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游走于街肆间。
百姓们低声言语,“这马车可真大,真漂亮。”
“是啊,也不知道里面坐的谁。”
一名头戴荆钗的妇人道:“这排场,定是那位了。”
“你是说那位?”另外个妇人问。
“只能是那位了,没想到咱有幸能见到那位。”妇人说着,又磕了个响头。
她们之后站了个云衫长裙的女子,女子以面纱遮脸,听她们一人一言,便快速隐没于人群中。
声势浩大的一行人岂能不引起大臣们注意,他们早就收到消息说叶褚要出宫,但没想到会如此招摇。
右相府内,右相问下首一男子,“带头的是何人?”
男子一袭便利浅衫,“肖骏州。”
“那马车内多半就是皇帝了。”右相下结论,右相三十有四,嘴下留着一啜胡须。
“密切监/视,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动手。”
“是。”
等人消失,右相握着右拳,一脸狠辣,这一次不能再让叶褚逃脱了。
即便不能活捉叶褚,也要让他身受重伤,他若出宫温遥势必会同去,到时杀不了皇帝,杀皇帝最爱的人,看他悲痛欲绝,实乃一件快事。
与此同时,孟江苍跟府中几位幕僚于书房议事。
“叶褚真的出宫了?”孟江苍说:“他如此大张旗鼓是想去做什么?”
青年男人道:“下官觉得皇上多半是想出去游玩。”
“王大人莫要说笑了,今早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下午皇上还有心情出去游玩?”
“颜大人有何不可,别忘了皇上身边还有贤妃。”
经他一提,孟江苍猛然道:“可有派谁出去?”
“未曾。”被称作王大人的男子道:“大人可是已有安排。”
“所有人都按兵不动,另外派人去查看右相钟信做了什么。”孟江苍下达命令。
众人领命,纷纷拱手离去。
孟江苍望着远处,天色明媚,万里无云,他双手紧紧握拳,一脸所思却无人可知,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探子来报,说右相派出数十个高手,前往北郊,意图击杀叶褚,待得手后再把所有罪名推至马贼身上。
北郊一带近来涌入了一大批马贼。
皇帝出行带的人虽多,但多数是一些没什么身手的太监,和身手一般的侍卫,马贼中不乏有武功高强之人,到时候再委过于马贼,天下百姓又能说什么。
孟江苍似乎已经想到叶褚的结局,但他始终对温遥下不去手,温遥是苏云缅的孩子,叫他如何能下狠手,这一次钟信是摆明了要叶褚的命,温遥也终究难逃一劫。
想到这儿他招来了府内管家……
出了城,一行人浩浩汤汤开往北郊,一路向西便能上象山行宫,肖骏州骑在马上,个儿高大,面容英俊,他巡视前方,随后回头问:“主子可是要去行宫?”
先前他刚用过午饭,一小太监就跑来府上,宣他进宫,他马不停蹄进宫,才被告知皇帝要出宫,至于去什么地方一概不知,到了这儿才猜测多半是去行宫。
“是。”皇上低沉的嗓音透过帘子传了出来。
肖骏州只觉得声音有些怪异,遂问身边的少女,“春儿可听出主子声音有些奇怪?”
那女子十六七岁,模样乖巧,做男子打扮,她开口了,“肖大哥,芝春没听出来。”
“那应该是大哥听错了。”
芝春冲他一笑。
原本肖骏州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跟来,直到她穿上男装,缠着他说了半柱香,这才同意让她跟着一同前往,肖骏州根本没意识到这次出宫有多少危险,只以为是寻常的游玩。
一行人穿过丛林,眼看就要到山脚下,忽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数十个黑衣人!
“保护主子!”肖峻州大吼一声,手中长戟刷刷刺向涌来的黑衣人。
一边把芝春护在身后,芝春十分冷静的说:“肖大哥不用管芝春,保护好主子,芝春身边还有侍卫们。”
肖峻州看她一眼,眼中满是不放心,芝春伸长手臂,拍拍他手背,十分英豪的道:“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肖峻州这才蹬了马腹,朝厮杀中飞奔而去,身/下白马堪称神驹,不过片刻就奔到他们之中,抬手间长戟发出叮叮响,他举起长戟,横空一转,矛尖插中一人心口。
迅猛拔出长戟,一脚踹飞一人脑袋,肖峻州飞身下马,长戟一扫,顿时扫翻几人,那几人受了内伤,但肖峻州只身一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情急之下,芝春赫然一甩软鞭,抽得黑衣人皮绽肉开。
肖峻州回头,诧异看着她。
芝春道:“一会儿细说,先保护主子。”
肖峻州点头,以大局为重,没有多问什么。
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芝春已经有很久没使用软鞭了,她轻功不好,武功也马马虎虎,但因为肯吃苦,所以当年太傅才愿意留下她。
数十个黑衣人已斩杀尽半,肖峻州问:“小主子呢?”
芝春摇头,她也不知道小主子有没有跟来。
小主子很少带她出宫,今日她出来时,主子已经在马车上了,于是她便以为小主子就在马车中。
肖骏州微微皱眉,聪明如他这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今日温遥没说话,以前他还能听见两人的说话声,今日却格外安静,也就是说,温遥并没有跟来?
马车内只有主子一人?
主子他去行宫做什么?
这时,黑衣人觉察出对上他二人没多少胜算,便把主意打到马车内皇帝身上,五名黑衣人手持长剑,剑光烁烁,内劲携风而去,周围刮起了一阵风,呼啸而来,肖骏州挥出长戟抵挡,芝春手背被卷在空中的树叶划伤。
肖骏州大喝一声,一个漂亮的无死角旋转,将飞舞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树叶全扫向不远处的三名黑衣人,黑衣人连忙躲闪,却被飞来的软鞭抽中,扑倒在地,肖骏州将另一堆树叶扫向他们,内劲包裹在树叶中,呼呼像飓风一般,快速而去,三人躲闪不及,皆被树叶戳中,伤累痕痕的躺在地上,芝春拿出一把短匕首,将软鞭最前头捆在刀柄上,嚯嚯几下,手中软鞭旋转投去,一黑衣人口中喷出血来,一把匕首正插在心脏处,血沁红了一片。
肖骏州回头看她,芝春伸手,道:“快去护驾!”
肖骏州拉住她手把人搂在身前,腾空一跃直直踹飞一名黑衣人脑袋。
说时快那时迟,其中一黑衣人从他们身后偷袭,马车内赫然飞出一把暗器,那暗器模似飞镖,却比飞镖更小,通身黝黑,冲破帷帐与空气,直直插进黑衣人脖子,鲜血如玉珠飞溅。
芝春低喃:“那是——主子出的手?”
她从未见过主子出手。
即便是去年战乱,叶褚也很少动手,真正动手的是李全和沉然,而她由于是女子,功夫又不高,便不让她参战,因此她也只是听说,却没有真正见识过。
据说叶褚只动过几次手,每一次都出神入化。
她不经想这个世上恐怕只有太傅能够和主子一决胜负。
没想到今日竟让她见着了。
叶褚就站马车内,他仿佛能洞察一切,不过几下暗器便将五名黑衣人解决干净。
“全员整顿,继续赶路。”马车内响起低沉的声音。
肖骏州称是,和芝春两人手拉手到前头,安排侍卫们整队和清理道路,安葬小太监。
一大宅内,一扇关得紧紧的房门,不断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没想到叶褚的功夫当真如此厉害,看来必须再派一队人马过去。”
“相爷,我们的人发现还有一处人埋伏在暗处,您看是否需要处理?”
“不用。”右相道:“那伙人估计是孟江苍那老东西派去的,竟然想坐收渔翁之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吩咐下去但凡他们插手便一起解决。”
“是。”男人唰地消失在敞开的窗户前。
右相眼神闪过一抹阴狠。
既然是你先不义那就别怪我不仁。
霞光万道,温遥掀开车幔看外前的天,万里无云,今日不会下雨。
叶褚反手搂着他肩膀,温遥说:“好在今日不会下雨,咱们这都走了两个时辰了,还没到吗?”
“快了。”叶褚说:“遥遥等不及了?”
“谁等不及了。”温遥口是心非道:“我是怕食府忙不过来,近来食府营业了,生意比之前还要好。”
“春宴的入场券卖光了吗?”
“我还不知道,等回去了问问顺安,他在统计入场券。”温遥俏皮一笑,食指挑起叶褚下颌,邪气道:“这位公子要一张吗?看你生得英俊便给你个折扣。”
“多少?”
“四百两如何?”
“好生贵。”叶褚嘴角微微上扬。
“看公子穿着定是不缺那几百两。”温遥笑呵呵看着他。
叶褚笑道:“我这身是我媳妇为我缝织的。”
温遥实在没憋住笑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会女红。”
“学一学便会了,遥遥这么聪明。”
“打住打住!”温遥连忙摆手,“别对我使用彩虹屁,我可不吃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