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陛下?
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纵然你是个严守理教的暴君,你说了,我还是会答应你。
冥冥之中,想听你说这句话,很久很久。
商言戈捏了捏发酸的眼眶,他们还站在码头上,他才刚开了个头,谢玉帛就把所有答案送上。
码头上有海风海浪椰子树,也有钻机刺啦啦的运转声音。
很煞风景。
奈何国师就是不让他多说一句话。
商言戈牵着他往岛内深处走,这是一座复古的小岛,虽然以投资旅游为目的,但是并不像那些商业化极高的古镇,街上每一个店面都卖义乌小商品,走几步重复一个卖品,仿佛来到批发市场。
商言戈主打“古代生活博物馆”,不出租店面,力求从细节上还原大梁真实街道,每个角落都仿佛是大梁百姓正在生活的痕迹。
谢玉帛走着走着,便发现商言戈这是复制了大梁的皇城主街。
他停在一家写着“林府”的大院前,惊喜道:“门口那把凳子,林啾啾每次都坐在这里等他的尚书爹下朝回来。”
谢玉帛眼神复杂:“要是林尚书知道陛下连他儿子的板凳都记得,还会不会每次见到陛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分明如此关心臣下。
哎,也不一定,林尚书知道之后,可能觉得陛下神通广大监察百官,更害怕了。
谢玉帛:“再往下走,会不会有国师府?”
商言戈:“有,你愿意开放参观吗?”
“当然可以。”谢玉帛问,“你有没有写实一点,在我床下放黄金?”
商言戈:“还没来得及。”
谢玉帛:“那我改天自己搬几块来。”
语气仿佛搬了几块砖。
街头是皇宫的宫门,朱漆崭新,气势雄伟。
谢玉帛站在宫门下,忧心忡忡:“你这样不会亏本吗?”
刘飞邀请他去过很多古镇,谢玉帛每次听完介绍就没兴趣了。
在他的记忆里,古镇大多商业化,一家店面连着一家,哪有像商言戈这样的,基本不卖东西。
商言戈是个成功的商人,在这方面却意外地执着,商品街都在小岛另一侧,很现代化。他决计不愿意以古镇为噱头,实则打造商业街。
无所谓,亏得起这个钱。
“没事。”谢玉帛拍拍商言戈的肩膀,“亏就亏,本国师能赚钱。”
不得不说,这里实在太和谢玉帛的心意,抠门如他,也宁愿亏钱保留原汁原味的大梁。按照设想,游客来到这里,是不是还要换上大梁的服装?又是一笔服装生意。
“但也不能亏太多。”谢玉帛嘱咐道,“超过一万块,就在国师府里辟出一个算命摊子,我保证游客火爆。”
大项目亏损都是以百万为单位,一万块……国师果然很能持家。
商言戈推开宫门:“这里只有一个寝殿,不开放。”
对外说是办公室,实则是商言戈的私人领地。
里头的陈设和商言戈的寝殿一模一样。
甚至国师最后一次在寝殿休息时的瓷枕也在。
他们曾无数次居于同一个屋檐下,就差同一张床。
谢玉帛看见床上有两套衣服,一套龙袍,一套他以前爱穿的大梁样式。
他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仿佛很久以前的念念不忘,得到了跨越千年的回响。
商言戈把玩着一堆奏折,上面还记载了一些大梁的国事,当然,经过他的筛选,存的只有喜事。
“讨伐商鄢之后,孤要立国师为后。”
“臣附议!”谢玉帛抱住商言戈,目光看着明黄色的龙床。
本国师很久以前就觉得这张床舒服,无奈陛下总是不邀请他一起君臣抵足而眠。
他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因为陛下太怂!
商言戈从善如流地把国师抱到龙床上,给他换上国师的衣服。
等会儿还可以亲手脱掉。
脱衣服的过程很慢很慢,脸皮厚如国师都忍不住爆红。
宽大的下摆是掩盖一切的好东西。
谢玉帛红着脸,等商言戈抬起头来,凑过去和他接了一个味道古怪的吻。
商言戈觉得不太对,“有别的东西?”
谢玉帛:“龙魄啊。”
“我终究是要还你的。”谢玉帛机智道,“不过我只还了一半,保证你不会因为龙魄缺失受影响。”
他在龙脉附近时,用那个青铜器皿锁住了一些灵气,带回来慢慢温养龙魄,加上国师本身的保护,使它就算只还给商言戈一半,也具有全部的效力。
至于另一半,不还。
谢玉帛:“我们要生生世世有关联,我藏着另一半,我们就会遇见。”
商言戈求婚可没记得说下辈子,国师比他要得更多。
霸道国师。
商言戈:“好。”
何其有幸,爱与被爱,生生世世。
正文完结。
第96章 番外乡下生活流水账
谢玉帛的专业老师中,有一位林教授,六十岁的老中医,在外面医院也有任职,他每年下乡义诊两次。
林教授去的地方,有北方茫茫戈壁,有南方万山丛中,皆是交通不便之处,乡下的老人出行不便,医疗知识和家庭经济有限,慢慢“老”死的过程,有几个能无疾而终?
现代器械无法挺进的深山,靠望闻问切的中医反而能行,开个药方,让他们自行托人抓药,比病人去大医院看病要容易实现得多。早些年,林教授步行坐牛车,后来慢慢通车,就开始坐班车,但是年纪大了之后,坐车也变得困难,从一年两次变成一年一次。
他偶尔也带学生去,但是一去就是五六天,大家嫌住宿条件不好,而且学生们也不能看诊。
这项孤独的事业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林教授手里有好几个地点,大约是五六年循环一次。
现如今各种单位的休假机制,确实很难让人挤出五天时间去干一件没有收益的事。
林教授年纪大了,也懒得和人说这件事的意义,大多数时候他选择一个人出发。
但是今年不一样,新生中有一个天分极高的学生,甚至说他根本不用再学什么知识就能直接上手。
年轻人,腿脚好,有热情,只是偶然间在他文件夹里看见一份名单,就说要一起去。
林教授知道他从小是富家少爷,连忙给他打“条件很差”的预防针。
“没事,再差的我都见过。”
龙干市寸土寸金,谢玉帛给人看病黄金收到手软,但他也不是只认黄金,一句“谢谢”也成。
商言戈听说谢玉帛一放暑假就要先去山里呆五六天,二话不说请假陪他。
随性的作风常常让国师怀疑公司会不会倒。
商言戈不以为意:“倒了就倒了,可以吃国师软饭。”
软乎乎的国师,硬着吃。
软饭硬吃。
谢玉帛想了想账面数字,包括了这一年商言戈赚的钱,感叹:“本国师太有钱了。”
谢玉帛幽幽道:“明天要坐五小时的大巴。”
商言戈只好放开他,转而收拾行李,没人五套衣服是必须的,以防万一,国师还要多一套。
还要装上国师喜欢的零食、浴巾、洗漱用品、小被单、拖鞋、蚊帐……
谢玉帛眼睁睁看着商言戈从衣帽间又拖出第三个24寸大箱子,“我又不是去当少爷的,不能到了那边再买吗?”
商言戈:“到了那里买不齐你惯用的。”
谢玉帛不服气:“我上辈子还吃过草根呢。”
商言戈眼神一暗:“承认了?那回梁河发大水,你监修河道回来之后,瘦了一圈。”
大水之后,周围村庄颗粒无收,粮食惨绝,谢玉帛凭着自己在百姓心中的亲和力,和沿岸村民一起,自发修缮河道保卫家园。
那时他不在京城,发生这事之后,谢玉帛擅自前往处理,回来之后还说那里生活不错,百姓们天天投喂他大馒头。
分明就是靠着跟工人同吃同住,建立起来的信念和信心,偏偏嘴上说得天花乱坠。
存亡面前,百姓的认可岂是那么容易得到?
谢玉帛闭紧嘴巴,为什么隔了这么久,还能揪着上辈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放。
最怕陛下明察秋毫。
只能用美色揭过这件事。
翌日,商言戈开了一辆舒适的加长商务车,并且雇了一名山路经验丰富的司机。
谢玉帛的个人用品塞满了后备箱,让国师有点脸红:“待会儿还要去接教授呢。”
你让教授的行李往哪放?
商言戈:“问过了,教授没有行李。”
人家教授一共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没了。一下子把国师衬托得锦衣玉食起来,反正商总是很满意。
林教授第一次坐这种车进山,有些感慨,临到来了,还能沾这种光。
一共五个小时,商言戈和司机轮流开,最后一个小时,商言戈坐回后座,谢玉帛眉头一皱,察觉道什么。
商言戈:“怎么了?”
谢玉帛:“我预感那边会停电两天。”
商言戈:要不我们回去?不想让国师吃苦。
谢玉帛:“你要不要到了就回去?没电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