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宁开门出去找宿管阿姨,说明了情况,阿姨进来看了看他的柜子,为难道:“这也没丢什么贵重物品,只打翻了一瓶墨水,我也不知道是哪位同学撬的柜子,实在是不好处理……”
阿姨问舍友们:“有谁看到了吗?可以出来跟我说一下。”
宿舍里没有人回答,但这确实是在路宁进来之前他们弄的,许立目光闪烁了一下,这种氛围在这个综艺里重演,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路宁苦笑道:“阿姨,我知道了……”
阿姨只能对着全宿舍教训了几句说:“同学们之间要和谐相处,别搞这些恶作剧,下次让我抓到了,一定让学校处分……”
等阿姨走了,李博嘲讽道:“告状精。”
王海附和:“路宁你就知道告状,我们宿舍的氛围就是被你这种人搞坏的。”
路宁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只能拿抹布把柜子收拾干净,收拾下来时间已经不早,就赶紧拿起盆去洗漱间洗漱。
等路宁一出去,程阳立刻从床上翻身下来,把门反锁,拍拍手道:“一会儿他敲门,大家谁也别理他,睡觉了睡觉了。”
路宁飞快地洗漱完毕,回来拧宿舍的门却发现门拧不动了,宿舍门本就是可以直接拧开的,只有反锁才需要钥匙,一般都是最后一个进来的锁门。
路宁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敲,最后里面终于传来一句:“谁叫你不带钥匙,活该,没人给你开门。”
路宁停止了敲门,找到宿管阿姨拿备用钥匙,不住地对阿姨说:“麻烦您了。”
阿姨陪着路宁过来给他开了门,嘀咕着:“你们来给人家开一下门怎么了?就两步的事。”
“谢谢阿姨了。”路宁再次给阿姨道了谢,把门关上。
李博继续嘲讽:“又找阿姨告状去了?你除了会告状还会什么?”
王海道:“是啊,自己不带钥匙。”
有人附和:“路宁你这么晚还不睡吵到我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事。”
路宁没办法和全宿舍的人争辩他们扭曲的逻辑,沉默着开始拉开被子睡下,但脚一伸进去,却发现自己的被子**的。
已经熄灯,一天的学习和晚上的折腾让他觉得很累,他已经不想再起来质问什么,就这么睡了下去。
模拟时间在一个两个小时内过了一天,在湿被子里睡了一觉的路宁继续第二天的宿舍生活。
他中午吃完午餐回到宿舍准备抓紧时间洗个头,在公用洗漱台前,他接了热水打湿头发,正低着头抹洗发露。
程阳和许立走进了洗漱间,程阳对许立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走到路宁身后,猛地把路宁按进水里,路宁挣扎起来,当然为了安全模拟,盆里是没有水的。
程阳看着许立呲牙咧嘴地笑,十几秒后,他做口型道:“一二三跑。”
然后和许立飞快地跑出了洗漱间,路宁一时睁不开眼,也看不见是谁。
模拟时间继续到了晚自习回宿舍后,这次路宁身上带好了宿舍钥匙,却继续遭受了被子里出现蟑螂,书被人打湿等各种糟心情况……
路宁四个小时的两天模拟体验时间完毕,因为导演想保持一种真实状态,大家笑场的地方他也没喊ng。
李博赶紧过来跟路宁道歉道:“路老师,抱歉,刚才我不是想骂您……”
路宁十分正常的微笑道:“刚才只是在演戏啊,有什么关系?”
倒是程阳兴奋起来,觉得这个扮演体验还挺有意思,还对导演道:“林导,我感觉这些都不是什么校园暴力啊,又没动手。”
四个人虽然觉得这个剧本里有些东西自己好像做过,但是也不会联想到池夏和寰宇会有关,他们大概觉得这些也许是宿舍生活的常态。
接连两天,其他三个专业演员也做了校园暴力的体验者。
模拟宿舍中的氛围好像变得奇怪起来,李博甚至清晰地意识到,在这里住了两天,一直扮演着这种负面的角色,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了,沉溺在这种施暴于他人的情绪里,而这个宿舍似乎也变得有些真实。
越到后面,他做这些事越来越轻车熟路,甚至觉得对方遭受这些根本没什么,他已经不会笑场。
傅城在监视器后面转着笔,道:“津巴多的斯坦福监狱实验。”
“津巴多招募了24名大学生志愿者,分为囚犯组和警卫组,模拟监狱环境,实验开始后,警卫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从对囚犯小小的惩戒开始,然后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残暴,第六天实验就被迫中止了。”
“不要小看氛围的影响力。”
这些都是傅城做功课查的,为了这个综艺,他黑眼圈都出来了。
“当然,我们准备了专业的心理医生随时待命,嘉宾参与之前也做了专业的心理测试。”
李博当了四次的施暴者,接下来,该轮到他当校园暴力的承受者了。
剧本并不是死的,节目组也准备了一些道具,让大家可以即兴发挥,而大家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手段和言语暴力,好像越来越过分了。
李博沉默着回到宿舍,因为连续两天的扮演,他的情绪十分暴躁。而他进去后那种霎时安静的古怪氛围让他更暴躁了。
他坐到自己下铺的床上,这时候,王海道:“傻逼,你吵到我了。”
李博向来自负,被人骂傻逼,立刻受不了地下意识道:“你才傻逼,这才回宿舍你就要睡觉吗?”
有人阴阳怪气道:“谁叫你屁股墩太大了,坐下去那么响。”
程阳狂笑:“哐叽一声,哈哈哈笑死我了。”
宿舍里笑声四起,李博只觉得尴尬又难受,道:“一群疯子。”
他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拿出杯子准备洗漱,揭开杯盖却发现自己的杯子里竟然被放了几只蟑螂,蟑螂从杯子里爬出来,甚至从他的手上爬了过去。
李博惊叫一声,把杯子摔了出去,不停甩手,被恶心得想吐,这还怎么喝水刷牙?
“神经病啊?叫什么叫?”
“李博你胆子小成这样?高分低能啊,连蟑螂都不敢抓?”
李博道:“蟑螂谁不恶心?你们太过分了!”台本里没有在他杯子里放蟑螂这一段啊,到底是谁干的。
李博把杯子放了回去,赶紧去洗了手,忽然想起池夏也很怕蟑螂,当时一群人嘲笑他怕这个,却总是用蟑螂吓他。
洗完手,李博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把戏继续演下去,因为没有杯子了也被恶心坏了,他想不到洗漱这个步骤如何进行。
他回到床上,直接睡觉算了。
然后立刻就有人嘲讽道:“有人不洗漱就睡了,真的邋遢,我怕他晚上口臭死我,还有那个臭鞋子拿远一点,别影响舍友行吗?”
李博下意识反驳道:“就是不知道哪个贱人在我的杯子里放了蟑螂,有本事自己拿那个杯子去洗漱啊。”
“邋遢就不要为自己找借口了。”
李博被这种神逻辑气了个七窍生烟,平时都是他挑别人的刺,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挑自己的刺。可是要和一宿舍针对自己的人辩驳,真的是浪费时间。
李博忍着气,掀开被子上床入睡,他知道床上被浇了水,之前他扮演施暴者的时候也浇过,但却没想到自己睡上去会这么难受。
一天的模拟时间是两个小时,而他刚刚基本什么都没做就上床睡了,意味着他还需要在床上躺一小时四十分钟才能结束。
按照规则,他必须盖着被子睡,冬天盖着这种被子是又冷又湿,现在夏天盖着这种被子就是又湿又捂。
但其他的七个舍友还在对他冷嘲热讽:“哦,傻逼睡了。”
“他这翻来覆去的,谁睡得着啊,吵到我了。”
“李博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那床是能烫着你挨不得吗?”
“你能不能把自己盖好?别支出一只脚来,有脚气。”
李博听见那些声音里面竟然还有王海的声音,他有些生气,虽然是扮演体验,但王海能别说那些吗?这些话太恶心了。
这些话真的是神逻辑,不就是只要想挑你的刺,什么都能挑出来吗?可是一个人跟七个人讲不通,李博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李博把自己的耳朵堵住,试图想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把一个多小时熬过去,但床上实在是湿热,把脚伸出去透气,那群人又讲个不停。
李博忽然想起舍友们也在池夏的床上浇了水,那时候还是冬天,池夏翻来覆去,自己似乎也是这么嘲讽他的,而池夏竟然这么睡了整整一夜,那是有多能忍?
第40章
李博艰难地撑过了剩下的一个多小时, 觉得自己神经有点衰弱,他十分疲倦地从床上爬起来,继续进行第二天的扮演。
在两天内反反复复重复这些内容,对人的负面情绪是一种放大,而当李博扮演施暴者有些上头的时候,陡然进入到这样的落差, 只觉得气得要爆炸了。
王海沉浸于其中,却没有察觉,他模仿着他的李哥平日里对池夏说话的风格,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李博平时只是标榜自己说话有些难听,却没想到这些话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有这么难听刺耳, 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