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霁惬意的往床上一躺:“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不先洗洗睡了?没有那些“僵尸”看着,咱俩随便干什么都行。”
白云阔迟疑了下才说:“当时,尹姑娘和谭三公子做了什么?”
花雨霁噗嗤一笑:“能做什么?洞房花烛呗,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不过,我倒是没看见关键,尹婉儿害羞,谭景东又是谦谦君子,自然没那么猴急,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童年趣闻,就是不办正事。”
白云阔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说道:“轮回溯这八天以尹婉儿新婚洞房为终止,也就是说,整个谭家包括广陵城,都是在那一瞬间陷入轮回溯。”
花雨霁接话道:“九阴之体对轮回溯来说是相生的,在尹婉儿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花雨霁坐起身,目光凝结:“白兄,谭景东并非尹婉儿的青梅竹马,他早已被妖修夺舍。”
白云阔怔鄂:“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白云阔难以理解:“师哥是如何得知的?”
修士夺舍,神魂占据对方肉身,必然会出现排斥反应,且两个灵魂需要在一个身体内相互厮杀,胜者占领身体,败者灰飞烟灭。
而无论留下来的是本人还是夺舍者,皆会在身体的背部留下“夺舍纹”,终身携带,永不消失。
花雨霁随口胡扯:“我……无意间瞥见他换衣服,碰巧看见的。”
好在白云阔满脑子都是妖修夺舍,并没有关注花雨霁“偷窥”的事情。
花雨霁趁机顺坡下驴:“看谭景东夺舍纹的深浅,应该才夺舍了一个月左右。”
该怎么说呢,世事无常,那谭景东想在新婚之夜占据尹婉儿的九阴之体,一边啪一边摄魂。
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惦记九阴之体的不止他一个。而且人家自带外挂出场,一招就拽着谭家连同整个广陵城陪葬,秒杀一片!
“若想破阵,需得找出阵眼并摧毁。”白云阔在屋内渡步,思衬片刻,道,“这八天都是围绕尹婉儿来的,所以尹婉儿是阵眼吗?”
花雨霁的目光幽深流转,朱红色的嫁衣衬出越发白皙的面容,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莹润如美玉:“我就是尹婉儿。”
第49章
夜风吹开窗户,带着飞雪一起涌入,蜡烛被尽数吹灭,原本亮堂的婚房瞬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白云阔转身关上窗户,于黑暗中看向花雨霁:“别闹。”
“我没闹。”花雨霁语气沉重,“我就是尹婉儿,尹婉儿就是我,我代替她成为了阵眼。”
白云阔不以为意道:“你又不是九阴之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我真是阵眼,放着不管的话,咱们只有源源不断的轮回,永无止境的重复这八天。”花雨霁眼底微波闪动。
白云阔:“你想如何?”
“从轮回溯启动开始到现在,陆续进入广陵城的群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少死了多少活着,暂时无法统计。找到阵眼并毁掉,方能破阵。”花雨霁失笑,“这点基础知识还用我教你?”
白云阔眼中的厉色一现又隐:“师哥是在逼我从你和他们之间做个选择?”
花雨霁不答反问:“肩负芸芸众生的霜月君,心中应该有答案了吧!”
白云阔轻笑一声,略带讽刺:“一个魔修竟试图成仁取义,如此心怀天下?”
“白兄行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花雨霁笑的有些恶劣,他起身,悠悠走到白云阔面前,故作夸张道,“可千万别说,你是舍不得让我死。”
白云阔敛起所有情绪,转身推门出屋。
花雨霁展颜一笑:“不舍得我就直说嘛!我也很怕死啊,我也不想死啊,你看看我多坦诚?”
目送着白云阔走远,花雨霁并没有跟上去,修士的五感异于常人,即便在黑灯瞎火之下也能自由行动。他拿起桌上的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两下,又抵上心脏的位置,试着戳了戳。
花雨霁无奈叹气:“白兄不想帮忙,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白云阔一怔,猛然转身的瞬间,花雨霁毫不犹豫,举起剪刀照着心脏狠狠刺入!
“花雨霁!”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的白云阔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鲜血喷出的刹那,四周景物土崩瓦解,风雪呼啸,白云阔发现自己站在新房窗外,而花雨霁就跟在他身旁。
“师哥!”白云阔的心脏恨不得颠倒了,只觉呼吸堵塞,气血逆行,那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揪住他的内脏,恨不得将其挤爆。
反倒是一言不合就自杀的花雨霁神态自若,他冲白云阔无所谓的一笑:“紧张什么,又不是真的。”
确实不是真的,白云阔也知道!
轮回溯的精髓之处就在于“轮回”二字,限定的八日时光重复上演,若将整个空间比喻成一个肉夹馍,那么最底层放着面饼,也就是“现实空间”;中间夹着无数块肉饼,便是“重复空间”。
总共有多少个重复空间,法阵操控着广陵城重置了多少次,谁也不知道。所以需要一层一层的抽丝剥茧,以阵眼的毁灭“掀开一层肉饼”,以倒叙的方式,直到将所有肉饼都掀开,回到最底层,也就是“真实空间”,弄清楚尹婉儿洞房花烛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重复空间”都是虚拟的,所以自杀也不会真的死。
可即便是这样,白云阔还是被花雨霁的雷厉风行给吓到了。
他不得不承认花雨霁是疯狂的,是狠毒的,是五脏六腑都烂了也绝对不吭声的狠茬!
花雨霁自杀上瘾,从省悔崖上就能看出来。
即便知道不会死,可下剪刀那一瞬间,正常人都会有所犹豫,毕竟疼是真的疼!
可花雨霁呢?嘴里说什么“我怕死我不想死”,动起手来可毫不留情。
对别人狠不是狠,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你简直——”白云阔怒火攻心,猛地抬起手,却在花雨霁耳侧生生停住。
花雨霁看了眼照自己脸上招呼的巴掌,莫名其妙道:“干嘛,你要使用暴力?”
白云阔握紧双拳,恨恨的放下:“不许再这样!”
花雨霁:“什么?”
“不许再随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白云阔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语气如同暴虐肆意的剑锋,“花雨霁!听到没有?”
“……”
这还是头一回,纵使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花雨霁也不由怔住了。
向来温润儒雅的白云阔,竟露出这副可怕的表情,向来温声细语说话的他,竟这般严厉,这般有气势。
属于剑修的威压毫不吝啬的扩散到四面八方,若是有炼虚境以下的修士在场,怕是要直接吓尿了。
和白云阔相处了近七十年,第一次见他真正生气了。
“好。”花雨霁伸出手,穿过那无形肆虐的剑气,轻轻按住白云阔的肩膀,“以后不会了。”
剑修被公认为修真界最强,上可诛仙,下可弑魔;一剑破空,百兽惊遁。更别提盛怒之下的剑修是何等神勇无敌,令人闻风丧胆了。
当初在省悔崖上,白云阔不就一人力战一群?如空师太、妙音真人、执法长老、净光寺八大执事、各路修士百余人等等,合起伙来也是手下败将。
白云阔收敛心神,纵横的威压在逐渐消散,他望着花雨霁,低声说道:“抱歉。”
就在花雨霁狐疑白云阔为什么事道歉的时候,后者已经唤出清浊,弯弓射箭,直接将那座新房炸的粉身碎骨!
花雨霁:“……”
剑修当真是越战越勇,白云阔行动迅速,一口气摧毁了不知道多少个“重复空间”。
每次都是在人家喝完交杯酒打算嘿咻嘿咻的时候大开杀戒,专门毁婚,简直没天理!
长此以往下去,白云阔对时间的概念开始模糊,幸亏身边跟着个魔修,时刻提醒。
“多少次了?”白云阔问。
“三十三道。”花雨霁自我安慰,“快到底了吧?”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小看这轮回溯的重置速度了,一层一层破下去,尹婉儿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终于,这第一百二十三次,洞房花烛夜的二人展开了不同的桥段。
花雨霁和白云阔站在窗外,在纸糊的窗户上抠个洞,朝里面看去。
只见二人喝完交杯酒,尹婉儿靠在谭景东的胸膛,垂着杏眸,低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夫君了。”
谭景东轻轻搂着尹婉儿的肩膀:“你也是我的夫人了。你很好,你真的很好,若你任性一点,自私一点,不这么温婉善良该有多好。”
尹婉儿抬起小脸:“夫君此言何意?”
“谭夫……我是说我娘,她并非故意囚禁尹夫人。”谭景东欲言又止,自叹道,“若她还有神智,怎会忍心好姐妹的女儿嫁过来受苦受难。”
尹婉儿:“夫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谭景东:“没什么……”
尹婉儿柔柔浅笑:“那,夜色已深,我侍候夫君歇息吧!”
尹婉儿说着,伸手去给谭景东宽衣,谭景东好像被她的手烫到一样,激灵着往后退步,眼中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