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今:“……不好意思。”
可惜还没等他收回手臂,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许琛戏谑的声音:“我是不是来的不凑巧,打搅到你们的好事了?”
陆时今松开手往背后藏了藏,干笑两声,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许琛慢慢踱步过来,眼睛在陆时今和容致身上来回打量,“你俩还真有闲情逸致,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幽会,看来是对找凶手这事一点不着急啊。”
“别乱说,什么幽会不幽会的,我俩刚才在这儿就是聊案情呢。”陆时今怕容致尴尬,用力朝许琛眨眼使眼色。
许琛视而不见,抱着手臂凉凉道:“你当我瞎啊?聊案情需要搂在一起?得了吧,你俩干比这亲热一百倍的事的时候我也不是没见过,用得着瞒我嘛。”
容致表情困惑:“……”
陆时今恨不得拿根针把他的大嘴巴给缝起来。
许琛自顾自地说:“不过才几天时间,你们就能又搞在一起,我也是佩服,老实说,你们身上是不是绑了什么磁铁啊,一见面就冥冥之中能够帮忙互相吸引的那种?”
陆时今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冲过去把许琛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闭嘴吧你,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在他面前乱说,免得人家把你当神经病。”
许琛诧异回头瞄了眼容致,“啊,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俩就亲热了?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陆时今懒得和他解释,不耐烦地问:“到底找我干嘛来了?”
“哦,我就是想来告诉你,”许琛指了指身后,“死人了。”
陆时今一惊:“谁死了?!”
许琛想了一下,“不知道名字,就坐你旁边那个。”
“陆仲泽?!”陆时今惊讶得眉毛都快掉了,缓慢地回头望着容致,一字一顿地说,“陆仲泽死了。”
容致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三人赶到许琛发现陆仲泽尸体的地方,这里位置偏僻,也许是船员还没巡逻到这里,所以陆仲泽的尸体还没被其他人发现。
陆仲泽仰躺在甲板上,双目圆睁,表情僵硬,早已没了呼吸,而在他身旁散落了几朵曼陀罗花,尸体则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蜷缩起来,应该是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剧烈挣扎过。
刚才在宴会厅里,钟声响了十下,陆时今看了下手表,现在还不过十一点,凶手居然就又杀了个人!
“他是怎么死的?”陆时今问许琛。
“中毒,曼陀罗的毒。”许琛回答。
据陆仲泽自己交代,他和高小姐两个人给陆先生下了曼陀罗花粉,所以凶手就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杀了陆仲泽?
陆时今忽然想到什么,问:“你验过保姆的尸体了吗?”
“验过了,”许琛耸了耸肩膀,“被人灌下了大量安眠药而死。”
虽然不是高小姐说的,吃药撑死的,但死得也算很惨了。
陆仲泽死的时候,他和容致在一起,他俩不可能有作案机会,剩下的人里,就是三个体型瘦弱的女人,以她们的力气怎么可能杀得死人高马大的陆仲泽?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连杀了两人,凶手为什么这么急切,就不怕暴露自己?还是说,他的任务,其实是要杀掉船上的所有玩家?
诸多疑问像一团越滚越乱的毛线球,根本找不到线头理清。
陆时今:“三起命案一个凶手,我们来侧写一下凶手的特征吧,首先肯定是男性,心理素质很好,思维很缜密,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成熟男性。”
容致接上:“凶手应该是三个死者很熟悉的人,而且对他没有防备心,不会觉得他会是凶手,否则也不会允许他靠近自己。”
许琛打了个响指,“另外,这个人应该对陆先生有很深的感情,否则也不会苦心孤诣杀这么多人为他报仇,综上所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
陆时今和容致对视一眼,船上的男性他们认识的,和陆先生有关系的,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一个人还活着了!
如果那个人是想把所有伤害过陆先生的人都杀掉——
陆时今:“不好!其他人有危险!”
——
然而等他们三人想明白一切,追到船舱里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先去了李太太的房间,当看到房门大开的时候,陆时今就知道凶手已经得手了。
冲进去一看,高小姐和李太太两个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高小姐的身体已经没了动静,而李太太还有微弱的呼吸,看见陆时今和容致进来,求生欲使她向他们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希望能有人救她。
可那把刀就插在李太太的心口正中,陆时今和容致都知道,李太太没救了。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严谨的管家服,虽然连杀了两个人,但身上却干干净净,连一丝头发都没乱,他跟在陆先生身边这么多年,深得陆先生的真传,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都处变不惊,从容不迫。
他们没有猜错,杀人的凶手就是管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亲切和善的管家会是连杀了五个人的杀人狂魔?
“你们来了。”管家背对着他们,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回来,声音异常平静。
陆时今保持着警戒,他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里面有把小刀,提放着管家对他们动手。
陆时今问:“你为什么杀人?”
管家缓缓朝他们转过来,他移动,陆时今握着小刀的手就冒起了汗。
“不是你们先想杀人的吗?”管家冷笑,“你们一个个为了自己的私心,对一个病入膏肓的可怜的老人家都能下得去手,难道没想到会有报应的这一天吗?”
“所以你杀他们是为了陆先生报仇?”陆时今问,“可陆先生又是怎么死的?”
“那你就得问她了,”管家不屑一顾地看着地上就剩了半口气的李太太,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先生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可她却心肠歹毒,一定要亲哥哥死。先生难道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他早点死吗?他也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费心费力给你们安排好了一切,可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根据管家的口述,原来李太太为了争夺遗产,先和陆仲泽勾结,让高小姐给老爷子下了麻醉药。
那天晚上,陆先生和李太太解释了,为什么会决定不直接分给她财产,而是帮她成立基金会的事,以为李太太应该理解了他作为哥哥的良苦用心,打消了杀心。
可谁想到,到了半夜,李太太去而复返,拿刀想杀了陆先生。
可她毕竟是个女人,胆子小,她进入房间后并没有开灯,所以慌忙中不小心踢倒了椅子,这就是陆时今半夜听到的那一声动静。
接着,她看到床上拱起的被褥,直接就把刀插了进去,随后也没确定老爷子死了没,就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她并没想到,老爷子早料到会有人想杀他,所以并没有睡在床上,而这一切,也被藏在暗处的管家看的一清二楚。
最亲的人都想杀了他,让陆先生觉得继续活下去也没了意义。
他趁管家不备,拿刀捅入自己的心脏自杀,临死前交代管家,不要怨恨任何人,这都是他的报应。
最后,陆先生让管家拉开了窗帘,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着窗外的月亮,合上了双眼。
“先生让我不要怨恨,可我怎么能不恨?!”管家阴恻恻地看着陆时今,“所有害过他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原来李太太才是拿到了凶手牌的那个人,APP一定是给她下了指令要她杀死陆先生,可她因为害怕,阴差阳错只是把刀捅在了被子上,要不是管家说出一切,恐怕她到死也不知道,陆先生其实是死于自杀。
可李太太在第一轮的时候已经投过票,第二轮又是谁投的冯先生呢?
就在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冯太太也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两个“血人”吓得尖叫连连,惊恐地指着管家,“是你!居然是你!”
陆时今按下冯太太的手,表情肃然:“先别叫了,我问你,冯先生身上那一票,是不是你投的?”
冯太太茫然地摇摇头。
陆时今略加思索,肯定地说:“那就只可能是保姆投的票了。”
“哦,你说那个保姆啊?”管家哂笑,“我只不过是稍微给她提供了一些假消息,她就迫不及待地咬起了姓冯的,你们说这种墙头草该不该死?”
真相终于大白,李太太拿到了凶手牌,而管家则是五起命案的真凶。
“你认了就好,现在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束手就擒吧。”陆时今沉声说。
管家朝他们走了一步,冯太太吓得连忙躲到了背后,容致则横臂挡在了陆时今面前,做出保护姿态。
管家似笑非笑地望着容致:“别紧张,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你们三个是先生的儿女,父母对于孩子,永远存有包容之心,虽然你们犯了错,我想先生也会原谅你们。所以我虽然杀了他们这些人,但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们。”他把视线移到陆时今身上,目光里的戾气消退,变成就像陆时今第一次见到他那时慈祥,“孩子,我知道你恨先生,但是你要相信,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他有句话要我转达给你,你的一生还很长,不应该活在怨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