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颔首,一双凤眼精光流转。
温雪晴退到凌柔身侧,放他们二人客套。
两人说话都是不急不缓。
月食恢复以后,月光澄净空明,周围百姓开始奏乐庆祝。
良辰美景,佳人俊杰。
温雪晴瞄了几眼,便撇过头不再看了。
要不是一直没找到插话的空隙,她早就回去了。
听得耳朵都要酸了。
不过见了一面,还是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就知道对方的品性才情,志趣爱好。哪有那么多好聊的。
温雪晴有些不舒服,明明自己和凌柔认识的时间更长,她和凌柔却没有这么多话可以聊。魏溯不过和她见了一面,就有这么融洽的气氛。
明明都是异乡人,刚刚还……
走不得,温雪晴又不甘心凌柔把注意力放到魏溯身上,彻底把她的匕首忘掉。
一只手悄然从背后绕道凌柔的衣袖处,一下,两下……
温雪晴并没有公然在魏溯面前把匕首的想法,就是憋不住想玩一玩,让凌柔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
她的手扯了凌柔一下的时候,凌柔没有在意,扯第二下的时候,凌柔躲开。
温雪晴再接着拉扯,凌柔这会也意识到她是故意的了。
然而她还是看都不看温雪晴一眼,继续面不改色地和魏溯说话。而下面的手却跟着勾住温雪晴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拉开温雪晴。
温雪晴再接着扯,她便反握住。
晚秋时节,寒凉的空气触到皮肤便要打个寒颤。温雪晴出来得急,先是一路疾奔,而后又光顾着紧张,没有察觉到。这会站定,冷汗被风一吹,更觉寒凉。
凌柔的手心很热,比温雪晴还要热,被握住的时候,很舒服。
温雪晴有点不舍得掰开了。
待魏溯走后,凌柔还是没有放开温雪晴的手。
明明两人谈话的时间不算长,她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手心都微微出汗。
她及时放开,免得温雪晴察觉。
其实她都不知道和魏溯说了什么,注意力都放到了与她交握的那只微凉的手上。
“温雪晴,”凌柔按住袖筒里的匕首,冷兵刃放久了,好像也带着温度,还有些柔软,“救命之恩,该如何回报才好?”
明月皎皎,月下美人眉眼如画,丹唇皓齿,正全神贯注地注视温雪晴。
远隔几步的仆婢手持灯烛,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明明不甚光亮,温雪晴却在凌柔眼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
温雪晴语塞,早就忘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
凌柔歪了歪头,等待温雪晴的下一句。
“你和魏王世子是……是什么关系?”
第35章 担忧
“只是问这个吗?”
温雪晴能感觉到,凌柔忽然就冷淡下来了。
“呃……啊……这个……”温雪晴支支吾吾, “就、就这个吧……”
明明没做什么坏事, 可被凌柔这么一看, 温雪晴莫名的, 就觉得肩膀有点冷, 让她忍不住想缩脖子。
刚刚还觉得暖和的……
凌柔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一说该怎么回报我,就算不回报, 也要尽力反驳一下。”
不等温雪晴说下一句,她便道:“你和皇孙什么关系, 我和世子便是什么关系。”
温雪晴撇过头, 不敢看她:“我不是追究的意思,你……东西还我!”
凌柔冷冷一笑:“温雪晴, 今夜若我不及时赶来,你要怎么办?”
她从袖筒里抽出匕首,远远一扔:“那些人可不会管你是谁, 该杀就杀。”
她越想越气,能想到要趁着混乱来探查城防的定是异心人, 她知道温雪晴胆大, 可她是真没想到她会一个人来这里。
要是她想差一点,或是刚好慢了一步, 温雪晴岂不就……
凌柔的胸腔一震,后背满是冷汗。
抬手接过残留温热的匕首,温雪晴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是在关心我?”
“不是!”
凌柔下意识脱口而出。温雪晴忽然想起乐康公主说的那一套口是心非的理论。
“你是在担心我?”
“不是!”
温雪晴换了问法:“你不是在害怕我出事?”
“不是!”
温雪晴陡然笑出来。
凌柔:“……”
“你诓我?!”凌柔脸颊发热, 心下懊恼。
自己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之前她是很想再见一次温雪晴,可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重逢。
温雪晴耸了耸肩:“谁让你口是心非的。”
凌柔气道:“明明就是你诓我的!引我说出这种话来。”
“什么话?你有说吗?”
温雪晴心情颇好。
刚刚凌柔那样眉眼灼灼地看着她,让她不自觉心跳加速,这会她可算是扳回一城了。
“今夜确实凶险,多谢了。”
既然凌柔知道,温雪晴也不想再费心思辩解了,刚刚要是没有凌柔,她可能真的要完蛋。
“你冒了那么大的危险,还不知道来探查的是哪一方人?”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凌柔更气了。
“今夜来探查的肯定不止一方势力,”温雪晴问道,“你是和魏王世子一起来的?”
凌柔仔细确认了温雪晴的问题,这才答道:“不是,我也不知他何时来的。”
温雪晴很在意这个,也不单单是在意魏溯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把她们的话听进多少。
也不知她遇到的那一伙是不是魏王的人。如果不是,那又是谁呢?
温雪晴若有所思。
魏王世子出现在这里,定不是巧合。如果那一伙人是魏王的人,他明明可以当做没看见她们二人直接离去的。
为何还要主动现身来和她们搭话?
温雪晴觉得魏溯这个人很奇怪。
魏溯和表兄太子不和,若他是和自己的父亲魏邈一样,想要借机揽权伺机而动,那这样再正常不过。可他转头又和厉王结交,还和对于厉王和凌家提出的联姻,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难道他不想子承父业?
温雪晴不太相信。
通过魏溯,她很容易就想到另一个人——张绡。
临州神壶高家一事她可不会就这么忘记。
高家除了和南边和州的赵王有瓜葛,身为继承人的高齐还和张绡这个从魏地过来的女人纠缠不清。
张绡的身份又这么明显,她的亡夫和魏溯是从兄弟。
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温雪晴决定先回去。
她能单独出来这么久,就是趁着乐康公主反应不过来迅速跑的,要是再晚回便说不过去。
回去之后,她还要去乐康公主那里认罚赔罪。
“救命之恩,就先欠着吧,说不定以后就有需要的时候。”
温雪晴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虚,她不觉得自己会还不上。
“多谢凌小娘子,”温雪晴粲然一笑,朝凌柔一礼,随即离去。
“等一下!”凌柔还想叫住她,可温雪晴已经没入人流中,消失不见。
她才想到魏溯一点奇怪的地方——他确实对自己的容貌感到惊艳,但是他一直都很冷淡,不应该主动过来结交她们才是。
魏溯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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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晴从乐康公主那里出来回房,便看到温五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等她。
“蓁蓁,胆子很大啊,一个人都敢单独出去了。”温五郎眼神凉凉,语气凉凉。
“五兄……”温雪晴摸摸鼻子,“伯母都没生气。”
温五郎掀起嘴角扯了个假笑,抬抬下巴。
温雪晴会意,立刻将温五郎请进门,奉上热茶。
喝了口热的,温五郎神情缓和了许多:“说说吧,跑去哪里了。你最好老实点,别逼我。”
今夜月食太过突然,宫里乱成一团不说,宫外也有不少宵小蠢蠢欲动。
心知瞒不过,温雪晴老老实实交代:“去了城门。”
温五郎瞬间就变了脸色。
温雪晴去城门,肯定不是登高眺望。
他一口将热茶全数喝下,才能勉强镇定下来。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要是出了事,母亲怎么办,伯父怎么办。”
温雪晴总归是安全回来了。
往事不再追,温五郎问:“你没有和母亲说你去了哪里吧?”
“没有。”温雪晴摇头,“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你也知道哦,”温五郎终于忍不住,敲了温雪晴额头一记,“知道还敢去!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临州!”
温雪晴躲开他的手:“五兄又这样。”
温五郎:“这样怎么了?”
在温雪晴面前,温五郎很少摆兄长的架子,以往家里人敲打温雪晴的额头,她也甚少躲,都是挨着表示明了。温五郎吊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雪晴:“难道我要看你涉险不加制止,然后给你收尸吗?!”
“哪有这么严重……”温雪晴缩缩脖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温五郎“呵”地冷笑:“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别找事儿,该玩就玩,其他的事都与你无关,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