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哥认真听完,笑着夸我挺有想法,却好像没有当真。”
过了好几天,梵孟頫又和宋一洲一起找了个机会跟他谈话,问他听没听过什么是马克思主义。
“我老实回答自己不知道,宋老师说那是一种能让世界上没有压迫和剥削,能让人人都过上平等快乐日子的思想,他们问我愿不愿意加入组织,为创建这样的世界奋斗。”
“我当时不明白,其实现在也不是特别懂,但我相信梵哥和宋老师。宋老师主张废除了很多不合理的法案,就像我太太形容的……他是‘救世主’一样的人物。”
加入组织后梵孟頫和宋一洲会经常把自己的想法,还有对未来的构想拿来组织内部讨论。
想要实现他们的追求有个很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拥有强大的武力!
所以梵孟頫对昆山玉碎号进行了一系列的升级换代的计划,并把相关内容记录成了手稿,平日锁在一个密码箱里。
“梵哥在贝卫七的时候十分想念你,他常常说起你小时候的事,还给我们私下提到过好几次你出生在黎明,是当时那个工作周期的14点39分。”
听到这里梵星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没有开口或是中断播放,而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后来……”
“有一群人找上我,说我家人在他们手里……当时我的团团九岁,圆圆才刚满周岁!我怕极了,他们说,那不过是个监听系统。只要能放进研究所核心区域并连上ICE,他们不仅会放了我的妻儿,还会给我一笔钱。”
“……”梵星闭上双眼,更加沉默,他的睫毛正像蝴蝶羽翼一样颤动。
“因为懦弱和愚蠢……我害死了自己最尊敬的人,还有其他的伙伴。”
磁带的两轴还在不徐不疾地滚动。
“那些人并不知道笔记的存在!我意识到出了事,赶在他们发现之前把笔记取了出来,四位密码就是你出生时间……”
“我清楚做下了错事,也不想找什么借口开脱。”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当年跟梵哥夸下的海口都已经实现,可以安心去了。我明白自己的命抵不了什么,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有多后悔。”
“对不起!”
磁带继续着轻微的沙沙响,却再也没有人声出现了。
还没等臣修远动作,梵星就已经自行按下了中止键。
他嘴唇发白,起身在屋内焦躁地转了几圈。刚接收到的信息可太令人崩溃了,若不是听他亲口承认,又有谁能了解到这样的密辛。
最关键的是无论是因为贝卫七之乱还是按照祁冲海原先的打算,真相大白的时候他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一个势力在作恶的时候,人会倾向于将仇恨具象化,集中发泄在某个特定的角色身上。梵星自从知道出现反叛者之后一直都非常在意,可能在心里计划了无数次怎么揪出这个人,用什么方式报仇雪恨。
现在这个目标没了,甚至是受到他的波及而死,那这一腔恨意又该去找谁清算?
臣修远不知道梵星是怎么忍住摔打东西的冲动的,他持续在屋内焦虑地走动着,看起来十分令人心疼。
臣修远主动靠近他,心想自己也不会安慰人,不然当沙袋让他发泄一下。
“喂,你要是心里难受……不然捶我几拳算了,我比较耐打。”
梵星大概一两秒之后才理解面前的人在说什么,他淡色的眉拧在一起,烦躁地甩出句:“你在胡说什么?”
臣修远支支吾吾,笨拙的厉害:“啊——我就是,就是看你这样我也不是滋味!”
梵星看上去更火大了,并猛推了他一把,命令道:“给我坐回去!”
“哦。”臣修远立刻老老实实坐回原位上了。
那位双十之年的光杆舰长又乱走了两圈,方才猛地转过身,眼神冷冷地锁在臣修远身上,把他看得一毛。
那眼神不像是打算抽他,而像是要吃他。
“臣修远!你现在就答应我,以后有事不会瞒着我,也不会欺骗我。”
这是哪一出?
是遭到亲近的人背叛之后的应激反应吗……
自己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怎么会叛变革命呢。穿书换瓤这种事算瞒着他吧,但还好他说的是“以后”,答应起来也不心虚。
虽然现在《星际霸图》这故事有点跑偏,但梵星是真正的男主,自己还要跟着他混呢,怎么会轻易坑他。
他盯着那双眼角绯红的凤眼,定定道:“绝对不会。”
“永远不会背叛我!”
“永远不会。”
梵星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情绪稳定了些,才说道:“现在我得说一件事。”
臣修远示意自己在听。
“我是生于破晓时分,但不是14点39,这连你都知道,父亲当然不会记错。既然他反复强调,说明他隐约预见到了些什么。”
臣修远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也讲出了一件此刻才想通的事:“他们监听的时候,一定是知道在危急情况下目标可能会说出一些秘密,才会选择——”
他找了个稍微柔和一点的描述方式:“选择拖延他们的……”
死亡时间。
梵星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十年前的旧事了,现在揪着不放徒增烦恼,但这件事我还是会查下去的!”
臣修远有些想过去拍拍他肩膀,还没来及站起来,梵星又吩咐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啊?”
“我说出去。”
“哦……你自己可以吗?”
梵星别过脸去:“我想静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的安慰(x)
第28章 万象
臣修远多少有点郁闷,刚顺好毛怎么就被撵了出来,不过梵星这脾气他早都习惯了。
两人的房间是斜对门,中间隔了楼梯口。他掩上那扇画着小星星的门,转身往自己屋里走。本想躺着小憩一会,没想到这下睡过去,等再睁开眼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匆匆下楼,客厅里就剩下苏铎一个。
苏铎眼皮一抬,鼓鼓脸颊:“您可终于睡醒了!”
臣修远:“……很久吗?”
“反正梵笙和她哥都吃完饭又各自回去了。”苏铎的视线很快回到自己手中的全息屏上,一心二用地念叨着:“哦,你对门是客浴,我家自带温泉的,累了可以泡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研究着屏幕上的内容,但屏幕做了加密,是单向的,他看不见对方在读什么。
臣修远走近了些,询问道:“梵星的抑制剂没多少了,有什么办法么?”
苏铎对着屏幕眨了两下眼睛:“下个工作周期,咱俩就去总部搞一点来。”
臣修远站得更直了些:“好,我需要准备什么?”
“总部现在缺医疗专精,就没那么讲究,很好混进去。但你这个吴鸿渐级别太低了,只能先在外围。”她晃晃手里的全息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份地图你一会熟悉下,最终得靠你从风道翻进仓库里。”
臣修远讶异道:“你竟然有总部的地图!”
这种重要场所的舆图都极为机密,尤其还附带着通风口位置细节,多半不是通过常规手段取得的。
苏铎当场就乐了:“哈哈不是早说了吗,我是个‘贼’呀!”
“虽然我很擅长,但贼哪有单枪匹马的!”
臣修远以为 “贼”是专指偷了凤雏那件事,现在看她这样子,好像并不止如此。
苏铎终于将注意力彻底从地图上移开:“既然这事跟你有关系,那就得拉你一起咯!”
臣修远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我必然会尽全力。”
“噗,有人说过你这样非常可爱吗?”她单了眨了一下眼睛,显得有些调皮,“你不熟练,得听我指挥啊。”
臣修远没懂自己是可爱在哪了,但他并不想把话题绕远:“咱们怎么联系?”
“我所有的‘首饰’都带有通讯模块,但戒指没有输出媒介,得给你配个别的。”她早就将自己那阔气的珠宝箱摆在桌上,说完就推开箱盖,开始挑选。
臣修远顺着她的话一推测,无非就骨传导耳机之类的,等等……首饰……耳机?
“不要耳环!”一想到自己得坠个亮晶晶的东西在耳垂上,臣修远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苏铎抬起视线,几乎是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像个地球时代的老古董似的?”
“不是,不是……”臣修远赶忙告饶,又找了个合理些的理由,“我没有耳洞!”
“谁说一定要有耳洞才能戴?之前那个随身带的盒子空间有限,但……唔。”她的手指在一堆亮晶晶的东西里来回拨拉,好像很犹豫,“现在倒是可以换耳夹。”
耳夹,那是什么东西!!!
对话间臣修远已经无意识地后撤了几步,现在几乎要贴在墙上了。
“哦,这个吧,这个素一点,适合你!”
他满脸不忍卒读,视线往苏铎那一飘,只见她手里拈着个石头材质,略显古拙的佩饰。
“这什么……?”
“是个耳骨夹!”
苏铎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来头低下,姐姐帮你戴!”