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热爱，就连剧本里都会交代是如何一见钟情、如何日久生情。
见池应先没有说话的意思，黛凡又转回目光，继续看自己上辈子的演出。
不过以前，他不怎么喜欢看电视上的自己。无论拍了再多作品，他总觉得古怪，好像电视里的是另一个人，从而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成为黛凡之后，他却无所谓了。
黛凡终于吃累了，放下了手里的零食，将桌上保温杯里的茶水倒进小杯子里，嗅着茶香喝了两口。他以为对话会到此结束，但没想到，过了五分钟或者更久的时间后，池应先忽然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就算去当配音演员也绝对够水准。
池应先说：“……以前我经常一个人在家，那时候电视上总是放他的电影。很长一段时间，都像他在陪我。”
黛凡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瞬。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说起来，池应先比原以宵小了二十岁，池应先能看明白电影的年纪，他已经“死”了。
池应先接着说：“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去世了，很可惜，我虽然很喜欢他，却没见过他。”
黛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你何止见过，你还睡过”。
虽然池应先说得轻描淡写，可对于他来说，那是段非常非常晦暗的时光。
“你不是，还有兄弟么，”黛凡轻声道，“乌澜是你侄女的话……”
“乌澜的爸爸算我半个恩人，”池应先道，“你还不知道吧，她爸爸是乌维，和原以宵同时期的演员，不过很早就退出娱乐圈了。”
“！”
黛凡整个人都惊了，虽然乌姓很少见，但他压根没有往那方面联想。乌维比他小了八九岁，刚入行的时候还特别勤恳认真地请教过他许多。世界真是小，娱乐圈就更小了。关系一捋清楚，乌澜在他脑海中的形象顿时又可爱了几分，完全是可爱的小辈嘛。
他没有继续问——像这样的事情，对每个人来说都显得难以启齿，更别说池应先这样的性格，该是不喜欢在人前示弱才对。可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黛凡的预料，对方浅浅叹了口气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小一点的时候是亲戚在养着，后来遇见乌维哥，情况一点点好起来了。”
“那时候我长期一个人在家，除了看电视也没有别的事可做。”池应先淡淡道，“看原以宵前辈的电影，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会感到快乐的事……不过年纪小的时候看不太明白，他的每部电影我都看过很多遍。”
“就是可惜，我从没有见过他本人，他就去世了。”
黛凡听着都觉得这故事虐，没想到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影帝，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一时间黛凡有些忘乎所以，他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后抬起肩膀，有些好爽地勾住对方的肩，然后扶着池应先的脑袋靠到自己肩膀上：“没事的哈，都过去了。”
“？？？”
靠上黛凡瘦弱的肩膀时，池应先整个茫然。他好说歹说比黛凡大了八岁，对方这种家长安慰小孩的动作和语气是怎么回事？！他不要面子的吗？！
且还不等他从黛凡的肩头挣扎起来，对方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上了一：“而且这不是见到了么，不用遗憾的。”
“……什么？”
池应先警觉地坐直了腰，侧过头看向黛凡。
啊啊啊啊不小心说错话了啊——
黛凡惊慌失措了一秒，支支吾吾说：“我是说，电影上有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看随时都能看，见不到真人也没什么的，真人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种明显的搪塞怎么可能骗得过池应先，他看着黛凡尴尬的表情好一会儿，实在想不出这话里的违和是从何而来，只能作罢：“其实我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照片那个事……”“啊啊，那个事啊，”谢天谢地，池应先没继续纠缠，黛凡赶忙接话往下说，“我经纪人说，交给她就好了，让我别添乱。”
“添乱？”
“哈，”黛凡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跟粉丝说话呀，他们怕我乱说话，手机都没收了。”
话已经摊开到这个份上，还不如直接了当的表达关系来得舒服。池应先这么想着，正打算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安慰说出来时，黛凡又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心情不好，特地来关心我的呀？”
“…………”
他就不能假装没察觉吗！！
看见池应先尴尬的表情，黛凡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他越是这样有话不能好好说，黛凡越觉得可爱，甚至按捺不住宠爱小朋友的心思，侧着脸凑了上去。
“……做什么。”
“让你安慰我呀，”黛凡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我就高兴了。”
“……我是小孩吗？！”
“是呀。”
“…………”
“想亲别的地方也可以哦。”
池应先想，美而不自知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吧。就像眼前这个家伙，他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有多么诱人，还从不收敛。
还每次都惹得他心热，明知道是撩拨还无法自已地往里陷。
太坏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又变成了成年人的夜晚，一分钟都不浪费地在情热中度过。
只是照片删除压根没有太多的作用，闲着没事做的吃瓜群众依然在密切地讨论着，黛凡的热搜换了几个关键词，依然高居不下。说观众喜欢看桃色新闻也不尽然，他们或许只是喜欢看明星陨落的戏码。
公关文纪原早已经写好，在发出去之前，她还是找自家老板商量了一下。
事情很简单，从黛涵那边拿到的监控来看，是有人做局陷害黛凡，且手法恶劣已经涉及犯罪了。可他们如果要公布是有人陷害，就必须得承认照片是真的，那么黛凡到底有没有跟不知名女性发生关系，谁都说不清楚。他们如果不承认照片是真的，自然也没有办法通过正当途径去追查责任人。
对方大概就是算准了黛凡不会想声张，才这样大胆。
纪原的意思是，调查只能私下进行，明面上还是否认照片的真实性会比较好处理。
但洛总不这么认为。
“要是有多事的人去求证真伪，现在那些网民搞鉴定一套一套的，反而麻烦。”洛总说，“而且如果是造谣，我们不起诉源头……？不可能啊，但是你我都知道，照片是真的，起诉源头我们也胜诉不了，到时候难下台。”
“那您说怎么办吧，”纪原闻言，已经彻底不想管了，“除非就这两天把人找出来，不然说是被下药，谁都不信的。”
“你不要着急，”洛总优哉游哉说道，“你不了解黛涵，他是个死弟控，人是一定会找到的。”
“可是……”
纪原话还没说完，口袋里手机“叮咚——”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消息是徐江发来的：姐，那女的是个小模特，出来说话了，说要起诉凡哥！
“……黛总要是真有本事堵住媒体的嘴，至少把那个女的先解决干净吧！”她把手机往洛总面前一递，脾气已经藏不住了，“被我抓到幕后主使是谁，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消消气消消气，”洛总仍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按我说的发吧，直接说遇到不法分子，我们会追责，让他们做好准备。”
第72章 坏人总是能坏到一堆去
大概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奇妙。
一开始被认定是明星常见八卦“私生活混乱”的后续，居然是女主角跳出来悲愤交加地申明，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了，被人下了药后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自己的裸照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事件女主角是新晋模特——刚出炉那么新，正式入行后只走过一场正规的秀。她叫陈倩倩，签约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S传媒，看到网上的传言后，她第一反应便是站出来澄清，自己是无辜的。
陈倩倩年纪不大，属于在发生大事时个人情绪会站绝对优先级的类型。她在微博里详述了颁奖典礼那晚的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并一再申明自己是受害人，想洗清自己的名誉。
网络上那些乌七八糟的说法，看得她快崩溃——什么九流模特抱大腿啊，什么陪睡上位啊。总之黛凡不是什么好人，陈倩倩也不是什么好鸟……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做看客的时候，也知道网民们全靠一张嘴，张嘴就来是常态；可真到了她自己身上，她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无法冷静。就经纪人得知事情后，叫她来办公室等着的时间里，她还在不断地看自己的微博评论。
相信她的人约莫只有10%，剩下的都是指责她出来蹭热度。
“马赛克打成那样，你不跳出来谁知道是你，想红想疯了吧？”
“照片里压根就不像约炮那么回事，别不是你趁黛凡喝醉了主动陪床想火吧？”
“说蹭黛凡的真是够了啊，黛凡又不是什么一线大明星……是不是见色起意啊，专业倒贴。”
“又当又立可还行，约就约，还甩锅。”
“有句刚句，这俩五五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