你们又没见过真正的一叶知秋,不过都是听传闻猜测,又怎知那个盗剑人的一叶知秋到底正宗不正宗呢?”
章承轩这一次倒是没反驳了,他冷哼一声:“总之……叶家也好,上官鸣也好,反正你们中原武林之人都是一丘之貉!”
“放屁!”花姑瞪着眼睛,“我见都没见过那个上官鸣!怎么‘一丘’?”
他们两人吵得热闹,一旁的流徵却根本不做理会。她想了想,又将自己从上官歆那里听来的,有关上官鸣的事情说了一遍。
……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只知道好像对兵器有着特别的执着,不断地在四处寻找神兵利器,据说他前几个月得了一把宝剑,就闭关了三个月钻研修炼,后来他出关之后就变得有些古怪了。有一次,我看见……”
……
“他好像在用他儿子练功……”
……
“嗯,也不知是什么邪功……不过,虽然他得了那个神秘的宝剑,却他从来没公开过,谁也没见过。而且,还总是一心惦记着凌云剑,也不知是为什么……”
……
这一回,便是章承轩也没再说什么了。
可花姑听了却疑惑起来。
“上官鸣偷了你们的剑,又在练你们的邪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奇怪,难道上官家传了百年的功夫还不够厉害?”
流徵原本并未想明白这一点,可听了花姑这句话,却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说不定,真是上官家的功夫不够厉害。”
“什么意思?”
流徵这回却没再解释了,只是道:“等上山问过我爹便知道了。”
上山的路越是向前越是不好走,尤其是前不久下过冰雹,又发生过雪崩,道路早就被埋得找不到了。好在章承轩带着雪狼,那雪狼嗅觉敏锐,聪明至极,跑出去探了一圈之后,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竟然找到了一条直通山尖的小路。
这次,流徵终于见到了千霄峰山顶的真面目。
真如同上了云端一般,四处都是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楚,触目所及皆是皑皑白雪,什么痕迹都没有。再往前走,便可看见前方竖着一块巨石,其一面嶙峋,另一面却平滑如镜,成一道石壁,石壁之下,竟然坐着个人。那人全身都被冰雪覆盖,一动不动,只伸出一只手贴在面前的石壁上,不知缘故。
花姑见了,竟然毫无惊异之色,只是道:“喏,那就是你爹。”
流徵见她神色如常,倒也放下了心。
可一旁的章承轩却突然大叫了一声:“那个……那是……”
流徵也看见了。
原来那巨石的另一面根本就不是平滑如镜的石壁!巨石原本应当是中空的,只是那空缺的部分,现在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那冰刚好将整块都封了起来,与巨石本身浑如一体,造成了一片平滑的石壁假象。
这当然不足以令章承轩大叫出声。
真正诡异的是,那冰块之后,巨石之中,竟然嵌了一个人。
那人发白如雪,闭目敛神,与石壁之外的叶霖风一样,都是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他只伸着一只手,掌心贴着厚冰,仿佛在运气抵挡一般。
章承轩踉跄着跑了过去,声音有点发颤。
“府主!”
☆、070.寒冰
看章承轩的反应便知,那个被大冰封入巨石之中的便是幽冥府的府主了。
流徵也跟了上去,走近几步,但她看的却是她爹叶霖风。叶霖风原本是一动不动的,却仿佛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动了动几乎要被冰霜结住的眼皮。
几次之后,他总算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徵丫头,”
“嗯……”
流徵原本有满肚子的疑问,此时却突然不知该从何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